從樓梯跑上來的正是旅店老板。老板看起來是一個頭發(fā)有些稀疏的中年人,不過聲音聽起來比較年輕,扁扁的酒槽鼻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喜感。
“沒什么好看的,都散了,散了!”老板朝人群揮了揮手,快步向維恩等人走來。
“哎,你們這些外地人也太莽撞了,這可是要吃大虧的……”老板打量著幾人,絮絮叨叨地說著。
“我看你也不是個好東西!”費爾德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fā),指著老板鼻子罵道。
“年輕人,說話要有證據(jù)?!崩习宀]有生氣,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
“證據(jù)?猴子臉干的那些事你不會不知道吧?這難道不是你縱容的嗎?”費爾德氣呼呼地說道,如果不是維恩拉著他,估計就要拔劍了。
“咦,這是奧博哈爾的騎士徽章嗎?”老板沒有回答費爾德,而是看著他胸前別著的徽章說道。那是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盾牌狀徽章,銀色表面上紋著一個藍色獅頭圖案,最上方鑲有一顆銀色的小星星。
沒等費爾德回答,老板繼續(xù)說道:“年輕人,做事情前多想想,不要沖動??丛谀闶且幻娏?xí)騎士的份上,你們跟我來吧,有一些事情你們應(yīng)該想要知道。”
瓦萊麗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待在卡薩利顯然是不可能了,眾人也不可能給她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最終艾琳娜只能給她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并囑咐她盡快乘坐飛艇離開。
一層小酒館的角落里,光線有些陰暗,老板邀眾人在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并吩咐了侍女去準備一些食物和酒水。
“還是懷念以前冒險的日子啊……”老板喝下一大口啤酒,咂了咂嘴,把杯子放在桌上用手慢慢旋轉(zhuǎn)著,語氣有些惆悵:“我曾經(jīng)和你們一樣是一名冒險者。我加入騎士團并參加過保衛(wèi)卡薩利的戰(zhàn)斗,也加入過傭兵團去各地冒險?!?p> 老板說著揉了揉發(fā)紅的鼻頭,伸手從上衣里面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枚徽章,放在手里摩挲著?;照驴雌饋肀荣M爾德的稍大一些,同樣是銀色盾牌的形狀,只是中間的圖案復(fù)雜了許多,似由幾個圖案組合而成?;照逻吘墑t由槲寄生枝條的浮雕環(huán)繞而成,可能因為經(jīng)常把玩,被磨得有些發(fā)亮。
“那你怎么成了旅店老板?”費爾德此時也消了些氣,老板的過去成功吸引到了他,讓他的心像被貓抓了一樣。
“如果我再不回來,我那賭徒父親就要把這間祖?zhèn)鞯姆孔咏o賣了?!闭f著他又狠狠灌了一口啤酒,“嘭”地一下把酒杯重重放在了桌上,嘆了口氣道:“說實話,也許我根本不該回來。他之前就沒有因為母親的離開而悔悟,同樣也沒有因為我回來而改變。我用之前攢下的錢開了這家旅店,沒想到他反倒變本加厲,只要沒有錢了就會來我這里要,有時還會偷?!?p> “幾年了,我不僅沒攢下錢,還替他頂了一屁股債。不然我也不會……”老板盯著已經(jīng)沒有酒的酒杯,眼神頹然。
維恩聽出了老板的意思,立刻問道:“是因為那猴子臉?他在卡薩利勢力很大嗎?”
老板把騎士徽章放進兜里,冷哼一聲不屑道:“猴子臉?如果沒有那個人,別說在卡薩利,就是在北部灣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p> 他掃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道:“猴子臉背后的那個人被稱為剝皮者凱恩,他自稱是一個古董商人,但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伎倆?!?p> “這些年北部灣的壞事似乎總能和他扯上關(guān)系,瓦萊麗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崩习鍑@了口氣,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繼續(xù)說道:“作為一名曾經(jīng)的騎士,卻讓這種事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這種痛苦無時無刻不折磨著我,讓我無法安睡,經(jīng)常從噩夢被驚醒?!?p> “這可是王國首都,發(fā)生這種事情難道沒人管嗎?”艾琳娜憤憤道。
“這里是王國首都沒錯,但同樣也是北部灣?!崩习迓曇舨蛔杂X地高了起來,語氣充滿譏諷?!澳切┠喜繛车睦蠣攤兒戎誓肪?,享受著陽光和沙灘,怎么會有工夫管這里?這里只不過是一片垃圾堆,是罪犯的天堂,惡棍的樂園,唯獨不像是王都的一部分?!?p> “沒想到卡薩利竟然是這樣的一座城市。不過老板你的這間旅店還真是不錯呢,連外面的路上都那么干凈,比那個水手之家好多了?!庇兄p度潔癖的伊絲對黑水旅店格外欣賞。
“個人的癖好吧,總覺得自己的旅店有些臟,就想打掃得干凈一些?!崩习遄猿暗匦α诵?,接著說道:“總之一切小心,你們打傷了猴子臉,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p> 十分鐘后,去往中部灣碼頭的狹窄街道上。
“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這里待了!”費爾德一邊走著一邊抱怨道。他已經(jīng)漸漸地可以熟練避開迎面而來的行人和馬車,時不時注意腳下的垃圾和糞便。
“中部灣區(qū)已經(jīng)不遠了,運氣好的話明天我們就可以坐上去盧坎公國的船?!本S恩拿著地圖跟在費爾德后面,周圍的嘈雜聲幾乎蓋住了他的聲音。
馬車濺起的臟水,時不時擦身而過的醉漢,讓維恩的白色亞麻短衫看起來像是穿了幾個月沒有洗。其他幾人也沒好到哪里去,只不過維恩的更明顯些。
北部灣的道路曲折復(fù)雜,即使有地圖參照,依然讓人有些頭暈,一行人很快又進入了一條更加狹窄的小巷。行人少了很多,周圍也安靜了下來。兩邊的房子的墻壁涂滿了花花綠綠的文字和圖案,歪歪扭扭地幾乎貼到了一起。
迎面走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看不出具體年齡,拿著一個臟兮兮的饅頭啃著。這樣的乞丐一路上遇到了很多,費爾德往路邊挪了挪,讓開了大部分的路面。乞丐慢騰騰地與費爾德擦肩而過,身上的餿臭味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就在經(jīng)過艾琳娜身邊時,乞丐突然用臟手抓向艾琳娜腰間,之后猛然加速向前沖去。
“我的錢袋!”艾琳娜摸著空無一物的腰帶急得跺腳。她快速抽出弓箭,瞄準前方狂奔的乞丐。
一只手抓住了即將射出的箭矢。艾琳娜看向旁邊,維恩對她搖了搖頭,他將藍寶石法杖別在身后,邁開步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