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鐘招呼著同伴,感激地朝方言鞠了躬,小心翼翼地貼著門走了出去。
程處默粗獷的聲音將方言驚醒:“方兄,你初來乍到,想必還沒見識過長安的繁華,我?guī)闳ズ猛娴牡胤剿K?。?p> 這貨朝唐善識擠了擠眼,兩人均露出一副猥瑣的笑意。
作為過來的方言一眼便瞧出這倆貨的齷齪心思,有些意動:“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大丈夫就該行如風(fēng)!”
程處默一把攬住方言的肩膀,唐善識像個護(hù)衛(wèi)似的站在另一邊,笑著道:“當(dāng)為方兄接風(fēng)洗塵,就去煙波樓!”
話音剛落,衙門門口傳來一陣陣馬蹄聲,一群人烏泱泱地走了進(jìn)來,當(dāng)先一個面若冠玉的少年大聲叫道:“早就聽說煙波樓美食美酒天下無雙,孤與你們同去!”
少年約莫九歲左右,身著蟒袍,錦裘華服,面含微笑,一雙眸子靈動飛揚(yáng),欣喜地朝程處默走來。身后一群衛(wèi)士亦步亦趨,手按劍柄,緊張地環(huán)視左右。
程處默一驚,忙躬身施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身后崔明宇和唐善識也趕緊過來見禮。
唐善識見方言愣在當(dāng)?shù)?,忙拉了他衣袖,方言回過神來,剛想施禮,李承乾卻快步上前扶起他,笑道:“怎可讓先生如此?”
“先生?”
方言疑惑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程處默與崔明宇一臉迷茫,眼神灼灼地盯著方言,滿是不解,唯有唐善識似是毫不意外,笑意吟吟。
李承乾笑道:“先生所著《三字經(jīng)》,父皇從房相那里聽了后,甚是推崇,特令本宮前往王家村拜會,不曾想?yún)s擦肩而過。本宮從村民那里聽說先生已經(jīng)隨同善識前來長安城,就一路快馬趕來,問了唐府管家才知道先生去處,忙趕來了?!?p> 李承乾一邊說著,一邊不住打量方言,雖然從村民那里已經(jīng)知曉方言年紀(jì),此時當(dāng)面,卻仍忍不住嘖嘖稱奇。雖然心里對這個少年還不甚服氣,但李二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敢問太子殿下,這《三字經(jīng)》究竟為何物?”
崔明宇已經(jīng)聽人說了兩次《三字經(jīng)》,此刻心癢難耐,滿臉期盼。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
李承乾搖頭晃腦地開始誦讀,待到“百而千,千而萬”時,吭吭哧哧地記不起來了,小臉上寫滿了羞愧:“房相只誦讀了一遍,本宮也就只記得這么多了……”
崔明宇瞪大了眼睛,震驚道:“賢侄,這果真是你所作?制精鹽、改良四輪馬車、《三字經(jīng)》……嘶!現(xiàn)在老夫是信了,你就是仙人弟子!”
方言還在震驚于李承乾牛逼的記憶力,畢竟只聽過一遍,便能記起這么多詞句的人,并不常見,看到崔明宇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禁笑道:“無論是《三字經(jīng)》,還是制精鹽、改良四輪馬車,都不是小侄的功勞,只不過是適逢其會,拿來主義罷了?!?p> “呀,你便是秦嶺之中獻(xiàn)鹽的少年郎?”
崔明宇只當(dāng)他是謙虛,正要說話,李承乾忽地驚叫出聲,臉上滿是驚喜,縱聲笑道:“那可便是巧了,快跟本宮走,父皇對你可是記掛得緊!”
忙上前拉著方言的衣袖,生怕他長翅膀飛走,方言叫苦不迭,這便要去覲見雄才大略的李二陛下了嗎?萬一露出什么馬腳……
“太子殿下,在下早上出門走得急,院門忘記鎖了,回見!”
方言掙開李承乾的手,著急麻溜地往衙門外小跑去,留下李承乾等人面面相覷。堵在門口的衛(wèi)士卻也不敢阻攔,眼睜睜地看著方言的腳步越走越急。
“先生,先生!”
李承乾終于反應(yīng)過來,忙提起衣襟追了上去,程處默與唐善識緊跟其后。
好家伙,我說怎么早上起來眼皮子直跳呢?早知道不該出門的??墒遣怀鲩T,那幾個獵夫會有什么下場呢?應(yīng)該罪不至死吧?
方言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悶著頭往前沖。正跑著,忽地好像撞上了一堵墻,腦袋嗡地一下,整個身軀直直向后倒去,摔了個七葷八素。
“哪家小子?這般莽撞!沖擊大軍,小心軍法處置!”
一聲炸雷平地驚起,緊接著,半邊天都陰了起來,方言抱著腦袋,齜牙咧嘴地朝天上看去,嚇了一跳。
原來是撞到人了。
來人身材甚是魁梧,身著鐵甲,滿臉絡(luò)腮胡子,目若銅鈴,手臂下夾著個頭盔,頭發(fā)散亂,正臉色不善地盯著他。
放大版的程處默?
方言掙扎著想要起身,后面李承乾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看來人,忙頓住身形,笑道:“程叔叔,您怎么來了?”
“見過太子殿下!”
程咬金隨意地拱了拱手,看到緊隨其后的程處默,兩條濃眉緊緊皺了起來:“處默,那獻(xiàn)鹽的人呢?”
程處默在老爹面前可不敢過于輕佻,指著方言,陪笑道:“爹,方兄便是那獻(xiàn)鹽的少年,不僅如此,《三字經(jīng)》也是方兄所作!”
“什么勞什子三字經(jīng)五字經(jīng)的……”程咬金一把拽起還在捂著頭的方言,聲若洪鐘,喝道:“果真是你?”
方言差點(diǎn)被程咬金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尿,忙點(diǎn)頭道:“正是小子?!?p> 程咬金掂著方言左右晃了晃,看向站在一邊的崔明宇。
崔明宇笑道:“方才那幾個獵夫已經(jīng)指認(rèn),確實(shí)是方言無疑?!?p> 方言只感覺自己像是處在汪洋大海里的一葉扁舟,此刻都要被程咬金晃吐了,李承乾忙道:“程叔叔,先生他……”
“這小子,弱不禁風(fēng)的,沒想到本事還不?。 ?p> 程咬金終于將方言放下地,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絲毫不掩飾對方言瘦小身軀的鄙夷:“回頭跟處默多多親近,別像個娘們兒似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是,是,多謝程將軍好意?!?p> 雖然內(nèi)心里已經(jīng)將這老貨罵了千百遍,方言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假裝感激的一塌糊涂。
“叫什么程將軍?”
程咬金雙眼一瞪,嗔道:“難道老夫當(dāng)不起你一聲世伯嗎?”
“世,世伯?”
方言雖然剛到大唐,但也知道,世伯的稱呼可不是隨便叫的,須是兩家是世交,才當(dāng)起這個稱呼。有心想抗議,但抬頭一看,程咬金眼里閃爍著危險的光,瞬間便慫了。
“世伯,小侄有禮了?!?p> 李承乾目瞪口呆地看著程咬金這老貨不要臉的做派,終于忍不住,叫道:“程叔叔,您與先生有舊?”
“有個屁的舊!”程處默心里默默吐槽。他雖然向來臉皮厚,但此刻也覺得老爹的做法讓他一陣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