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除惡
他們最開始只是喝酒，對店老板和他兩個女兒吆五喝六。
酒是色之媒，過了一會，這幫人開始對兩個剛成年的胖丫頭動手動腳，店主一家只是低頭忍著。
黑幫在對面越來越放肆。
又過了一會，這幫人已經(jīng)要在大堂里提槍上馬了；這下店主人就是再慫也不能忍下去了，開始帶著哭腔哀求。
黑幫頭領(lǐng)估計是想著大庭廣眾之下也確實不太雅觀，揮了揮手，于是立刻有四五個人歡呼著拖著倆女孩往屋里去。
店主人都要癱倒了，哭喊著往頭領(lǐng)腳下爬，想要再求一求。
才沒爬了兩米，已經(jīng)有一個沒穿上衣的嘍啰過來，對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槍。
看到這一幕，齊泰悄悄地又向后挪了幾米，已經(jīng)貼著后墻了。
謝智則默不著聲地去了燒烤店的里屋，摸索著一寸一寸地翻東西。
齊泰跟了進來，哆嗦著問：“你找啥？”
“看看有沒有槍。”
齊泰一把抓住他的手：“咱躲著就行，你可別沖動?！?p> 謝智掙開，不說話，繼續(xù)翻。
“求你了，”齊泰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鼻涕掛在下巴上：“咱就躲著，一會他們就走。”
“我給你跪下，我給你跪下，”齊泰滾到謝智面前，賴著不起來：“那兩個人救不了了?！?p> 邊哭邊說：“你就一個人，他們七八條槍，這不是送死嗎？”
謝智仍是不說話，又找了好一會，卻最終頹然靠墻坐倒。他是找到了一把槍，但是里面只有一發(fā)子彈，是啊，太難了。
他回到外面廳里，盯著對面的牲畜，想要把這些魔鬼都記在心里。胸中的火焰騰騰燃燒，順著脖子往上竄，從眼睛里冒出，射向街的對面。
對面放了音樂，叮了咣當(dāng)?shù)敏[得更響，哇啦哇啦不似人話的聲音吵的人心煩，夾雜著放肆的笑聲和少女痛苦的尖叫。
終于，還是沒忍住，他貓著腰來到燒烤鋪子邊，卸了煤氣罐，溫柔地裹上衣服，一點一點往回滾。
齊泰貼著他爬過來，用肩膀頂著煤氣罐，不說話，憋著聲音哭。
謝智趴在齊泰耳朵邊，壓著聲音，慢慢說：“要么，我過去，那個子彈留給你。要么，你滾回去，東邊那屋，有個水泥垛，躲后面。”
沒了齊泰在后面纏著，謝智花了十分鐘將煤氣罐弄到里面。放到西面屋里，連帶著里面存放的好幾個罐子都一一擰開。
此時的齊泰，正蜷縮在水泥垛后面，不敢哭、不敢碰牙，打哆嗦都很克制。
謝智找到他，輕輕踢了踢：“手機給我?！饼R泰沒反應(yīng)。
謝智只好自己將手機搜走。
他回到西屋，找個鋼盆，將齊泰的手機調(diào)成震動，扣在盆下面，四周用濕毛巾捂住，壓緊，然后關(guān)緊門，退回東屋。
又過了大概半小時，他將最后一發(fā)子彈射了出去。
槍響之后，外面立刻靜了。隨后是桌椅板凳聲、腳步聲。
腳步聲在外面很急，進了屋反而輕了，慢慢蹭著往這邊靠。
謝智撥通了齊泰的手機，對面屋傳來了嗡嗡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特別明顯。腳步聲一下起涌了過去，貼在門邊。
過了一會，聲音停了，謝智躲在屋里，壓住齊泰的手腳，捂住齊泰的嘴，一聲也不敢出。
敵人的耐心顯然沒他好，他們開了槍。
啪——轟——嗡——嘰——
槍聲——爆炸聲——氣浪掀來——無盡的耳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靠墻的石棉瓦被人從里面掀開，一個黑影鉆了出來，影影幢幢的，是謝智。
他的面目已經(jīng)看不出來，衣服也開了好幾個大口子，站在廢墟上喘長氣。
幸虧這個棚屋靠著一截混凝土墻，才沒有被爆炸全部碾成齏粉，不過東半屋以及旁邊的一家店已經(jīng)幾乎被夷為平地，屋頂不知飛向何處，磚墻徹底拆開，散落一地；廢墟里偶爾可以看見家具的碎片，以及不知誰的胳膊腿。
謝智檢查周身，真是上天庇佑，竟然毫發(fā)無損。
轉(zhuǎn)身回去掏了掏，拎出一個人來，正是齊泰。這家伙縮得更靠里，自然更是安全，只是已經(jīng)被嚇暈，怎么拍都不醒。。
他扛著齊泰，猜個方向往停車場找。
路上偶爾有人，看見一個壯漢扛個瘦子蹣跚著走路，誰也不敢說些什么。當(dāng)然，說了啥謝智也聽不懂。
有幾個小太妹膽子挺大，隔著路向謝智吹口哨，謝智也沒空理他們。
他本就不認識路，更兼天黑東西不容易分辨，在鎮(zhèn)子里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了半天，不但沒有找到來時的停車場，反而來到鎮(zhèn)子外的一個公園里，連剛才戰(zhàn)斗的集市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他將齊泰放在一條長椅上，坐在旁邊發(fā)呆。
天上云鎖淺月，海風(fēng)從樹梢掠過，吹得樹葉颯颯直響。
他看著四周景色，又想起在米國這兩天三夜的經(jīng)過，仿佛是有一根無形的繩子捆在自己手上，不論干什么事情，都被人牽著鼻子走，施展不開手腳。這種龍游淺灘的感覺，令他十分煩躁。
不行，得回去。
他站起身，給紀文海打了個電話：“在這邊搞不下去了，準備回去，幫我訂個票?！?p> 剛回去坐下，就見齊泰翻了個身，一個東西啪嗒掉到椅子后面。這家伙打架的時候慫的要命，又適時昏過去，真是懂得偷懶的家伙。
謝智彎腰伸手到椅子后面，從草地上把東西摸出來一看，竟然愣住了——手里是昨天夜里用過的那種輕輕的槍。
這槍是昨晚齊泰拿的那把，謝智用了一會就被齊泰要回去，說是要拿回去退錢，里面本來是五發(fā)子彈，用掉三發(fā)，應(yīng)該還有兩發(fā)。
既然他手中有如此利器，剛才拼命的時候為什么不拿出來呢？為了退兩千美金，連命都不要了？
又想到昨晚齊泰面對生死大戰(zhàn)談笑自若，今天同樣的情況下，怎么就變得屁滾尿流了呢？
這一切難免不讓謝智有些疑慮，難道這些東西有詐？
正想著，齊泰嘀咕了一聲夢話：“找自救會，交錢?！?p> 聽到這話，謝智下了決心，他輕輕拍了拍齊泰，讓齊泰睡得更舒服；然后拿起槍，向來時的一個小林子而去，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那里宿了無數(shù)的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