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何必如此認(rèn)真?不就是個舞姬嗎?”龐威執(zhí)壺在桌上倒了兩杯酒,嬉笑著回道,“來來來,龐威敬王爺一杯。”
龐威邊說邊晃著上前伸手要攬住蕭堅,蕭堅退后一步跟他保持著距離,寒著臉道,“舞姬也是王府的舞姬,世子給如薰道個歉,今日的事就此罷了?!?p> “你讓我給個婊子道歉?”龐威指著如薰,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眼見如薰星眸黯淡垂下頭去,婢女沖上來扶了如薰向龐威道,“世子休要胡說,壞我家小姐名聲!羅袖坊頭牌如薰姑娘便是羅袖坊老板,多年來賣藝不賣身,這在京都人盡皆知?!?p> 婢女邊說著邊去給如薰整理衣衫,拉起襟領(lǐng)的瞬間我分明地看到了一枚完整的紅葉,柔弱而妖冶的刺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而此時惱羞成怒的龐威扔了酒杯,回手一鞭打向那婢女,如薰反應(yīng)極快一把把婢女拉在自己身后,昂著頭準(zhǔn)備挨了這一鞭。我心道,如若如薰就是紅葉,以她對庫魯能下此狠手來看,對這婢女倒似是真的主仆情深。
看到這一幕,蕭堅的臉已經(jīng)氣得煞白。我隨著蕭衍已至近前,止戰(zhàn)在鞭子要落下來的一剎那,搶先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了鞭梢兒,朗聲道,“世子眼中還有陛下嗎?”
龐威雖是武將之子,但這些年來得盡父母寵愛,在武學(xué)上并未下過苦功,平日里不過是仗勢欺人恃強(qiáng)凌弱。
這一交手便自知不是止戰(zhàn)對手,又見不僅蕭堅怒目而視,蕭衍、蕭騰也來而不善,意識到自己過頭了,趁機(jī)收手。當(dāng)即跪倒蕭衍面前,“陛下,王爺,是龐威不勝酒力一時上頭,千不該萬不該任意妄為,攪了王爺?shù)纳窖?,擾了大家的興致,請陛下責(zé)罰?!?p> “世子既已明白,便再好不過,就如二王爺所言,給如薰姑娘賠個不是吧?!笔捬艿坏?。
“陛下,這……”龐威抬頭望向蕭衍,還想再推脫。
“鎮(zhèn)南王沒有教過世子大局為重嗎?世子難道不知有些事明明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還是世子認(rèn)為今日的南境已經(jīng)可以與朝廷分庭抗禮了?”蕭衍不客氣道。
龐威眼見蕭衍如此聲色俱厲,嚇得再不敢作聲,對著蕭衍、蕭堅分別叩了幾叩,起身到如薰身邊,一揖到底,“姑娘,都是龐威不對,酒后失德,不該言辭沖撞,更不該冒犯姑娘,還望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如薰眼皮都不抬,淡淡道,“世子請起,如薰不敢?!庇窒蚴捬堋⑹拡允┒Y道,“謝陛下與王爺為如薰做主,今日還是先告退了?!闭f完便與婢女往外走去。
蕭堅眼望著她離去卻并未阻止,想來二人關(guān)系自是親近,不然也不會如此為她出頭。但,哪能就此放走她,時間不多我須抓住機(jī)會。忙沖止戰(zhàn)使了眼色,他跟我行至角落處,我對他耳語一番,讓他幫我安排兩件事,助我一臂之力。
蕭衍對蕭騰道,“世子醉酒,阿騰送他回去休息吧。”實則擔(dān)心龐威不死心,再尾隨如薰鬧下去。蕭騰應(yīng)聲帶了龐威出去。蕭衍拍拍蕭堅,重新回到座位上,代蕭堅招呼了賓客,繼續(xù)把酒言歡。
而我跟著如薰主仆二人穿梭于王府樓閣間,為避免她們發(fā)現(xiàn),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止戰(zhàn)安排完了交代給主事公公的差事,快步追上來與我匯合。
在她主仆二人快要到王府門口之時,我倆躲在假山后面,主事公公匆匆跑上前來招呼道,“紅葉姑娘,留步?!?p> 如薰的背影瞬間一僵,那婢女回頭道,“公公何事?”
“二王爺約姑娘偏殿一敘,待得一時半刻他抽空來見?!?p> 如薰依舊沒有回身,婢女道,“小姐,要不我們回去等會兒,今日畢竟是王爺生辰?!?p> 主事公公道,“姑娘可別讓雜家為難呢。”
“公公帶路吧。”如薰道。
不,不是如薰,到此我已知如薰便是紅葉,紅葉便是如薰。止戰(zhàn)驚訝地望著我,我示意他跟上。
主事公公帶著回廊上來回轉(zhuǎn)了幾趟,把如薰主仆帶入偏殿。我和止戰(zhàn)遠(yuǎn)遠(yuǎn)觀望,止戰(zhàn)低聲問道,“你怎知如薰就是紅葉?”
“謝謝龐威,他不出手,我還真看不到如薰身上的紅葉印記?!蔽倚÷暤?。
“有此印記便一定是紅葉嗎?”
“剛讓主事公公喊她紅葉姑娘的時候,她有所警覺,但是那婢女卻全無防備。”
“如若只是以為公公喚錯了名字呢?如薰跟二王爺平常走得還挺近,萬一錯了,以二王爺?shù)男愿瘢悬c難辦。”
“所以偏殿里準(zhǔn)備那未做完的衣服是第二試。”
而偏殿之內(nèi),“小姐,我說二王爺對你有情意吧,今天如此回護(hù)與你,又約你偏殿見面,該是想安慰一番?!?p> “萼兒錯了?!比甾姑碱^緊蹙。
“什么錯了?”萼兒不知所措。
“自我十二歲太后賜名如薰之后,紅葉這個名字人前便再也沒有用過。只有在影都事務(wù)上,為了不為他人知曉才用紅葉之名。萼兒可還記得剛才主事公公喚我紅葉姑娘?!?p> 萼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小姐是說有人發(fā)現(xiàn)了你的身份?都怪萼兒,不該應(yīng)聲?!?p> “該來的遲早要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比甾箛@了一口氣,往案前走去。
走至近前,才看到案上一件箍著撐子的黑色金絲蟒紋的絲緞料子,猜是要做蕭堅的朝服的,想到今日出頭之恩,心中不禁有些眷戀。細(xì)看之下刺繡將刺了大半,仍有部分沒有完成,順手走針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