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海風(fēng)如刀似的刮在臉上,一陣生疼,踩在松軟的沙灘上,唐頓終于趕到了沉船地點。
號角海退潮之后,淺灘之中的弧線狀船身已經(jīng)完全傾斜,船首T字型撞角高高翹起,像是在對著天空嗚咽。黑漆粉刷的船身給人城墻般的厚重感,只不過明顯浴火不久,又被暴雨打濕,整個船體的上半身都千瘡百孔。
三層甲板之上,燒焦了大半的鯊魚皮風(fēng)帆噼啪作響,連桅桿上的索具至少崩斷了一半。看向這條丟了半條命的海船,唐頓不自禁剎住腳步。
“主人,就是那條船,快兩個時辰了,一個活人都沒逃出來”,霍格側(cè)身伸出灰毛爪子,探向亡靈戰(zhàn)船的艏飾像,那是一頭柚木雕刻的食腐白頂鶩。
他很熟悉這種兇殘的食腐類兇禽,每年開春它們都會從號角海上的數(shù)千海島起飛,聚集在逆風(fēng)峽谷南側(cè)的一處長達(dá)三十公里的崖壁筑巢產(chǎn)卵,兇禽的卵是逆風(fēng)峽谷強盜難得的美餐之一,霍格對其印象深刻。當(dāng)然,偷卵并不容易,每年失足摔死或者被白頂鶩蠶食的強盜難以計數(shù)。
霍格揉揉略帶血絲的瞳孔,白頂鶩一片焦黑,連冠羽都被燒成了灰燼。他見主人面色冷靜的注視著死氣沉沉的海船,提著膽子甕聲道,“主人,要不我?guī)讉€奴隸爬上去檢查一下?”
唐頓擺手拒絕了豺狼人的意見,“用不著,你去多叫些人手,我要把海船拖上沙灘”。
在他看來,不論海船是沉海被拋棄,還是不幸遇上了颶風(fēng)海嘯…送到嘴邊的東西,不拿白不拿。
霍格離開后不久,聚集在沙灘上的人手越來越多。
匹格沃克又肥了一圈,他挺著肥肚腩老老實實的站在主人側(cè)后方,頭盔打磨的锃光瓦亮,連頂部的翎羽都換成了潔白大雁尾羽。沃克身后8名匹格挺著胸脯,恍若即將接受檢閱的戰(zhàn)士。剩下的豺狼人和地精也絲毫沒有奴隸的樣子,個個精神煥發(fā),比在逆風(fēng)峽谷有滋有味多了。
自從上次橡木林英勇表現(xiàn)之后,榮升為伊西利安二等奴隸,奴隸們都琢磨著如何再立大功,今天無疑是難得機會。
唐頓始終觀察著海船的動靜,從船底腐蝕形成的銅綠,看出來這條船至少有了七八年的壽命。
致密而堅硬的柚木龍骨并沒有變形,這條雙桅海船修復(fù)一下,還可以下水。
想到這里,唐頓差點笑出聲來。
“贊美索拉丁,竟然是一條鯊魚級戰(zhàn)船”,后方傳出索林驚呼。
唐頓轉(zhuǎn)身,滿臉盡是疑問。
“鯊魚船是雙桅戰(zhàn)船的別名,”索林提了提長筒靴,厭惡的瞥了眼波瀾起伏的海面,“只不過這條船只是小型的鯊魚船,十幾年前,我曾聽一名人類船長說過,最長的鯊魚船足有三十多碼長,五層甲板,能載將近一個聯(lián)隊的戰(zhàn)士?!?p> 唐頓興趣大增,“三桅戰(zhàn)船呢,叫什么?”
索林咽了口唾沫,“海鯨船!”
唐頓想象海鯨傲游大洋的畫面,“有多長?”
“海鯨船極其稀少,以剛鐸為例,也不過區(qū)區(qū)三艘,它們至少四五十碼長,巨大的船身能讓它們在七八級的海風(fēng)中順利航行,十多刃高的海浪都無法掀翻它們的船身,”索林拽了拽唐頓的衣角,指向沉船龍骨的方向,意猶未盡的張開嘴,“知道為什么嗎?”
“龍骨?”
“沒錯,陸地上很難找到適合打造海鯨船龍骨的木材,只有用海洋中的巨獸脊骨才可以”。
唐頓點點頭,恰好甘多夫走了過來,詢問他的打算。
“領(lǐng)主,如果您真打算把它收入囊中,最好先藏起來”,甘多夫出言提醒,海船的昂貴遠(yuǎn)超唐頓想象,即便單桅的海豚船,也超過一百個金玫瑰。而王國市場上的二手鯊魚船,沒有五百個金玫瑰,別想開出港。
唐頓同意甘多夫的建議,小心謹(jǐn)慎總沒有錯。
海潮漸漸退去,打撈鯊魚船的任務(wù)在堤豐巨人到來的那一刻順利展開。
先是身手敏捷的豺狼人在霍格的帶領(lǐng)下噗通噗通的扎入海中,游到了沉船邊緣,爬上船舷。
霍格是率先跳上甲板的豺狼人,潮濕的甲板異常光滑,他赤著腳,用彎刀狀鋒利腳趾勾住甲板縫隙后,突然發(fā)出一聲冷嘶!
“主人,尸體,甲板上有好多尸體”,霍格朝著岸上大叫,即便兇殘強盜出身,也被現(xiàn)場慘絕人寰的一幕深深驚憾了。
數(shù)十具尸體擠在沉船的右側(cè)船舷。密密麻麻的蠅蟲盤旋在尸堆之上,嗡嗡聲都掩蓋了號角海浪潮。肆虐在艙底的巨鼠沒有了人類打擾,在甲板上肆意亂竄,霍格甚至還發(fā)現(xiàn)一頭尺許長的黑毛巨鼠叼著一只鮮血淋淋的人類耳朵。
“別管尸體,先把船拉出?!保祁D用雙手比劃喇叭狀,朝向沉船方向。
鯊魚船的鐵錨已經(jīng)扎入海底,霍格在船尾找到了絞盤,七八名豺狼人廢了很大力氣轉(zhuǎn)動絞盤,將鐵錨拉了上來。然后,他們用匕首隔斷了十多條固定桅桿的韁繩,將韁繩的一端固定在艏飾像和兩側(cè)船舷之上,這才完成了主人安排的任務(wù)。
堤豐巨人和自告奮勇的獒人親衛(wèi)踏進(jìn)海水,拉動韁繩,海船緩慢的朝著沙灘靠近,十分鐘后,終于拖到了漲潮水位之上的安全位置。
“把里面的東西都搬出來”,唐頓朝奴隸下達(dá)命令。
沃克摘掉頭盔,正扣在沙灘上,帶領(lǐng)著奴隸隊伍爬上了船舷。
一個時辰的忙碌,沉船所有的繳獲全部擺在了唐頓面前。
尸體,尸體,還是尸體…
“到底怎么回事?”唐頓冷著臉,整整一條船,除了尸體,恐怕就?;畋膩y竄的鼠類生物了。
大部分尸體還被扒光了衣物,連條底褲都沒有。
“領(lǐng)主,你仔細(xì)看,”甘多夫使出一個“氣盾術(shù)”,蹲在一具被剁掉左臂的尸體旁,“他們是海盜。”
“你怎么知道?”
“常年生活在海上的人,容易得一種病,壞血癥”,甘多夫指著惡心可怖的尸體,“典型的特征是面有瘀血,牙齒黑化,極易脫落?!?p> “那這么說后來搬出來的一百多具尸體是奴隸了?”唐頓的目光順著沙灘上的尸體掃了一圈,確實很輕易的就分辨出了尸體身份的不同。
“看來是這樣”,甘多夫沮喪的搖搖頭。
單憑這點線索,唐頓無法判斷出這批海盜的來歷和鯊魚船的原主人,原本以為會有了不得的寶藏,至少也要有船長的航行日記,但結(jié)局是一地尸體,雞毛都沒落著。
“把他們埋了吧”,唐頓又將埋尸的任務(wù)交給了匹格和豺狼人。
接下來,唐頓又命令獒人們用破舊風(fēng)帆將整條船隱藏了起來,安排護(hù)衛(wèi)看守后,夜色也悄然臨近。
昏暗的號角海岸,沒有人察覺到,一公里外的號角海面上,一艘快船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海岸撲來。
裂變KH
感謝飛揚號100打賞!有兩三個月十二點前沒睡過覺了,昨天十點多睡得,結(jié)果白天腦殼兒疼。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