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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上燈花

燈火起 53

打上燈花 子不語你 2926 2019-12-09 23:27:26

  如果只是夢的話,只要夢醒了就可以了,再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也都有回旋的余地,對于我來說,現(xiàn)在才是噩夢的開始。

  縱使其他人不知道玉璟是誰,但佩兒和江遙一定是知道的,江遙還曾因為玉璟出格的行為在大婚之夜對我揮劍相向,這次雖然玉璟沒有做什么,也不見得江遙會如此好心就此放過我。

  我推開佩兒遞過來的茶杯,內(nèi)心有些惶然,我又小心試探著看了一下江遙,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臉龐背著光,他所有的情緒和思想都籠罩在夜色里,讓人無從猜想、也無從下手。

  江遙站了起來,修長的身形披露著光影,像是流動著的畫,每一步都如筆墨描繪出的那般好看,他的雙腿沒有因為時長蜷在案下批閱奏折而有所疲態(tài),錦緞沿著腿部的線條在燈火下燁燁生輝。

  我是看著他向我走來的,也是看著他坐在我的身邊,我猜不透他想做什么,手指攥著床單,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怕吵到他。

  江遙松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修長的手指略有些不耐煩,胡亂扯了幾下后轉(zhuǎn)頭看著我:“為朕更衣?!?p>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眼里的不容辯駁,才確信自己真的沒有聽錯。

  見我不動,江遙的手撐在我的身側(cè),貼過來的頭似有若無的擦過我的頸肩:“怎么,還要朕教你嗎?”

  耳邊一陣酥癢,從頭沿著脊背震的我渾身一顫,我往后退了一下,拉開與他的距離,同時伸出了手,先解下他腰間的玉佩掛飾。

  “你們都退下吧,這里有皇后服侍便好。”江遙吩咐了一聲,眾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甚至可以說是她們喜聞樂見的事情。

  江遙的每一句話都要在我心上亂跳一番,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手里的動作也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當(dāng)我取下他腰間的配飾,正要去解他的腰帶的時候,伸出的手被江遙突然握住,我嚇了一跳,不但沒有把手縮回去,還被相反的力帶著撞進(jìn)了他的懷里。

  “皇后剛才喊的名字,朕離得遠(yuǎn)沒有聽清楚,現(xiàn)在朕就在你身邊,再說一遍?!?p>  我用力掙了一下,從他的手里奪回了被捏的生疼的手腕,他反而一笑,眼睛卻是冷冷的,“你不敢了?”

  “我,我生病了,腦袋一直在發(fā)熱,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夢中說了什么?!?p>  “那你可知你為什么會發(fā)熱?”江遙的手背從我的額頭滑到下巴,“你可知你身上的毒是誰下的?”

  我看著他,看著他臉上的狠厲以及嘴角的嘲諷,是他,他竟然真的如此容不下我!

  “你別這么害怕,為了你的父親兄長,朕也不會讓你死的?!苯b道,“相思疾,痛相思,只要你膽敢再想著那個人,它就會一點一點的侵蝕掉你的心智,不會讓你死,讓你生不如死?!?p>  “怎樣,用來對付你這種人是不是極好?你是個聰明人,為了對得起你的身份,也為了能夠體面的活下去,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今后如何做。”

  這就對了,后宮的妃嬪們不敢動手,其他的宮人又有什么能力能夠在如此嚴(yán)密的監(jiān)管下拿到這么厲害的毒藥的呢?

  我竟然一開始還相信了長云的話,只怕長云早就心知肚明,巧言瞞著我罷了,這宮里終究沒什么人可以相信,即便是善意的謊言,可謊言就是謊言,她騙了我與我也沒有任何好處,不過是維護(hù)了江遙的形象罷了。

  是啊,長云作為女史,首先要忠誠的對象就是這座皇宮里權(quán)利最高的皇帝,其次才是我這個被硬塞給她,不得不負(fù)起責(zé)任的無能皇后。

  “你可以不回答我,你也可以永遠(yuǎn)都不跟我講話,但是,有些東西你最好藏好,不要讓相思疾發(fā)現(xiàn)了,哦,忘了提醒你,相思疾的毒沒有一年半載是解不了的?!苯b說這些話的時候云淡風(fēng)輕,而也就是他輕輕松松幾句話,就幾乎將我的人生畫上了句號。

  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怕死,我也最恨別人威脅我,我縱使沒有能保護(hù)自己的能力,但讓自己永遠(yuǎn)都不會傷痛的辦法還是有的。

  我心里暗暗下了決定,若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那一步,我不介意提前結(jié)束掉自己的姓名,雖說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我也為容氏做了自己應(yīng)該做的選擇,這一生也算無愧無憾。

  只是,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玉璟的臉,他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的清晰可辨,這也是因為相思疾嗎?我竟不知道中毒究竟是福是禍了。

  我的腦袋恍惚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又開始旋轉(zhuǎn),我抓住床頭的欄桿穩(wěn)住重心,這一幕落在一旁的江遙眼里,他自然知道我的動作代表了什么。

  江遙卻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你以為玉氏仗著遠(yuǎn)離朝堂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玉璟因為你出了什么事而輕舉妄動,我也不介意讓他給你陪葬。”

  你看這個人,他總是有辦法折磨你,明明你什么都沒做,可他就是不會放過。

  可我若真的什么都沒做,又何須他來放過呢?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對另一個完全不想干的人抱有這么大的仇恨。

  我很想問問他,我對你做了什么,讓你這么恨我?

  可我張不開嘴,只是帶著這些問題不斷地在腦海里縈繞回旋,電光火石之間又想到那日在山上別院時遇到江遙時的情景。

  我問他,“你是不是救過我?”

  他說,“是?!?p>  是你后悔救了我嗎?但我為什么對你救了我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

  天是真的冷了,我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只覺得吹過的風(fēng)粘在身上,涼戚戚的浸著骨頭,將棉衣裹著的一絲絲溫暖毫不留情的全部帶走,手里抱著的火爐也只能暖著手心,指尖上像是結(jié)了冰,要不是路程不是太遠(yuǎn),怕是都快要失去知覺了。

  “天冷了,皇后也要多穿些衣服,前些日子生病才剛好,怎么沒穿披風(fēng)就出來了?”太后看我凍得臉色青白,皺著眉頭頗是擔(dān)心。

  “是奴婢一時疏忽,竟讓娘娘遭了罪,奴婢甘愿領(lǐng)罰?!遍L云站出來先領(lǐng)了罪。

  其實長云提醒過的,也拿出披風(fēng)勸了我好幾次,是我在宮殿內(nèi)覺得不冷,堅持不穿的,也難為她肯出這個頭。

  “罷了,念在你也是初犯,哀家不追究了?!碧髩焊鶅壕蜎]有要問罪的意思,轉(zhuǎn)身對自己宮里的嬤嬤道:“去把哀家的那件火狐大氅拿來?!?p>  嬤嬤行了個禮便去了,不一會兒托著一團(tuán)火紅的絨毛大氅進(jìn)來了,在太后的指示下送到我身邊。

  “這是先帝賞給哀家的,哀家年紀(jì)大了,穿不了這樣艷麗的顏色,便賜給皇后吧?!?p>  “謝太后賞賜。”這是長云教過我的,我謝了恩便從太后的宮里出來,回去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穿上了,倒不是我又多喜歡這么奢華的大氅,而是路上太冷了,用來擋擋風(fēng)也不錯。

  來請安的妃嬪見我穿著一襲紅色的大氅,一個個都眼前一亮,有人先忍不住夸了一句,后面的人不管是不是真心的都要跟著夸贊,不然顯得自己很不尊重。

  其實哪里就那么多彎彎繞繞,我都替她們累得慌,可又仔細(xì)一想,我若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是跟她們一樣是普通的妃子,我的生活還會像現(xiàn)在這么輕松嗎?

  我雖然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選擇,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已經(jīng)是奢求不到的絕佳情況了,畢竟不見得每一個入宮為妃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說不定她們也有自己忘不掉的人,只不過沒有放到明面上,也沒有相思疾的折磨。

  我給太后請過安,眾妃嬪給我請過安之后,剩下的時間便任由我自己怎么安排,原本是想窩在床上歇歇這幾天一直都不怎么清明的腦子,江遙身邊的太監(jiān)就來傳話了。

  “皇上請皇后娘娘到御前用膳,還請長女史盡快準(zhǔn)備一下?!?p>  長云也有些意外,多問了一句:“皇上一向不喜歡妃子們到御前去,今天可是有什么人來?”

  太監(jiān)也不遮掩,笑道:“果然什么都瞞不住長女史的眼睛,是皇后娘娘的長兄大人回來了,剛述職完畢,皇上見到了飯點,便留大人用膳,讓奴才請皇后娘娘作陪,也好見一見家人紓解一下心思?!?p>  “還是皇上考慮的周到,你先回去吧,皇后娘娘這就去?!遍L云聽了,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多了幾絲笑意。

  宮女們有條不紊的為我換上衣服,珠釵玉環(huán)一件不落的全戴了上去,腦袋沉沉的,感覺頭發(fā)上的首飾都有十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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