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一局昆特牌消化一下夜宵嗎？”
普萊斯熟練地掏出一把嶄新的鍍銀卡牌，財富的光芒閃的洛恩幾乎睜不開眼睛。
“不了。”洛恩連連搖頭，讓他自認運氣牌技都不怎么樣，更何況上輩子對昆特牌的理解都是從好朋友那里聽來的。
作為一個云玩家去和老牌手對弈，這不是送錢行為嗎？
“真是可惜，我下午才弄來了一張羅門帝國皇家牌藝院發(fā)行的限量版銀卡，才準備找個菜鳥大開殺戒的?！?p> “隊長，你當著我的面這么說真的好嗎…”
“菜就是原罪，有本事你來干我?。 ?p> 隊長私底下簡直是個諧星。
………….
瑞安多郡由郡治的四個城區(qū)外加星羅棋布的小村子組成，5年前官方統計全郡有近100萬人口，不過隨著首都帕洛斯都市化進程日益加快，離帕洛斯都市圈最近的瑞安多郡人口紛紛外移至那里。
尤其是村鎮(zhèn)地區(qū)，有些原本只有不到百來人居住的小鎮(zhèn)，現在幾乎都變成鬼鎮(zhèn)遭到了遺棄。
相比之下郡治瑞安多則是另一幅景象。
由于地理位置還算優(yōu)越，從王國南部通往首都帕洛斯的鐵路中繼站就包括瑞安多，繁忙的客貨運輸為工廠發(fā)展帶來了不少便利，進而拉動了勞動力需求，使得周圍不少村鎮(zhèn)的年輕勞力都懷揣著一個‘倫薩夢’涌入瑞安多，希望以這里為跳板進入首都帕洛斯發(fā)展。
抱著這種夢想，滿腔激情的年輕人很快就被現實一巴掌扇回原形，要么回到自己的老家繼續(xù)種地，要么為了那么一絲渺茫的希望咬牙堅持。
因此擁擠且復雜的車站區(qū)成了黑幫與匪盜魚目混珠的最好地方，暗藏了無數骯臟交易與危險的邪教徒，治安之差，危險之高，幾乎沒有腦子正常的資深警察愿意被分到這個片區(qū)。
至于半山腰可以俯瞰全城的上城區(qū)，是瑞安多富商貴族聚集的地方，高額的管理費令那里擁有數倍與下城區(qū)的警力，更是很多普通警員渴望工作的‘肥水衙門’；最大的教堂區(qū)則涵蓋了瑞安多八成以上的中產階級，他們是整個瑞安多發(fā)展與穩(wěn)定的核心，同時也是瑞安多最早建立時的區(qū)域，曾經的富人區(qū)。
普萊斯吊著煙斗帶著洛恩向那面的車站區(qū)走去。
“守夜人巡夜的重點區(qū)域是車站區(qū)”他指著西南地區(qū)諸多高聳的煙囪，“車站區(qū)不只有火車站還是瑞安多工廠聚集的區(qū)域，人員構成復雜，就像難以清理干凈的糞池，極易滋生邪惡?！?p> 這個不恰當的比喻讓洛恩覺得自己就像個盥洗室清潔工。
“雖然名義上守夜人的職責是逮捕一切非七大教會的超凡者，但實際我們一般會擇性視而不見，前提是他們遵紀守法且隱匿低調，那樣我們也會按照默契不主動搜查，當然，上面有命令或者發(fā)生惡性超凡事件時除外?！?p> 洛恩點點頭，秉著少說多聽，多做多學的優(yōu)良好員品格虛心學習，爭取早日轉正升職加薪迎娶白…呃，這個太貴，往后挪挪。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洛恩自己有一天也需要隱匿行蹤的話，那么在人多嘴雜的下城區(qū)建立安全屋將是首選，不但可以借助本地幫會和其他勢力的‘掩護’渾水摸魚，及時甩鍋，還能第一時間掌握各種有用的動態(tài)。
“次要關注地區(qū)則是下城區(qū)?！逼杖R斯聲音到這里頓了一下，“蘭斯導師就是在那里撿到我的……”
洛恩抬抬眉毛并沒去接隊長的話頭，而是好奇的問到：
“隊長，既然上城區(qū)和教堂區(qū)是主要的稅收及經費來源，為什么我們還要跑到下城區(qū)？難道納稅人不會抗議嗎？”
瑞安多只有一個警察局位于教堂區(qū)，而其他區(qū)域則由規(guī)模相對較小的治安所來維持穩(wěn)定；每個區(qū)域的治安所所需的一切費用都用該區(qū)的財政獨自承擔。
由此，不難推斷出下城區(qū)因為經費緊張導致警員極差，那么同等情況下被分配到該區(qū)域的警員也很難被調動積極性，不是在走關系想要調走的就是混日子的老油條，真正一腔熱血想要干出成績的年輕警員少之又少。
換個更加殘酷卻現實的說法：無論在倫薩或其他資本主導的國家，政府暴力機關保護的是法律的公正性而非道德層面上的‘正義’，這就導致法律本身對弱勢群體的保護極其有限…即使這一點保護還是基于倫薩王室的統治需求，因為這個國家最大利益集團的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環(huán)境，而他需要付出的僅僅是口頭上的承諾與漏洞百出的修正案。
“就是因為下城區(qū)魚龍混雜，所以才更容易成為滋養(yǎng)邪惡的溫床?！逼杖R斯話鋒一轉改口問到:“靈能以及靈性二者在嚴重不平衡時將導致超凡者失控，你是知道的吧？”
“是的。”洛恩點點頭，“就像踩鋼絲的高空雜技演員，平衡木一旦出錯就意味著演出結束?！?p> “但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是用最精密的天平，我們也需要數次的調整才能保證大致的平衡，那些雜技演員的道具更是測量了千百次才能使用的。”普萊斯換了鞋煙絲，點燃后徐徐吐出一口彌漫著薄荷味的煙氣，“那么虛無縹緲難以量化的靈能和靈性，又該如何界定是否平衡？”
“這….”洛恩有點懵圈，菲奧娜小姐還沒講到那里呢。
“就像被數代優(yōu)秀法學家完善了近百年的倫薩王國法律依然存有漏洞，那么單個超凡者想達到完美的平衡，除非把自己切碎了放到天平里?！逼杖R斯敲了敲煙斗將碎灰抖落了一些出來，連帶著部分還未燃盡的火星也被倒了出來，“所以與其說靈能與靈性是扁擔兩頭的掛重物，不如將靈能看成是掛重物?！?p> “一面是靈能的強度，象征著你的力量；一面是靈能增長后帶來的負面效果，比如魔藥殘余對個性的影響，受傷或衰弱后難以控制的靈能波動。”
“而搭在扁擔上使兩頭保持平衡的那只手，就是你的靈性；他是控制我們欲望與矯正行為的最后一道保護，一旦靈性難以繼續(xù)駕馭靈能帶來的負面影響，那么脆弱的平衡就會瞬間崩潰導致失控。”
普萊斯簡單易懂的舉例讓洛恩大開眼界，“所以關鍵是自我控制？”
“沒錯，不僅僅是控制自己的欲望”普萊斯帶著洛恩走入一條小巷，“過度的悲傷或喜悅，仇恨等極端情緒都是我們需要避免的…..他們本身或許無害，但總會有其他邪惡的善于利用我們情緒的存在，會理由你的漏洞慢慢污染你?！?p> 掛在夜空中的雙子月被一片烏云遮蔽，普萊斯似有所知的語氣讓洛恩不禁緊了緊領口，“邪惡存在….是指類似于莫比烏斯一類的邪神嗎？”
“那僅是冰山一角。”普萊斯拍了拍洛恩的肩膀，示意后者放松心情看向夜空中遮蔽住雙子月的烏云，“女神或許會疏忽，但是祂永遠在那里守護著我們，只要你心存敬畏與正義，那么邪惡就沒那么可怕了?！?p> “再返回來說，守夜人接觸的大部分失控案件都與精神問題有關，誘因則包括生活環(huán)境，個人經歷，不公平待遇等等….因此迄今為止的失控案件大多發(fā)生在貧民區(qū)而不是生活富足的上城區(qū)”
“這是不可避免的，社會發(fā)展的必然產物，瑞安多如此，其他地方也不會有太大區(qū)別?！?p> “因此下城區(qū)才是整個瑞安多潛在的巨大威脅；貧窮、饑餓、絕望和疾病慢慢將那里的人變得麻木不仁，但即使是最弱小的動物在面臨滅頂之災時都會做出反抗，更何況人呢？”
“所以下城區(qū)就像是一個被封死的，與外界徹底隔絕的灰暗倉庫?！?p> “那里的人們則是堆滿倉庫的火藥桶，與地獄只差一個小火星的距離?！?p> “守夜人就是負責看守這脆弱平衡的最后保障……我們或許不能改變現狀讓它變得更好，但至少可以盡自己所能不讓它變得更糟?！?p> 不知不覺，洛恩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濕，他不敢想象下城區(qū)出現集體失控后的地獄場景。
“現在你明白為什么守夜人小隊人手緊張，但依舊會把夜巡重點放在下區(qū)了吧？”
“好像有點明白了….”洛恩的拳頭緩緩收緊“我們的敵人只有邪惡，不應該戴著‘利益’的有色的眼鏡判斷問題?！?p> “不錯?！逼杖R斯拍拍羅恩，示意他上自己，“歲月在打磨你的棱角的同時，也會教給你更多東西?！?p> 明明洛恩兩輩子加在一起活的時間遠超普萊斯隊長，但在這一刻他才發(fā)覺讓一個人成長的因素并非是漫長的歲月，而是一個人的經歷。
沒有磨難與痛苦，很多看似淺顯的大道理充其量也只能學到一層皮毛…要不怎么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
瑞安多的下城區(qū)距離教堂區(qū)只有7英里多一點的距離，但是一路走去卻可以明顯感覺到城市的變化；街道兩側的商戶和小樓從體面慢慢變?yōu)槠婆f，商鋪的落地窗在出了教堂區(qū)以后就幾乎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則由硬木板或鐵翻板保護的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