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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興十九年九月十五日,卯時正,大朝會。
這是當今天子登基后第一次朝會,所以,顯得格外重要。
含光殿。
趙蘇端坐在龍椅上,玉階之下,文武百官三叩九拜山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蘇雙手虛扶:“眾位愛卿平身?!?p> “謝陛下!”
趙蘇拿起龍案上的一份奏折,道:“兵部左侍郎云愛卿于本月十三日上書,請求公審原上將軍、漠北鐵軍團統(tǒng)帥司馬軻羽。諸位愛卿,有何意見?”
鐘湛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陛下,老臣認為,司馬軻羽先是決策失誤,導致血丘關失守;再是于血丘關一路一潰千里,導致胡虜長驅直入直逼京城;京城保衛(wèi)時,又意圖奪權,其心可誅!老臣認為,司馬軻羽,當將其公審,以謝漠北大戰(zhàn)中陣亡之英魂,及長安之百姓!”李明遠出班啟奏。
只有那些剛剛踏入官場的愣頭青才會以為,云若言這封奏折是在李明遠的授意下上奏的;但是,聰明人才知道,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鐘湛,才是這個團隊的核心!
公孫遙當場出班:“臣附議!”
公孫緒也不會拖哥哥后腿,出班道:“臣附議!”
鐘湛眼望前方,似笑非笑,仿佛老僧入定。
一位老臣,再加三個天子心腹,同時啟奏公審司馬軻羽,莫非,天子真的要對士族下手了?
趙蘇面無表情:“諸卿可有異議?”
左領軍衛(wèi)大將軍、PY侯王鑫出班:“陛下,臣有異議!”
“講?!壁w蘇依舊淡淡地。
“啟奏陛下,司馬將軍雖有兵敗之罪,然罪不至死。且司馬將軍乃是皇太后之義弟,于公于私,皆不可將其公審。若如此行之,豈非有損皇家顏面?”王鑫理直氣壯地說道。
趙蘇心中冷笑,又不是他親生母親,他趙蘇連親生父親都能毒殺,何況一個沒有了家族支持的太后?
李明遠出身于隴西李氏,自然明白世家的勾當。不過,公審司馬軻羽并非鐘湛的根本目的,只是先提出公審,再降低要求,也就顯得合情合理了。
李明遠奏道:“陛下,既關乎皇家顏面,將其交付百姓公審自然不合適。司馬軻羽既為大秦官吏,又是皇親國戚,臣啟由宗正寺、大理寺以及軍中將領對其進行三堂會審!”
王鑫松了口氣,三堂會審就好辦多了。
“準奏!”趙蘇道。
一事理畢,趙蘇并沒有立刻處理整飭吏治的奏折。首先,連續(xù)對世家進行打壓,恐怕會適得其反;其次,離科舉還有一個來月,一次性清洗太多官吏,空缺太大,只怕朝廷的官僚系統(tǒng)會崩潰。
三堂會審司馬軻羽的時間,定在下午。出面有七人:宗正寺卿趙元朗,宗正寺少卿趙元佩,大理寺卿沈慶林,大理寺少卿包滂,左屯衛(wèi)上將軍宋哲,左領軍衛(wèi)大將軍王鑫,墨月軍都尉鐘湛。地點在大理寺的暗房。
鐘湛準時到達了。實際上,如果他沒有一個忠武將軍的散職掛著的話,他不但是在座七個主審官中官職品級最低的,而且可能連朝會都沒資格參加。
司馬軻羽被關了近半個月,雖然算不上容光煥發(fā),但看起來在這里待遇不錯。
司馬軻羽并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現(xiàn)場七人只有宋哲跟他品級齊平,其他人還比他低了三四級。
趙元朗開口了:“怎么能上將軍站著,咱們小官小吏站著呢?來人,拿把椅子給上將軍!”
司馬軻羽毫不客氣地坐下了。案件開始審理。
“上將軍,左屯衛(wèi)中郎將云絕告你于京城防守時妄圖奪權,并以品級逼迫,可有此事?”宋哲開口問道。
司馬軻羽沉吟片刻,此事許多人都親眼目睹了,隱瞞根本就是欲蓋彌彰,于是他點頭道:“確有此事?!?p> “那勾結胡人,致使數(shù)十萬漢家男兒葬身疆場,可有此事?”宋哲再次問道。
司馬軻羽瞪圓了眼,咆哮道:“宋將軍,您說本將決策失誤致使大敗也好,說本將無能以致慘敗而歸也好,這勾結胡人,本將不認!”作為一個世家大族的子弟,他承認自己的確是以家族利益為重;但是,勾結胡人、坑害漢兒的事情他做不出來,這是軍人的驕傲!
“宋將軍,末將有話要說?!辩娬科鹕硐蛩握苄卸Y道。
宋哲點點頭:“說吧?!被㈥P之戰(zhàn),他見過識鐘湛的能力。
鐘湛扭頭看向司馬軻羽:“司馬上將軍,血丘關失守之后,胡人四十萬大軍駐扎于血丘關廢墟之上,您手掌六十萬雄兵,為何不當即北上收復血丘關?”
司馬軻羽眼神復雜,道:“本將以為,胡人尚有后軍未到,恐怕其切斷后路?!?p> 鐘湛點頭,轉身向宋哲拱手道:“宋上將軍,依大秦律令,戰(zhàn)敗且傷亡慘重者,當斬!”
宋哲看向其他主審官:“各位以為如何?”
趙元朗問道:“不能寬松一二么?”
沈慶林問司馬軻羽道:“司馬上將軍可愿以錢財贖罪?”以家財贖罪,可改判廢為庶人。
司馬軻羽嘆了口氣,點頭。人命尚且不定,何須憐惜家財?
宋哲道:“既如此,便廢為庶人。”
王鑫松了口氣,總算保住司馬軻羽一條命。
鐘湛拱手道:“宋將軍,奪權之罪,尚未處置!”
包滂道:“鐘將軍,奪權當貶官三級,司馬上將軍已是罪當廢為庶人,如何再貶?”
鐘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便流放嶺南!”嶺南,蠻荒之地,多生瘴氣,入嶺南,九死一生。
宋哲開口道:“將司馬軻羽流放嶺南,誰有異議?”
王鑫立刻喊道:“宋將軍,末將有異議!”
“其他人呢?”
趙元朗、趙元佩默然,他們和司馬軻羽又沒有什么血緣關系,自家兒孫沒事就好。外戚少一個,他們宗親的力量就強一分。
沈慶林也沒問題,他在朝中保持中立,只管履行自己的職責。正是因為如此,他雖然無法位極人臣,但也不至于顛沛流離。
包滂就不一樣了,他是司馬軻羽的父親司馬句舉薦的,屬于司馬門生,必須幫司馬軻羽說話。于是,他也說道:“下官有異議!”
宋哲嘆了口氣,他們七個都是主審官,并非其他六人聽審,就算他想保住司馬軻羽,四對三,司馬軻羽依舊會被流放。他雖然瞧不起司馬軻羽借義姐之位為將,更痛恨他大敗于胡人之手,但是畢竟同殿為臣共事數(shù)十年,要說沒點感情,那絕對不可能。
不過,具體如何處置司馬軻羽,就是趙蘇的事情了。
鐘湛走出大理寺衙門,公孫遙、公孫緒、云若言、云絕和李明遠五人已經(jīng)在等待了。
“子玄,結果如何?”云絕問道,對于司馬軻羽,他可是深惡痛絕的。這個家伙不僅在關鍵時刻意圖奪權,更是害死了盧宇,還導致數(shù)十萬漢家男兒葬身沙場。
鐘湛道:“初步?jīng)Q定將其罷官去爵、流放嶺南,具體看陛下批示?!?p> 李明遠點頭,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到老夫府上詳談?!?p> 李府,書房。
公孫遙和公孫緒一進門,眼睛就亮了起來,因為李明遠的藏書簡直可以用壯觀來形容,三面大書架上滿滿的都是書籍,就連古籍孤本都有,寒門出身的他們哪里見過這么多的書?連詢問一下都不肯,就如狼似虎地各自抽出一卷書,如饑似渴又小心翼翼地閱讀起來。
鐘湛打十四歲起就不知道來了這里多少次,這些書他早就讀完了。要知道,鐘湛剛到長安城時,是暫住李府的。
李明遠取出棋盤,在桌上擺好,笑道:“子玄,你我?guī)熗蕉艘灿幸荒隂]下棋了吧?”
鐘湛微微一笑,在他對面坐下,道:“是啊。”
依慣例,李明遠執(zhí)白先行,鐘湛執(zhí)黑后走。
兩人有條不紊地下了幾子,云若言和云絕在一邊饒有興致地觀看。棋盤有如戰(zhàn)場,棋子有如士卒,棋手有如將領。對弈,就是一種戰(zhàn)爭,比的是勇氣,拼的是謀略!
“子玄,你雖有官職在身,但也還掛這個解元的頭銜,是有機會參加會試的?!崩蠲鬟h道,作為一個老師,他不忍心自己的得意門生拋棄政治而去沙場上征戰(zhàn)!
鐘湛笑了:“的確。如果湛去參加,絕對可以中舉。但是,我大秦律法規(guī)定,殿試不罷黜考生。那么,最起碼也有個同進士,但是授官如何呢?湛難道要拋下墨月軍,去一個小縣城當執(zhí)筆小吏么?文武殊途,湛是不可能身兼文武兩職的,除非是在兵部,但兵部的官吏,非有戰(zhàn)功者不授?。 ?p> 李明遠聞言,愈加煩躁,連著被鐘湛殺了幾子,道:“那就去兵部啊,墨月軍交給云絕就行了?!?p> 鐘湛大笑:“那可不行,墨月軍不會聽阿絕的。而且兵部官吏只負責發(fā)布軍令和管理后勤,還要被戶部、工部、吏部限制,繁瑣得不行,這可不是湛的志向!”
棋盤上,白子已經(jīng)岌岌可危,但李明遠的心思卻已經(jīng)不在棋盤上,他很想知道,這個得意門生的志向到底是什么。鐘湛在他門下五六年,從沒表露過他的志向。
鐘湛從棋盒里撿起五顆棋子,遞給云絕,笑道:“阿絕,往桌上一顆一顆放棋子,五顆棋子放完,不成,湛就去參加會試!”
云絕翻個白眼:“誰知道你有什么壞心思?”但還是接了過來。
“準備好啦,開始!”云絕一聲喊,取一顆棋子放在桌上,發(fā)出“叩”的一聲。
鐘湛應聲開口:“揮毫潑墨非本意,吟風頌雅無可傾?!?p> “叩!”第二顆棋子!
“仗劍任俠我所愿,橫刀天涯是真心?!?p> “叩!”第三顆棋子!
“弄權結黨僅腐儒,構罪運筆更埋釘?!?p> “叩!”第四顆棋子!
鐘湛念道:“捐軀赴難方男兒?!?p> “叩!”最后一顆棋子!
鐘湛起身,對李明遠拱手施禮,脫口而出:“請纓系虜觀卒兵!”
李明遠嘆了口氣,他看向鐘湛的眼神極其復雜,三分惋惜,五分欣慰,還有兩分擔心。既惋惜鐘湛放棄以前的功名,選擇了戰(zhàn)場;也欣慰他有自己的決定,能夠獨當一面;還擔心他會被群臣攻擊,最后不能實現(xiàn)志向。
“唉!”李明遠搖搖頭,起身,留下一盤殘局走了出去。
“以后,你們兩個小家伙可以隨便來老夫府上讀書?!边@是他留下的話,對公孫兄弟說的。
云絕撇撇嘴:“子玄,你念什么詩啊?再下一子,李公的白子就全軍覆沒了。”
還沒走出幾步的李明遠老臉一黑,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云若言過來攬著鐘湛的肩膀道:“子玄,你都二十歲了,也該成親了。別人在你這么大時孩子都遍地跑了。”
鐘湛嬉笑道:“誰家姑娘瞧得上我?”
云絕往他肩上砸了一拳,笑罵道:“誰家?鐘將軍,你現(xiàn)在可是長安城里的金龜婿??!”
鐘湛搖頭:“他們想得美呢!我才二十歲,大好青春不去征戰(zhàn)沙場建功立業(yè),蹲在家里虛度光陰???”
“你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要為小魚著想啊!人家等了你多少年了?三年前你說要考中進士再說,去年你說要闖蕩一番再說,現(xiàn)在你說還要建功立業(yè)再說……”云絕翻著白眼道。
提到余小魚,鐘湛難得慌亂了一下,扭過頭去不說話。
的確,在這個女孩子普遍十四五歲就成親的年代,余小魚已經(jīng)算是個老姑娘了。余小魚還比鐘湛大一歲,今年二十有一。還虧得大秦已經(jīng)不太缺人口了,換作五國時期,二十一歲不結婚,不知道要被罰多少錢財呢!
云若言哈哈地笑道:“子玄,跟哥們說實在話,你喜歡小魚嗎?”
鐘湛耳根有些發(fā)紅,一腳一個把他們踹了出去。
鐘湛回軍營了,不過,可憐的云若言多了一個任務:找余小魚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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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詠志》
?。ㄇ兀╃娬?p> 【丙午九月十五日,師李公問志,故詠此詩】
揮毫潑墨非本意,吟風頌雅無可傾。
仗劍任俠我所愿,橫刀天涯是真心。
弄權結黨僅腐儒,構罪運筆更埋釘。
捐軀赴難方男兒,請纓系虜觀卒兵!
?。ㄟx自鐘湛《墨月集》)
別沁
哭死……鐘湛的絕世文采、五棋成詩,可是花了別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