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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衣圖

58 鳳鳴樓內大散關

酒衣圖 武俠夢途 3215 2019-11-17 23:26:11

  谷明開口說道“下官倒是覺得啊,這兒女情長,是不是要講究個男人建功立業(yè),女人相夫教子啊。如今江湖上,很多女俠客”

  “全然不再相夫教子,宛若男兒一般。女孩想像男人一樣,可憑什么,女孩子靠什么去爭這個柴米油鹽”

  “靠力氣嗎,很少有能比得過男人的吧??咳藬?shù)嗎,走得出家門的有幾個。靠腦子,誰也不傻不是”

  “我就想,這女孩子們是不是太沖動了,一個個都奔著江湖里頭去了。下官不懂江湖,只是聽人常說江湖險惡”

  “您說這女孩子對自己的生命全然不顧,如何顧得上父母、孩子以及夫君呢。對自己狠的人啊,真狠”

  “要說這英雄氣短,下官可就不清楚了。活了這么多年,沒見過什么江湖英雄,翻窗越戶的倒是抓過不少”

  谷明這話剛一說完,鳳鳴樓內一人就壓不住了火氣,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正是蘇州武學名家林忠寶

  這蹭的一下也有點學問,不像是一般武夫怒發(fā)沖冠顫三顫,而是衣角未飄,發(fā)絲未動

  林忠寶瞇著眼睛說道“江湖兒女俠骨柔腸,怎么就不顧父母、孩兒、夫君了。他們闖蕩江湖又是為了什么”

  “老夫也是不懂,女孩子入江湖不行嗎,入了江湖便是心狠了。老夫倒覺得這個追求不錯”

  “相夫教子是一種追求,行走江湖又未嘗不是呢。老夫知道,咱們都講究綱常倫理,可正如楚老先生所說”

  “話可不能亂說,將這追求說成是狠辣無情,可是對江湖兒女的一種污蔑呀。就說蘇州的這一小片江湖”

  “魚龍混雜的,良莠不齊的是吧,難免有什么宵小之輩。您以這個論天下英雄,格局小了些”

  林忠寶說完,鳳鳴樓內鴉雀無聲,這無聲的硝煙慢慢地散開著

  眾所周知,江湖與廟堂的恩怨由來已久,今日蘇州有頭有臉的,各門各戶的,都來了

  雷鳴剛想說些什么,就被楚琉璃一眼給瞪了回去

  雷鳴明白了,楚爺爺壓場。也對,他這晚輩,說話不便,也不會說。雖說都是給自己送行

  不過這樓中人,多半是看在自己那個十萬禁軍統(tǒng)領的父親面子上吧。十萬軍隊啊,天子腳下

  那是何等的信任,父親常說,看家護院的,是主人最信得過的。猛虎他也有打盹的時候,就要有護著的

  樓宇站起了身,此時的他僅是一名七品判官,能入這鳳鳴樓,全靠它的師父,也就是谷明的左膀右臂,師爺屠狼

  樓宇起身便是說道“在下判官樓宇,見過林師父。林師父您的格局大于四品知府,有取而代之之意?”

  “判官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講。我們只談江湖事,不問朝廷。難道說若是我的格局比道教掌門的格局大,我就要做道教掌門了,可我不信教呀”

  正說話的這位,單眼鷹鉤鼻,看其拍案而起的手掌,練的正是鷹爪手。此人乃是與林忠寶齊名的蘇州鷹爺陰九華

  樓宇針鋒相對的道“鷹爺不信教,為何拜入道教二十年,我可未曾聽聞鷹爺脫離道教啊”

  陰九華翹起了嘴角,道“你說什么,風大聽不清啊,再說一次?”

  樓宇握了握拳頭,又松開了拳頭,“我說,鷹爺,二十歲拜入道教,四十歲下山闖蕩,至今未曾聽聞,鷹爺脫離道教”

  陰九華冷冷地說道“小判官,你當你是誰啊,這江湖上的大事,能刮進你的耳朵,大言不慚”

  谷明開口說道“小判官,年歲是小了些,可也是朝廷命官。這格局嘛,江湖的格局,江湖人看得透”

  “朝廷的格局,為官者看得清楚些。林師父心直口快,一概而論。這酒勁上頭啊。今日是為朋友送行”

  “只管吃菜喝酒,欣賞歌舞。什么江湖事,朝廷事,一概不談。今日,只有酒菜與歌舞,諸位盡興啊,小雷...”

  雷鳴連忙接過了話“谷大人說的極是,送別朋友的酒席嘛。在下年少無知說錯了話,本以為是一段什么一鳴驚人的感悟”

  “沒成想是...,對不住諸位朋友了。在下自罰三杯,今日不醉不歸啊”

  楚琉璃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音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一鳴驚人啊”

  紅將軍大笑一聲,“大有什么用,江湖再大,還能大出酒衣去啊。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什么這派那派,鐵騎一沖,都得抱頭鼠竄”

  陸將軍剛說半句的時候,陰九華就欲再度起身,卻被身邊披頭散發(fā)的一個老頭攥住了手腕

  陰九華心中微微嘆嘆一口氣,轉過頭笑臉相迎,再轉過頭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酒

  “十萬禁軍鐵馬踏奇門,這筆賬,江湖不會忘。大散關更不會忘,十萬人雖多,如今這畫影圖形也是七七八八”

  “奇門雖滅,江湖人膽氣未曾寒。抑郁多年之氣,正要一吐為快。多少士卒,多少將軍,多少江湖人士,多少皇親國戚,摻雜其中”

  “大散關不會忘,這酒衣之中。我要誰的命,誰就得死。將軍若想挑起戰(zhàn)端,大散關樂意之至”

  披頭散發(fā)的老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沒有人敢于打斷他的話,哪怕聽著那么不舒服,那么著急

  陸春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個老頭,說出如此猖狂之語的,可能真有兩把刷子,江湖上哪位高手嗎

  破爛的道袍,破舊的草鞋,臉上臟兮兮的,頭發(fā)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都打結了,瘋子胡言亂語呢吧

  陸春到也給自己留了幾分余地,沒把話說死,“閣下是誰啊,大散關,沒聽過”

  “散人,酒衣太小,您這尊佛要想翻江倒海,誰也攔不住。聽您的意思,是要入世了?”

  “奇門之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不管多少生靈涂炭,散人難道要更多的生靈,涂炭嗎?”

  “酒衣之大,閣下肆意遨游。不過若是閣下與朝廷為敵,我相信,一座皇朝,哪怕拼的一兵一甲,殺死一個人還是勝券在握的”

  楚琉璃轉過了頭,慢慢的說道

  “小楚還是那么的愛嚇唬人,要不是你啊,今天我也就不來了。我是否入世,由你們決定”

  “怎么說我也算是半個江湖人,不忍心看著江湖逐漸凋零。你們用奇門殺雞儆猴,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老夫說話向來是作數(shù)的,真有那么一天,任何人求情都沒有用。大散關與江湖會站在一處”

  這位被楚琉璃叫做散人的老頭開口說道,依舊是一字一頓

  “當年你來酒衣,我以為是一件好事。沒想到你只是云游四方,云游四方也是好事,你執(zhí)意要插手我們的江湖嗎”

  “您繼續(xù)閑云野鶴的多好,這幾大皇朝,您隨便走,誰敢攔您。您如此偏袒江湖,說實話,我不懂”

  楚琉璃繼續(xù)說道

  “小楚啊,天雷山一戰(zhàn),亡靈數(shù)十萬。你背負不起,告老還鄉(xiāng)。我聽你們總說這是個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相安無事多好,為什么殺來殺去呢。酒衣的江湖啊,太弱了,弱了就容易被人連根打掉”

  “你說我這半個江湖人,再來酒衣的時候,沒了江湖,那還有什么意思”

  散人開口說道,這次語速快了一些,兩字一頓

  楚琉璃點了點頭,道“明白了,您放心,大散關沒有入世的機會的”

  “那就好”散人開口說道,這次倒是連貫,一口氣都說了出來

  鳳鳴樓內的酒宴繼續(xù),只是氣氛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各方都在極力的掩飾著,像是粉飾太平一樣

  酒宴結束之后,散人第一個離開了鳳鳴樓,谷明緊隨其后,最后只剩下了雷鳴還有楚琉璃

  “你跟我來”楚琉璃開口說道,率先抬步,穿過一道有一道的回廊,走到了一座小屋面前,推開了朱紅色的門

  “你要入京了,也該告訴你了。你爺爺?shù)氖虑?,你父親應該什么都沒有對你說過吧”楚琉璃率先打開了話題

  “家父從未說過爺爺?shù)氖虑椤崩坐Q假裝淡然的說道,這一場酒宴,對他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那一年,我二十歲,和你一樣年輕。那時候我在先皇手下做謀士,沒有官職在身,你可以理解為秘密的謀士”

  “就像是軍隊中的秘密編號一樣。那一年,北人挑起戰(zhàn)事,我毛遂自薦,做了運籌帷幄的帷幕之士”

  “而你爺爺,是禁軍統(tǒng)帥,另外兩軍是慕容軍還有瑯琊軍。三軍天雷山會師,一場大戰(zhàn)打了十三個晝夜”

  “那十三天,參與到戰(zhàn)爭中的只有兩種人,睜眼的與閉眼的。睜就一直睜著,閉就一直閉著”

  “你爺爺把酒衣的王旗插在了天雷山的山頂,北人多次沖鋒無果。我用你爺爺做了誘餌,布下了九曲黃河陣”

  “殺了北人五十萬,禁軍出征十萬人,歸來時只剩下了幾百人。慕容與瑯琊也很慘烈。那一戰(zhàn),我們雖然大勝,卻已無力,無法興師北進”

  “北人疆域遼闊,我們可以攻城略地,但如何守得住呢。那一場仗,現(xiàn)在看,好像只贏了一座天雷山的歸屬權”

  “散人說的也沒錯,天雷山上的亡靈,七十萬之眾。壓在誰身上都受不了的吧,七十萬條人命,我怎么閉得上眼,怎么面對,唉”

  “也正因為這一戰(zhàn),我從幕后到了臺前,做了幾十年的天雷王。實在心力憔悴,不堪重負了,來蘇州頤養(yǎng)天年。沒想到蘇州,龍盤虎踞的”

  雷鳴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您二十歲,用我爺爺做餌,殺五十萬人,自損二十萬,真是厲害啊”

  “我爺爺那時候多大年紀啊,您封王,那我爺爺呢,戰(zhàn)死的那二十萬士卒呢,就為了一座山的歸屬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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