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延清在內(nèi)心捶胸頓足,表面依舊不動聲色。
許久后,他腦筋一轉(zhuǎn),朝魏安歌敬了一口茶,闊氣道:“姑娘真是好身手,這神獸在我黨府豢養(yǎng)半年,桀驁難馴,從未開口說話,不料今日遇見真主,竟被收服。”
“相爺過獎?!?p> 魏安歌謙虛地笑笑,朱唇微抿,亦端起茶盞往上回敬。
一時間,周遭的空氣陷入了沉默。
胖球躺在她的懷中,圓滾的身軀安逸地扭動,上方的人時不時瞥過它一眼,覺得心里左右不是滋味。
茶過三巡后……
見黨延清還沒送客的意思,魏安歌輕咳兩聲,兩手蹂躪著胖球,眼神卻盯住奴仆手中的那些財寶,笑道:“多謝相爺厚禮,我們打擾太久,便先告辭?!?p> 說話間,她已經(jīng)站起身來。
胖球被抱在手中,宛若一顆毛絨瑩白的蹴鞠,圓滾滾的身軀,舒服地扭動幾下,又接著呼呼大睡了。
眼見她要走,黨相國開始捉急。
他的眼神一沉,嚴肅道:“這么說,二位算是答應(yīng)了黨某的條件?”
魏安歌亦認真道:
“這個嘛……自然。只是將軍最近兩日有要事,并不在落腳處,如若相爺要見,小女可立即飛報傳送消息,將軍知曉后,自有打算,請靜候佳音?!?p> 黨延清聽得,眼皮蓋下來,當即翻變臉色,不悅道:“姑娘莫不是誆黨某?”
“獨孤將軍既然在南夙落腳,又怎么會臨時去別處?您二位今日一走,我又到哪里去尋人?況且……”
他的眼珠定在魏安歌身上,語氣驀然凌厲,“你們的身份,至今還未證明,叫黨某如何敢信?”
話剛落音,二人的心頭一緊!
魏無因的指尖,集滿毒銀針,根根蓄勢待發(fā),已經(jīng)做好打架的準備。
“噗嗤……”
不覺間,魏安歌發(fā)出一聲嗤笑,一改方才的隨和,臉上似笑非笑,眼中精光閃爍,直截了當?shù)溃?p> “相爺既然輸不起,又何必要裝大方?”
她故意環(huán)視一眼四周,“這地方,又不是我們主動要來,是您千求萬告,央著我們來的,若非看在糖仁的份兒上,我?guī)熜置枚司退汩e得慌,也不會管這等雜事!”
“哈哈哈……”
見她說話直爽,黨延清亦開懷大笑,明白道:
“實話對二位說,這神獸的蹤跡,早已報給了國主,今日在二位面前夸下???,是黨某的不對,這些銀錢”,他指著廳堂中央的托盤道,“再加一倍!”
“還請姑娘高抬貴手,將神獸留下?!?p> 魏安歌內(nèi)心翻了個白眼,戲謔地笑道:“那便要看這家伙,是否愿意跟隨相爺,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相信您懂?!?p> 黨延清略微沉吟,自信道:“正是?!?p> 說著,他朝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那奴仆倏然領(lǐng)命退下。
沒一會兒,廳堂中便多了一條桌案,奴仆從外魚貫而入,眨眼間,桌案上便擺滿各類美食,香騰騰,熱撲撲,陣陣鉆入鼻孔。
“咕……”
魏無因轉(zhuǎn)過頭,目光看向魏安歌的獨自,無奈地搖搖頭,不住地抿著嘴笑。
“呃……”
她睜大無辜的雙眼,不住地搖頭,“這回真不是我?!?p> 說話間,手中的胖球“呼啦”一下騰起來,早已從她的手上躥出去,不偏不倚,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谧腊傅倪吘墸怃J的利爪撈起一只紅燒麻辣肘,吱嘎吱嘎地大嚼起來。
“噫~”
魏安歌嫌棄地撇撇嘴。
目光轉(zhuǎn)向上方,黨延清早已料到胖球的舉動,笑呵呵地盯著桌案,神情很是得意。
“怎么樣,二位?”
他將手掌攤開,指著珍寶道:“還請笑納,為黨某引薦獨孤將軍?!?p> “這個嘛……”
她望著案中央的胖球,猶豫不決,眼見它以迅雷不掩耳之勢,將滿案的食物一掃而空,又仔細地將白爪舔干凈,從眼前“嗖”地閃過。
魏安歌感到手掌一沉,便聽見某個軟萌的聲音道:“女人,抱我?!?p> 眨眼間,胖球又回到了原地。
黨延清的臉色,從青到綠,再從綠到白,青白交加,異常的難看。
看他吃癟,魏安歌立馬意識到危險,一手抱住胖球,一手藏在袖中,也不行禮,只朝上方的人點點頭,“如此,便告辭了?!?p> “慢著!”
男子的厲聲喝下。
眨眼間,房門外、房頂上,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響起,盡管動作輕微,可敏銳如她,聽起來卻仿佛近在咫尺。
再看魏無因,他亦眉頭緊鎖,警惕地盯著四周,做好了攻勢。
魏安歌冷笑道:“怎么?相爺要言而無信?”
“不敢”,黨延清有恃無恐,笑道,“天色已晚,黨某恐二位勞累,還是暫且在寒舍中住下,過幾日再走吧。”
“我們?nèi)羰遣粡哪???p> 她將下巴揚起,清靈靈的聲音里,充斥著滿滿的桀驁。
黨延清倒也不懼,從座上站起身來,往前方踱過兩步,一方親和的笑容,驀然變得陰狠,隱隱含著威脅,“既然將軍不在南夙,想必住上幾日,也無妨。”
“況且有二位在,我必定能見到將軍。”
聽得這話,魏安歌失聲笑了笑,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半晌后,才質(zhì)問道:“這么有自信?”
被這么一問,黨延清兀自愣住,好一會兒后,才又自信道:
“獨孤將軍,是出了名的愛護下屬,不會坐視不管?!?p> “不是?!?p> 她笑著搖搖頭,“我是說,你確定能留住我們?”
黨延清往她身后掃過一眼,眼神之中,浮現(xiàn)出輕蔑:“就憑你們?nèi)???p> “呸!死老頭,本尊不是人嗎!”
軟萌的聲音,從魏安歌的懷里蹦出來,夾雜著無盡的憤懣,黨延清死死地盯住胖球,臉頰上的肌肉,都在不住地抽動。
“拿下!”
隨著一聲發(fā)號施令,陣陣細雨般的短箭,帶著強勁的力道,從四面八方朝他們襲來。
“嘖嘖……”
“小伎倆?!?p> 魏安歌的嘴角輕抿,將胖球塞入袖中,幾個翻身閃過,手中早擎起一把短箭,轉(zhuǎn)動手腕,猛地往房頂撒去,便聽到一陣鬼哭狼嚎的痛叫聲。
與此同時,不少人從房脊上滾落下來,帶起瓦片碎裂的炸響。
箭雨仍舊不斷襲來。
她臉色一沉,“還來?不知死活!”
“嗖嗖嗖……”
剎那間,房中的箭雨調(diào)轉(zhuǎn)方向,全都往外射去,被射中的人,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見蔡和尚有些招架不住,魏安歌瞄準機會,箭步飛身上前,指尖如同銳利的鉤子,一把鉗住了正要躲閃的黨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