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裝修呆萌的房間,整體走著暖系風(fēng)情:床頭的墻壁上,一株參天成蔭的大樹下,幾只加菲貓圍在一起吃著東西,而在其上空,幾只翩躚起舞的蝴蝶盤旋著,顯得其樂融融。
從整體而觀,無論是從裝修風(fēng)格、家具擺設(shè),還是壁畫色調(diào),都像是一個充滿童稚的孩子的房間。
然而,房間里卻彌漫著糟心刺鼻的酒味。
“現(xiàn)在時刻,十三點(diǎn)整!”
墻上的電子鐘報時聲響起。蘭娜被吵醒,翻了個身,只覺頭痛欲裂,然而手臂所及,卻碰觸到一個堅實的身體。
“莫不是在做夢?”她心中一陣羞怯,暗自埋怨,竟做了這么真實的夢。
她睜開了眼睛,逐漸清晰的視線中,發(fā)現(xiàn)房間地毯上橫七豎八地扔著許多喝空的紅酒瓶。
這是怎么?發(fā)生了什么?
蘭娜茫然中使勁搖了搖頭,想要自己清醒過來。
惺忪睡眼中,蘭娜發(fā)現(xiàn)楊富貴躺在床邊上,一副睡夢正酣的樣子,時而不覺伸手抓著下巴,竟還笑出聲來。
蘭娜懵了,臉色慘然,隱隱記得,他們昨晚逃過了一劫,約好一起喝酒,相互訴苦,越說喝的越多,最后就斷篇了。
“啊?!?p> 崩潰中,蘭娜發(fā)出一聲慘絕人寰地驚叫。
楊富貴從夢中驚醒,猝不及防只覺得身子一痛,接著就被踢下了床。
“你干什么?”楊富貴憤恨質(zhì)問,揉著被蘭娜踢痛的大腿。
“楊富貴,你大爺,不是結(jié)拜兄弟嗎?怎么結(jié)拜到我床上了?!碧m娜使勁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不斷咒罵著。
楊富貴咬牙切齒道,“你瞎了,看不到我們都好好的嗎?”
蘭娜眼睛逐漸落在了楊富貴的身上,這才松了口氣。她輕輕打開被子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脫掉了外套,并無異狀,暗暗松了口氣,怒道,“那你怎么睡到了我的床上,還有?”蘭娜臉頰緋紅,恨恨道,“我外衣呢?”
“你,你惡人先告狀,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忘了嗎?你以為我愿意留在這里?”楊富貴從地上爬起來,拿起自己衣服穿好,忍著疼痛埋怨道,“要不是你昨晚硬拽著我不松手,我早走了。你根本沒有看到你當(dāng)時到底有多兇殘,不由分說就要脫我的衣服,攔都攔不住,還打了我?guī)状笞彀妥?,嘴里不停喊著,汪洋,汪洋?你喜歡大海,也不用拉著我一起跳海吧?”
楊富貴越說越委屈,摸了摸依舊疼痛的臉頰。
蘭娜摟著被子,昨晚種種襲上心頭,一時又是傷感,又是羞憤,惡狠狠瞪著楊富貴,可是說不出話來,最終抓起枕頭,狠狠丟向了楊富貴,羞怒道,“你出去,老娘要換衣服。”
“你?”楊富貴怒火中燒,可是又沒有辦法,只能向著外面走去,臨出門惱恨嘀咕了聲,“還說自己千杯不醉,喝不了就不要喝……”
蘭娜狠狠地抓著頭發(fā),使勁揉了揉,用拳頭砸著被子,宣泄心中抓狂的憤怒。
客廳里,米可聽著羅玲的面試經(jīng)過,驚怒道,“什么?不是讓你應(yīng)征業(yè)務(wù)部,怎么被安排在后勤了?你知不知道,后勤就是保潔阿姨該干的事?!?p> 羅玲無所謂道,“可以了,你看,薪水已經(jīng)不低了。
米可憤憤不平道,“你堂堂大學(xué)生,跑去做保潔員?你覺得合適嗎?”
“我是這么想的,你看,我雖然學(xué)歷不低,但學(xué)校學(xué)的,基本都還給老師了,還不如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绷_玲轉(zhuǎn)身拿起茶杯,為米可倒了一杯水,遞給米可,接著道,“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換個活法,至少應(yīng)該嘗試一下,磨練下勇氣?!?p> “好了,好了,隨你,我說不過你。”米可氣鼓鼓的,恨鐵不成鋼,喋喋不休埋怨著,“如果知道你要干后勤,我們公司都可以,我何必爭著搶著去討好那劉勇?我以為你認(rèn)識柳世卿能有什么好?原來也就做個后勤。”
羅玲摟著米可的肩頭,“我知道你心痛我,但你換位思考下,我如果去干了別的,說不定還真干不好。后勤怎么了?至少對我來說,力所能及,只要干的好,薪水不會少我的就好,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的處境,不容我徘徊,再說,如果你們公司能開出比世青偉業(yè)一樣的工資,我去?!?p> 米可眨了下眼睛,無法反駁,嘆道,“你別說,這世青偉業(yè)果然財大氣粗,后勤的工資,都開出這么高,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只是,親愛的,到是委屈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我靠自己的力氣吃飯,又不求人。”羅玲舉著小拳頭,在米可面前揮舞了幾下,整個人對接下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米可咯咯嬌笑起來,突然,她捂著肚子,面色難看起來。
羅玲大驚,慌忙問道,“你怎么了?”
“我好難受?”米可用力抓著羅玲的手臂,羅玲能輕易感覺到疼痛。
羅玲著急道,“哪里難受?我,我這就幫你叫120?!?p> 米可抓住了她的手,搖晃了幾下道,“叫120沒有用,我肚子受了內(nèi)傷,就是想吃好吃的。”
羅玲短暫失神,怒道,“你忽悠我?”
米可笑著道,“就是跟你來個玩笑?!彼话褤ё×_玲道,“你害的我擔(dān)心了半天,精神損失嚴(yán)重,你一定要補(bǔ)償我?!?p> “小饞貓?!绷_玲伸手捏了一把米可的臉頰說,“我給你做好吃得了?出去又遠(yuǎn),又不衛(wèi)生?!?p> 米可頭痛道,“別,別,我就是愿意吃外面的不干凈。你看看你,剛成了公主,怎么總想著回歸廚房,你真的想永遠(yuǎn)做家庭主婦呀?”
羅玲無奈道,“我本來就是家庭主婦?!?p> 米可瞪著眼睛,“羅玲,你,你真的沒救了。”
羅玲輕笑著不予理會,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留下獨(dú)自生氣的米可。
衣帽間內(nèi),蘭娜怔怔望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的自己,臉頰發(fā)燙,這對于她來說,是從不曾有過的體驗,隱隱中記得,只有汪洋給過這樣的感覺。
原來,汪洋不是大海,是個人!
可是,她更愧疚起來,想起了昨夜自己粗暴的舉動,不覺害羞地拍打著自己的臉頰,這簡直是讓她無地自容。
記得當(dāng)初汪洋向自己表白的時候,她就是此刻這種樣子??墒窍胫胫m娜卻更加傷感起來,那個像海一樣的男人,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離開了自己。
汪洋死于車禍,是她親眼看著在馬路上被撞飛,壓在了大貨車下。對于賽車手,死于車禍,這就好比會游泳者溺水而亡一樣,無疑是一種諷刺。
那一刻,永遠(yuǎn)留在她腦海中。從那以后,她再也沒有開好過車,甚至對車,她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抵觸情節(jié)。
可是,就是這個楊富貴,在那一次短暫的相遇后,駕駛跑車的樣子讓他想起了汪洋。那個藏在心底,幾乎已經(jīng)宣判了無期徒刑、即將湮滅遺忘的人。
塵封的封印一旦被破開,無窮的過往涌上了心頭,不加阻攔,任由記憶恣意縱橫,瞬間泛濫成災(zāi),變的一發(fā)不可收拾。
肆虐的眼淚沿著臉頰流下來,滴落在手臂上。她不斷啜泣著,身體顫抖起來,軟弱蹲在衣帽間的角落里。
楊富貴摸了摸臉頰,微弱的疼痛讓他眉頭一皺,惱怒地想起昨夜種種,險些被蘭娜生吞活剝,這種反差,讓他非常不適應(yīng),甚至有種惱恨,暗自后悔不該答應(yīng)和她相約喝酒。
不知為何,他不自覺想起了羅玲,那個對他不斷付出的女人!但可笑的是,自己可恥地背叛并拋棄了她。
內(nèi)疚,仿佛一把鋼刀,不斷凌遲著他的肉體,這種精神上的疼,摧殘了他。
憤恨中,他使勁打了自己一巴掌,起身準(zhǔn)備離去,但轉(zhuǎn)念一想,應(yīng)該向蘭娜道別,可是蘭娜已經(jīng)在里面呆了好久了,卻遲遲沒有出來。
楊富貴有些擔(dān)憂,靠近衣帽間,試著敲了敲門,呼喚道,“蘭娜,蘭娜?”
沒有人回應(yīng),但可以聽到抽搐的聲音。楊富貴輕輕推開了門,看到蘭娜躲在角落里的身影,居然是顯得那么的孤獨(dú)。
“你怎么了?”楊富貴想起了剛才的一切,或許她是害羞,畢竟她是女人,忙道歉道,“剛才都是我的錯,其實大家又沒有發(fā)生什么,你不用哭的這么難過?!?p> 蘭娜抬起頭來,梨花帶雨,眼妝消散,卻有種另類的嬌媚。
蘭娜怔怔望著楊富貴,倏忽躍起,撲進(jìn)楊富貴懷中,使勁蹭了幾下,驀地,緊緊摟著楊富,似乎怕他突然就此消失。
楊富貴呆了!被蘭娜瘋狂的舉動震懾,他幾乎被逼迫地喘息不上來。
他腦海中閃過羅玲的樣子,突然醒悟過來,拼命推開蘭娜的身軀。
蘭娜瘋狂地掙扎著。楊富貴一連幾次,這才推開了陷入亢奮中的蘭娜,他不知道蘭娜這是怎么了,又不敢詢問詳情,又怕剛才自己倉促傷到了蘭娜,忙關(guān)切地湊了上去。
蘭娜嚎啕大哭起來,淚眼婆娑地哀嚎著,“你,你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楊富貴臉色陰晴不定,變得非常難看,羞怒之下,轉(zhuǎn)身向著門外走去,只聽到“碰”的一聲關(guān)門聲后,一切恢復(fù)了平靜。
蘭娜癱軟在地上,淚流滿面,渾身顫抖著,趴在沙發(fā)上哽咽著,這時電話想了起來,竟是柳世卿。
柳世卿昨晚趕到“黑桃子夜”,與司機(jī)老張會面后,卻并沒有找到蘭娜,著急中不斷撥打蘭娜電話,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接。
慌亂中,卻發(fā)現(xiàn)一輛警車從停車場方向駛出,柳世卿記起了與蘭娜的電話,心中一驚,急忙撥通了律師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