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人在門的地方施下魔法,如一抹漣漪,以這扇門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散開。
上一秒還是復古陳舊的木板門,這時已是金碧輝煌的金屬雕花大門,四周的墻壁仿佛貼上了金塊一樣熠熠生輝,頭頂晦暗的燈泡也已經(jīng)成了繁復絢麗的水晶吊燈,燈光投映在圓拱形天花板上,從上至下散遍整個房間,映得地板上的大理石磚透明反光。
周邊有兩排沙發(fā),一排兩個座位,沙發(fā)邊的立式臺燈在亮著暖暖的燈光,江暮遠走去坐下,聲音不咸不淡地道:“一槍打穿腦袋,一定很疼吧?”
主廚大叔放下了要去關(guān)門的手,忽然笑了,笑聲悲涼,卻透著一股輕快:“是挺疼的……”他抬頭,嘆了聲氣,面容平靜而毫無怨意,“但我不后悔。”
“這么多人,倒給我添活。真是……”江暮遠突然站起身,走到一邊造筑在墻壁中的酒柜邊,挑了一杯香檳酒出來。
主廚大叔苦笑了一聲:“是嗎?那我向您道歉了?!?p> 他的聲音始終沉著而冷靜,這也在江暮遠的預料之中,一個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為其報仇的父親,一定是在得知女兒死訊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失去了繼續(xù)活著的念頭。到被行刑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后悔過。
“但您也不能怪我,我心里實在是太恨了!”他突然哽咽,緊緊攥住了拳頭,“我辛辛苦苦把閨女養(yǎng)大,她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就這么白白給他們糟蹋了,我的命被他們糟蹋了?!?p> 說到這里,男人突然冷笑了一聲,雙目猩紅,眼中的滔天恨意讓人心驚膽戰(zhàn):“反正我也沒想活著,干脆就帶他們一起下去。只可惜,那幾個欺負我女兒的死丫頭,家里都非富即貴,我奈何不了她們?!?p> 這時候,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側(cè)過頭望向正在品著香檳酒的江暮遠,滿眼的期待和希冀,跑過去卑微地跪倒在了他面前,乞求道:“這位……”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男人思考半天后,想到了一個顯得尊敬的稱呼,“這位爺,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嗎?”
寒眸微動,江暮遠撇過目光,冷漠打量著面前的他。
千百年過來,他已經(jīng)見過太多要他幫忙的鬼魂,在自己面前搖尾乞憐的卑微的姿態(tài),早已不知道惻隱之心是何物。
“您能不能……給我閨女安排個好點的人家?”
江暮遠彎起嘴角,臉上卻沒有任何情愫的痕跡可尋:“這個不歸我管,無能為力?!?p> 主廚大叔的臉色驟然頹下。
“但是我可以幫你完成心愿……”江暮遠卻在這時話鋒忽轉(zhuǎn),“讓那幾個女生付出代價。”
恍如將近湮滅的死灰再次燃燒,男人目光炯炯地望著江暮遠,感激地道:“真的嗎?那太感謝您了!”
“先別急著謝……”江暮遠抬手示意他暫停,另一只手的手指捏著香檳杯的高腳,輕輕晃動著。他的目光緊緊注視著杯中淡金色的晶瑩酒液,“這忙不是白幫的,你的酬勞呢?”
“我……”
主廚大叔陷入了為難——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給了。
當初這個少年問自己,有沒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時候,自己說想回來再經(jīng)營這家店最后一天,這家店是女兒的心愿,也是保留了她最多痕跡的地方。
他答應了,自己也給了他酬勞——是幾張在那些混蛋身上找到的幕后黑手們給他們的卡。
但是現(xiàn)在,他還有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