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到來打斷了城主的討好,他冷眼看了下梁老太爺,但梁家哪管那么多,只見梁家三人急急忙忙下了馬車,梁易仁小心謹慎的跟在側(cè)。
到了陳青升他們面前,梁老太爺一腳狠狠踹在梁易仁屁股上。
梁易仁哎呦一聲跪了下去。
代官貳眼角跳動,這無比眼熟的動作,難道你們是來取笑老子的?
古月兒直覺太陽穴生疼,今天這是什么情況,一個個發(fā)了瘋似的。
梁老太爺望向沈元道三人,他也是混跡江湖的老手,從站位便看出了誰才是三人的主事者,他抱拳向陳青升和沈元道說道:“聽聞二位公子回到仲城,小老兒痛定思痛,決定帶這臭小子來給沈公子賠個禮,以前是他狗眼不識人,得罪了沈公子,還望沈公子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這一說,所有的表現(xiàn)就都能解釋的清楚了,陳青升萬般無奈。
他們只是回來休憩幾天,但奈何這些家族都有被害妄想之癥。
陳青升不想再與這些人糾纏,他拍了拍沈元道肩膀:“他們因你而來,你自己解決吧,我先回宅子了。”
說完便帶著古月兒回了宅子,代官貳尷尬站在那里,他好歹算一城之主,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
既然別人有趕客之意,他怎么還能厚著臉皮留在這兒,對沈元道拍了幾句馬屁后就告辭離開,走時嘲弄的看了眼梁易仁,心想丟人到家了。
沈元道一直沉默不語,梁老太爺臉色微變,梁易仁冒了一身冷汗。
沈元道沒想理會梁家人,他對梁易仁說道:“回去吧,別擋了路?!?p> 說完,轉(zhuǎn)身回到宅子,順帶把大門關上,留梁家三人在外互相瞪眼。
“他這是什么意思?”梁易仁看向梁老太爺,梁老太爺松口氣,他一腳踢在梁易仁身上:“還不快起來!”
自小,梁老太爺就非常疼愛梁易仁,梁家人丁不旺,二房早逝,大房又羸病在身,好不容易有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孫子,那是捧在手心上疼愛,可今天他實在壓不住怒氣,那一腳踹的梁易仁倒吸冷氣,差點沒斷了尾骨。
回到馬車上,梁老太爺掀起簾布看向陳青升他們暫住的宅子。
作為一個老江湖,他現(xiàn)在還有點心驚肉跳,沒想到沈元道靠山的背景如此之大,連一城之主都要給他們下跪低頭,他擦了擦鬢角的細汗,慶幸自己做了個正確的決定。
梁易仁揉著尾骨,呲牙說道:“沈元道那小子也太不給梁家面子了……”
梁納哼了一聲:“別人不找你麻煩已經(jīng)感恩戴德了,你還想要面子!”
一聽沈元道不會找他麻煩,梁易仁大喜:“真的!他不會找我麻煩?”
梁老太爺讓下人趕馬車走,他緩緩放下簾布:“他的目的不是我們,他說的很明白,只要我們不阻礙到他,他是不會找梁家麻煩的……”
梁易仁似乎懂了,“他的目的不是我的話,那就只有宗家了。“
梁納點頭說道:“宗家與他的恩怨最深,看來他不會輕易放過宗家?!?p> 梁老太爺眼中陰險,宗家可是一塊不可多得的肥肉,“既然沈元道的目的是宗家,不妨我們倒時幫他一把,一來我們能分點宗家家財,二來也算積了個人情,沒準我們還可以借助沈元道,與他背后的勢力說上話……”
沈元道看著面前涼了的面條,額頭黑線直冒,筷子不小心被他折斷。
陳青升搬個躺椅放在院子里,太陽照在身上,他舒服的打個哈欠。
古月兒在旁邊撫琴,還為陳青升點了熏香,倒是沈元道,因為沒吃幾口面條便涼了,只好再去熱了回。
陳青升看向天空,白云藍天。
他嘆道:“可惜,過不了多久,這小小的仲城就要變天了?!?p> “先生為何這樣說?”古月兒問。
陳青升笑了笑,閉上眼睛,竹椅輕輕搖動,“權勢是個玄妙的東西,只要有了它,便可以生殺予奪,一手遮天,甚至權傾天下。”陳青升側(cè)頭看向從廚房出來、靜聽琴音的沈元道:“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弄垮幾個家族,你們說它玄妙不玄妙?!?p> 沈元道自然一點就通,他坐靠在欄桿上,一腳踩在地面,“與其說權勢玄妙,不如說人性貪婪,驅(qū)使他們的不是權柄,而是骯臟貪念的內(nèi)心。”
“老圣人說過,人性本惡?!?p> 院墻上忽然有人說話。
沈元道和古月兒戒備看去,但見那人穿的嚴實,戴了一頂笠帽。
陳青升舒服伸個懶腰:“不該來的都比你來的快,你誠意不夠啊?!?p> 徐汶跳下院墻,“你怎么知道我會來的?”陳青升睜開眼睛:“宗生年死后你還能去何處,我既然表現(xiàn)出了誠意,你自然會考慮考慮?!?p> 徐汶在花臺邊緣坐下,他朝沈元道打了個招呼,“我可沒那么不堪,要去依附別人才能過活自己?!?p> “是我失言。”陳青升抱歉道。
徐汶沒有在意,看向陳青升:“既然你那么強,能不能治好我?”
“不能……”陳青升說道,徐汶聽后眼中暗淡不少,陳青升繼續(xù)說道:“不過我知道一個人,他定能醫(yī)好你?!?p> 忽然的落差讓徐汶措手不及,他看向陳青升:“下次,可否一次性把話說完?!标惽嗌牶笾宦柫寺柤绨?。
“我很好奇,你的毒功是在哪個門派習的,我孤陋寡聞,第一次見毒丹能硬生生把筑基逼迫到元丹的?”陳青升回憶宗生年修為的忽然提高問道。
徐汶掏出一本破爛的古卷,他小心攤開:“山洞里撿的,沒師傅?!?p> 陳青升只看一眼便沒了興趣,他把古卷還給徐汶說道:“除了幾個旁門道法,它并沒有多少出彩之處,能憑借粗陋的功法煉出上好毒丹,你在煉丹方面很有天賦,不應該只局限在煉毒這一方面,你應該做個煉丹師?!?p> 煉丹師,徐汶不知道有多渴望。
“若能治好我,讓我成為丹師,這條命送你,從今往后,任你驅(qū)使!”
徐汶壓住激動說道,陳青升搖了搖頭:“我可不收奴仆……”
徐汶呆住,古月兒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忽然反應過來。
徐汶毫不猶豫跪了下去:
“弟子徐汶,拜見師傅!”
陳青升面無波動,他起身看向跪拜的徐汶:“既入了山門,便予你一些見面禮,望你能以丹道光大宗門?!?p> 徐汶還未抬頭,一本本古卷便落在他的面前,赫然一看,全都是丹道藥理的書籍,打開一本,古卷的記載十分深奧,他駭然,這些古卷完全能當做一個四級宗門的鎮(zhèn)派之寶,可陳青升說送便送了,重要的是,他不是只送一本,而是送了一百多本……
天啊!難道我抱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大腿?徐汶震驚的久久沒回過神。
古卷都是陳青升從鬼蒼山洞里搬出的,當初他在洞中折了修為,于是拿些古卷做補償,但他對丹道和藥理并不知曉,搬出的古卷便沒了作用。
徐汶一來,陳青升知道這些古卷再不覆塵,因為懂它們的人出現(xiàn)了。
徐汶抬起一本古卷,他結(jié)結(jié)巴巴問道:“師傅,師門是不是很強?”
見徐汶那滿眼放光的樣子,陳青升居然有種自豪感,“還行……”
謙虛了,太謙虛了,徐汶看向那堆古卷,陳青升想了想,丟給徐汶一個青銅色納戒:“這些古卷非常難得,避免丟失,把它們放入這個納戒中,納戒加了陣法,非它主人,一般元嬰以下修士是取不出里面東西的?!?p> 徐汶恍惚接過,然后咬破手指把血滴在納戒上認主。
血滴下,納戒閃了一下,然后便再沒反應,徐汶戴上后意念一動,身前古卷便都被收入納戒之中。
意識往納戒中探去,徐汶看到了納戒中的空間,很大,宅院那么大。
窮慣了的徐汶突然富有,他直覺腳下輕飄飄的,沈元道看向陳青升:
“他有師門禮,為什么我沒有?”
陳青升躺回竹椅,悠閑說道:“他好歹真心實意叫了聲師傅。”
沈元道沒有作聲,收回視線繼續(xù)看那些花花草草,古月兒在一旁笑了笑:
先生身邊,突然熱鬧了。
古月兒回到琴旁,指尖挑動,一首《流水飛鳥》在院子內(nèi)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