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撥回昨晚。
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早已結(jié)束拍攝的片場,卻依然燈火通明。
八十年代東北迪廳風(fēng)格的的士高歌曲震天響,音響上面居然還有一個水晶燈球。
心里的花,我想要帶你回家~
在這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假~
一群人正在跳迪斯科,最前面領(lǐng)頭的,跳得最起勁的那個,赫然是陳恃。
“來左邊跟我一起畫條龍,右邊再畫一條彩虹?!?p> “左邊跟我一起畫彩虹,右邊再畫條龍?!?p> 陳恃喊著口號,頭搖成了撥浪鼓。
一曲舞畢,陳恃跳下高臺,走到目瞪口呆的蔣川身邊。
他一拳打在蔣川胸膛上,“川子,讓你和我們一起跳舞,就在這傻站著,怎么一點也不合群呢?”
蔣川苦笑道:“導(dǎo)演,我真不的會跳舞。”
“不會跳舞你當什么導(dǎo)演,不會跳舞如何排遣這無聊的人……人生……”
陳恃一身酒氣,眼神迷離,說話也大著舌頭,一看就是喝多了。
蔣川趕緊扶他坐下,“導(dǎo)演,你醉了,要不回去睡了吧?!?p> “睡什么睡,今天都別睡,誰想要走,問問我們的制片答應(yīng)不?”
“不答應(yīng)!”同樣喝大了正拉著董爺拜把子的沈箐倒是聽力敏銳,捧哏得十分到位。
“川……川子,你覺得導(dǎo)演是什么?”陳恃突然問蔣川。
蔣川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導(dǎo)演是劇組的靈魂人物,是電影藝術(shù)的表達者……”
“錯!”還沒說完,陳恃就打斷了他。
“導(dǎo)演是這世界上最無聊的工作!”
“當導(dǎo)演是這世界上最苦逼的差事!”
“拍戲真的太痛苦了!”
“讓我拍戲還不如去死!”
于洋和譚湘楚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本來是想看看陳恃情況如何,聽到他發(fā)的牢騷,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
你這么討厭拍戲為什么還要去學(xué)影視?
畢業(yè)了也不轉(zhuǎn)行跑去當“洛漂”。
結(jié)果現(xiàn)在還拍起電影來了,還說什么要沖擊國際大獎。
你這不是典型的“真香”嗎?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覺得陳恃簡直就是精神分裂。
“就拿我們拍這個噠噠噠噠噠來說……”陳恃在那滔滔不絕,蔣川和于洋感到莫名其妙,噠噠噠噠是什么?
聽懂了梗的譚湘楚倒是一臉尷尬。
“這個破片子有什么好拍的,不就是女性復(fù)仇嘛……”
蔣川意識到陳恃在說什么,趕緊給于洋使眼色。
“對對對,導(dǎo)演,有什么好拍的,你還記得第四幕希雅回家這場戲,你寫的分鏡劇本中……”于洋順著陳恃的話,向他請教起問題來。
陳恃雖然給了分鏡劇本,但想要把它拍攝成完整的電影畫面,里面有許多東西需要完善,每次蔣川和于洋有些地方拿捏不準,去問陳恃時,陳恃的回答都是:
“都可以。”
“你們看著辦?!?p> “相信自己的專業(yè)水平?!?p> 除了每天交幾頁分鏡劇本,陳恃對拍戲這件事一點也不多談,就像一個老練的小姐,多一分鐘都得加錢。
難得他今天主動開口,那還不抓緊了問。
于洋問出問題,陳恃不加思索就給出了答案,在聽完陳恃的回答后,于洋的臉色變了變,喃喃自語道:
“居然是這樣的?!?p> “對啊,我之前怎么就沒想到?!?p> “還可以用這個景別,陳導(dǎo)你真的是……天才?!?p> 蔣川也趕緊上前:“是的,導(dǎo)演,我也覺得拍電影沒意思,電影產(chǎn)業(yè)遲早完蛋,但我就是想知道,今天晚上拍這場戲,希雅的心態(tài)轉(zhuǎn)變……”
蔣川、于洋、譚湘楚圍著陳恃輪番發(fā)問,到后面越聽越凝重,蔣川甚至拿出了紙筆,開始做筆記。
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了兩個小時,天都快亮了,在沈箐的逼迫下,幾人才返回酒店。
到了酒店,陳恃仍精神抖擻,拉著蔣川要給他講戲,蔣川自然求之不得,這徹夜長談,聊得蔣川是嘆為觀止,后面記筆記都來不及,直接找了一根錄音筆,陳恃把他這一百多世的導(dǎo)演經(jīng)驗傾囊傳授,聊到動情處,陳恃情緒激動,又想到了自己被主神奴役的悲慘命運,大喊著“老子不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會再給你拍電影”就往游泳池里跳。
嚇得蔣川趕緊叫人,大家手忙腳亂把陳恃撈上來,又是給他擦干,又是給他醒酒,一直折騰天亮才睡。
而以上這些事,酒醒后的陳恃一點都不知道。
......
“你記不得就算了吧?!鄙蝮涞卣f道,“抽煙嗎?”
陳恃點了點頭,本想起身去接,但突然想到自己什么都沒有穿,又縮了回去。
沈箐看到他這個樣子,笑著把煙遞到他嘴上,陳恃翻身想拿打火機,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
“我好像……有點不對勁?!标愂烟撊醯卣f道。
沈箐摸了摸他的額頭,面色變得沉重,“你發(fā)燒了?!?p> “也是,這么冷的天,穿著衣服就往游泳池里跳,你不發(fā)燒誰發(fā)燒?!?p> 陳恃聽得一愣一愣的,我往游泳池跳?怎么可能?晚上的塔尼只有幾度,我怕是不想活了。
“我去找跟組醫(yī)生過來,你就在床上,不要走動,等我回來?!?p> 沈箐說完這句話,就丟下陳恃出去了。
陳恃就躺在床上,無聊地望著天花板,心想只要不拍戲,生病也可以,現(xiàn)在這樣就很舒服,要是再有一個小姐姐暖床就更好了。
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沈箐的那張臉。
陳恃趕緊搖了搖頭,將這個瘋狂的念頭扼殺在搖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