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穹頂，更似華蓋，星月點(diǎn)綴，璀璨奪目，輝灑山河；
河如纖繩，更似玉帶，村舍緊裹，湯湯有聲，激蕩民聲；
火如燦陽，更似明燈，塵燼翻飛，搖曳升騰，助燃雄心——
院子里慌張的說話聲音，也引起了偏廳王母和王忌的注意，王忌循著聲音略顯興奮地跑了出來，朝著伯牙大聲喚著：舅公——舅公——王凌見罷制止道：忌兒——切莫失禮，快快行禮！王忌撅著嘴向伯牙扶手施禮，伯牙也按捺住驚慌，強(qiáng)擠出和藹的笑意；王凌隨即肅然而道：忌兒——回屋溫習(xí)功課，我與舅公，有事相商!王忌囁喏而道：功課已——溫習(xí)數(shù)遍——伯牙依然強(qiáng)擠著笑容，但眼神里透露著急迫；王凌見狀敦促道：那便去后院，操練戟戈!王母也附和道：忌兒——后院玩?！跫煽戳丝赐趿韬筒溃樕下冻鲂┰S喜悅之情，扶手施禮道：父親——舅公——忌兒拜別！王凌和伯牙看著忌兒興沖沖地步入后院，伯牙嬉笑道：王兄，終是——將門之后，偏愛戈器！王母朝兩人微笑著說道：凌兒——舅公——回廳祥敘!王凌轉(zhuǎn)頭看看伯牙，見伯牙無安坐之意，便向王母扶手施禮道：母親——得伯牙通告，河北失火，谷倉遭搶，事態(tài)緊急，欲前往查看!王母聽罷，伯牙也施禮，且將所見粗略告知；王母隨即向后院喚道：管家——忌兒——管家和忌兒循聲而出，向王母施禮；王母向王忌和管家肅言而道：忌兒——管家——帶著家丁，看好谷倉！王忌聽罷，欲施禮而退；王凌走上前來，扶住王忌肩膀，說道：忌兒，還要——護(hù)好祖母!王忌果斷應(yīng)允，施禮而去。王母轉(zhuǎn)頭又向管家說道：管家，挨家挨戶，前去告知，收拾口糧及衣物，后山暫避!管家得令也施禮出門，王凌和伯牙向王母施禮，匆匆走出院外，各自跨上馬，直奔河北。
璞玉河上空，飄著零散的灰燼，孱弱的火星子，倒影在河水里，忽明忽暗。過了璞玉河橋，哭聲、喊聲、潑水聲……愈發(fā)清晰，愈發(fā)凌亂；秸稈的燃燒味，木頭的燃燒味，混合著毛發(fā)的燃燒味……愈發(fā)嗆鼻，愈發(fā)厚重；村社里晃動著身影，坍塌的茅舍，污水合著灰燼肆意橫流……愈發(fā)吵嚷，愈發(fā)惶恐——王凌和伯牙勒住韁繩，跳下馬來，緩緩?fù)迳缋镒呷ィ吐牭蒙砼杂腥藛镜溃和趿栊帧佬帧獌扇诉@才停住腳步，借著微光仔細(xì)端詳，臉上已被汗水合著灰燼，兩只眼睛在黑色臉龐上顯得格外明亮，麻布衣服上也被燙出幾個(gè)黑洞——王凌和伯牙不由得愣在一邊，那人便忙著用棍子把未燃盡的茅草挑開；伯牙仔細(xì)觀眺片刻，便喚道：劉禹兄——王凌聽罷，也仔細(xì)端詳，心中暗想：從體形和臉部輪廓來看，確實(shí)劉禹，但自己沒想到的是，在他心里，他一直以為劉禹百姓出身，一朝亭長，定會橫行鄉(xiāng)里，欺詐村民，也正因如此，自己也對劉禹一直保持距離；面前這個(gè)形象，若確是劉禹，不免為之一驚……劉禹聽到喚聲，轉(zhuǎn)身點(diǎn)頭示意，朝就近的幾個(gè)村民說著什么，把棍子遞給一位村民，一邊拍打著，一邊頂著黑臉走近，扶手施禮道：二位兄弟，劉禹失禮，如此模樣——王凌忙熱情還禮道：劉禹兄，事出有因，不必多禮!伯牙不由得，略顯驚訝地，看了看王凌的一反常態(tài)，轉(zhuǎn)瞬調(diào)整好，說道：劉禹兄，虎狼之兵呢？
劉禹搖搖頭，嘆氣而道：搶掠一番，我與村民，持械反抗，虎狼之兵，見勢不妙，扔下火把，惶惶而逃！王凌狠狠地扔下韁繩，怒而問道：征繳之糧，百姓已供，盡入國庫，為何如此，燒殺搶掠？劉禹嘆氣而道：虎狼之兵聲稱，駐軍糧草虧空，朝堂只為——爭權(quán)篡位，不予補(bǔ)給，任其——自生自滅……王凌憤而答道：勢如虎狼，草菅人命——如此一來，怕要真亂！伯牙也附和道：我本今日，便是前來，告知劉兄，內(nèi)亂之事，話未說完，就逢此事——措手不及！劉禹無奈嘆道：朝府內(nèi)亂，殃及百姓——說罷，轉(zhuǎn)身看看四周一片狼藉，塵埃落定，明火已無，僅剩幾縷灰煙，裊裊輕輕……劉禹扶手施禮道：二位兄弟，前往茅舍，小敘一二！王凌與伯牙對視后，施禮說道：劉禹兄，本應(yīng)前往，向劉老丈行禮，但恐今日——心在此處，難以虔誠，不便打攪！伯牙也附和道：王凌兄，此言有理!劉禹便也作罷，王凌接著說道：劉禹兄，谷倉，糧食，受損幾何，村民——傷殘何如？
劉禹指了指身后的矮墻，伯牙接過王凌手中的韁繩，把韁繩綁在近旁的樹干上。劉禹斜靠在路邊的殘?jiān)?，說道：本無余糧，指望秋收，得一豐年，豈料——遭搶逢燒，幾無顆?！趿杪犃T，凜然而道：劉兄，不必?fù)?dān)心，待稟明家母，將自家糧食，分與劉兄，以解糧困——劉禹聽罷，眼含淚光地望著二人；王凌轉(zhuǎn)身問道：何如，伯牙兄？伯牙停頓片刻，欣然答應(yīng)，說道：本就共飲，璞玉河水，相互幫扶，共度難關(guān)!劉禹起身，俯身施禮，說道：深表感謝——王凌還禮而道：有無死傷？未等劉禹回答，就從巷道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三人徒然起身，站正身體，虎視眈眈地盯著夜幕中的巷道——微光下閃著亮光的馬匹，前前路三人，馬上人慌忙勒住韁繩，只見黑馬便騰起，前腿在半空里蹬了兩下，穩(wěn)如鐵釘一樣扎在地上——
項(xiàng)翼兄——王凌仔細(xì)觀眺后喚道；伯牙和劉禹也應(yīng)聲附和，項(xiàng)翼跳下馬，扔下韁繩，沖劉禹怒斥道：劉禹兄，既已持械而起，何以懼之；應(yīng)將此匪，戮于棍棒，何以讓其——輕松逃脫；虎狼之兵，犯我襄人，奪我糧食，應(yīng)將其——葬身火海，以祭襄人忠烈，何以置此？劉禹聽罷，長吁口氣，說道：持械——只為護(hù)糧，不是懼怕——王凌也開解道：項(xiàng)翼兄，言過——項(xiàng)翼揮揮手說道：有人來報(bào)，多地禍亂，趕至此地正欲知會——爾等——王兄，南岸可好？王凌便將河南岸情況，以及出發(fā)之前王母所做安排，告知一二。項(xiàng)翼連連稱贊，遂轉(zhuǎn)向劉禹，道：劉禹兄，糧食被搶，不必?fù)?dān)心，王兄愿助，愚兄亦會；有無村民——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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