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波再起(9)
“太子多慮,除妖衛(wèi)道,修士本分?!彼?,既帶著明顯的疏離,又不讓人挑出錯來。
“說到底,還是仙師術(shù)法高妙,所以手下之人亦是精干歷練……只是這次仙師為何未隨同一起入宮呢?我記得往常都是如此……”
蕭止禮笑容和煦的問著,只是這樣一樣戾氣有余,溫潤不足的面容和這副表情著實(shí)不搭,若是換了旁人來看,準(zhǔn)會嚇出一身冷汗。
柳江吟心中輾轉(zhuǎn),神色依舊平靜,正思慮如何作答,卻聽見蕭止禮的目光忽地越過她的肩膀,向后看去。
一輛素雅別致的馬車正向著宮門噠噠駛來,離他們不到數(shù)尺之時,坐在廂外駕車那道高挑的身影突然一怔,手中韁繩隨之勒住,停了下來。
蕭止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還未開口,又見車?yán)镢@出一個纖巧活潑的少年來,半挑著車簾嚷道:“哥這是到哪兒了,怎么突然停下……”
話還未盡,他的眼睛突然瞥到了不遠(yuǎn)處的蕭止禮,雙目陡然放大。
車上正是蕭止塵與蕭止言二人。
此時,兩人已經(jīng)除了頭飾華服,皆是一身素凈的青色布衫,像是要外出的打扮。
蕭止塵似乎沒有料到會在這里碰見蕭止禮與柳江吟,自己大概耽誤了二人商議什么事情,臉上帶著些許愧疚,卻還是穩(wěn)步下了車,泠泠拜道:“大哥?!?p> 又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向柳江吟微微頷首。
本來半抓著車簾的蕭止言也跟著偷偷望了她一眼,三兩下跳下車,穩(wěn)住了身形,乖順的低下頭,也細(xì)聲喚道:“大哥。”
“嗯?!笔捴苟Y只輕哼了一聲。
蕭止塵仿佛也覺出了他的不快,上前一步解釋道:“……聽聞今夜宮外有花燈可看,我想著帶止言出去瞧瞧,不曾想會在宮門前碰見大哥,大哥可要同去?”
一聽他這樣問蕭止禮,蕭止言的臉色瞬間一白。也不敢表現(xiàn)出太明顯的抗拒,只得埋下腦袋盯著腳尖,眉頭卻緊緊蹙起。
“呵,二弟忘了?我對這樣的事兒向來不感興趣。”蕭止禮自然不會接他這個茬,也知道他不過是客套客套,睨了馬車一眼,又掃了掃二人一身素衣,道:“定是止言鬧著要去的罷?止言還真是越發(fā)愛粘著二弟了……只是二弟一向知禮,怎得也不教教他規(guī)矩,二位皇弟尚未封王,隨意出宮便罷了,還作出一副這樣的打扮來?”
蕭止言聽了這話,心中更是百轉(zhuǎn)千回了,暗暗想著:“你都隨意出了多少回了,怎么輪到我們就是不懂規(guī)矩了?!?p> 這話他不敢明著說,只能在心中想想,卻也被眼尖的蕭止禮看出端倪來,道:“止言,你心中想什么?有話不妨直說?!?p> 蕭止言身子哆嗦一下,忙搖了搖頭,向后退了一步,半藏在蕭止塵身后。
蕭止塵無奈的輕咳了一聲,打圓場道:“大哥……止言沒什么話要說,我們此次出宮,定會在子時之前趕回,看花燈亦不是止言的主意,是我見他成日不是跟著師傅念書,便是在園子里騎射,實(shí)在無趣,便自己出了主意?!?p> 三人之間,暗流涌動,仿佛有兩道無形的氣流彼此纏斗著。
柳江吟站在這幾人身旁,也是看出了所謂皇家富貴名利場究竟為何物。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她留在這里看戲的時候。
此時,蕭止禮正擺著一張訓(xùn)誡小輩的臉欲要再說什么,卻聽幾聲噠噠馬蹄脆響,轉(zhuǎn)臉一看,柳江吟早已經(jīng)翻上本屬于車夫的位置,拖著后面稀里嘩啦的車廂,向著宮門之外駛?cè)ァ?p> 他臉色凝了一瞬,旋即又恢復(fù)如常。
……
柳江吟駕著馬車駛出宮門,順著洛水道走了不出半里地,就看見了路邊蹲著的那個神采斐然的少年,正抱著長劍,樂呵呵的與一名擺攤的女子閑扯著。
“這絹花可真好看,妹妹的手可真巧,且問妹妹,這一朵什么個價錢?”
辭顏拾起一朵絹花,厚著臉皮對著那名約摸三十來歲、風(fēng)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一口一個妹妹,叫的女人滿面紅光,羞個不停:“小公子嘴可真甜,生的也如此俊俏,這一聲妹妹真是折煞我了,孩子都幾歲了,哪里就有這樣年輕了?”
“咦?”辭顏露出一臉訝然:“我看姐姐的模樣不過十七八歲,哎呀哎呀,是我眼拙了,對夫人不敬了……話說回來,這朵絹花與從前我見別人戴過的一朵好生相似。”
攤主笑得更歡了:“絹花再怎么做,樣子都是差不多的,無非是顏色變一變罷了,小公子說的這女子,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