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嬸讓許執(zhí)鈞從廚房拿個碗,碗里再裝點鹽水。
等許執(zhí)鈞將碗拿出來,春嬸麻溜地松開捏住公雞嘴的手,撿起許執(zhí)鈞剛剛磨好的刀,一刀下去,雞血半點兒沒濺出來,穩(wěn)穩(wěn)當當落在了嬋媛拿出來的那個粗瓷碗里。
雞血落在鹽水里,還沒等公雞身子涼透,雞血已經(jīng)逐漸結(jié)成了塊兒。
這時候嬋媛那鍋水也燒好了,春嬸讓許執(zhí)鈞舀一盆子出來,將公雞丟進去好脫掉雞毛。
到這一步,還沒有完全做好,公雞身上還有些細小的絨毛,春嬸從灶下拿了一根剛剛燒著的硬柴出來,講那些細小的絨毛悉數(shù)燎干凈。
許執(zhí)鈞盯著春嬸手里的動作,一個也不肯落下,這會兒時間,心里已經(jīng)演練了不知道多少遍,想著遲早有一天要把今天丟的臉,在其他公雞身上通通找回來。
“嬸子先去歇著,下面的事兒我來做。”這會兒理智回籠,許執(zhí)鈞無論如何也不肯讓春嬸繼續(xù)忙。
春嬸知道許執(zhí)鈞的性子,也就沒有非要爭著自己做,更何況她心里還掛著隔壁院子,嬋媛遲遲沒回來,她還是得再過去看看才放心。
“那未哥兒你先做著,我去隔壁看看是怎么回事?!贝簨鸫掖颐γο戳藗€手,又快步去了隔壁。
春嬸前腳剛走,嬋媛后腳就回來了。
嬋媛一進院子,就看到許執(zhí)鈞提溜著那只已經(jīng)被褪了毛的公雞,神情認真的像是在寫文章。
“阿兄,我去煮湯。”嬋媛聲音不大,見許執(zhí)鈞似乎沒有聽見,嬋媛臉上掛著賊兮兮的笑容,墊著腳進了灶房,她還惦記著灶上那一鍋水呢。
不過她趕得葉巧,那鍋水許執(zhí)鈞剛剛用了一半,又添滿了涼水。
嬋媛進來的之后,剛好開鍋。
她趕緊將洗凈的骨頭倒進去,又丟了姜片和大蔥,再倒上一點點黃酒,去骨頭的腥氣。
煮上片刻,將浮沫撇干凈,再把骨頭撈出來。
鍋里下薄薄的一點油潤鍋,再把姜片和大蔥蔥白炒香,丟兩顆八角和一小段桂皮,略微炒出香味,就將骨頭倒進去翻炒。
接著加鹽和醬油,翻炒均勻,加一小碗水悶煮片刻。
蓮菜洗凈,切大塊,等鍋里悶骨頭的水快燒干,把軟爛的蔥白挑出來,再把蓮菜倒進去。
加一大鍋水,先燒大火,等鍋里煮開,再用小火滿滿悶煮,不出半個時辰,就能聞到滿院子的香氣。
嬋媛這邊將骨頭湯煮上,許執(zhí)鈞那邊已經(jīng)將公雞剁成小塊,又舀了三大勺茱萸醬放在旁邊。
在鍋里多下些油,放兩大勺白糖,灶下的火不能燒太旺,白糖隨著油溫升高在鍋里逐漸和紅糖漿有幾分相像,順勢將雞塊丟進去。
這時候要盡快把火燒起來,隨著翻炒雞塊的動作,糖漿包裹在雞塊上,讓白膩膩的雞塊擁有了琥珀般的色澤。
這時將雞塊扒拉開,留出鍋中間的丁點位置,先抓一把花椒丟進去炒香,再將預(yù)先準備好的茱萸醬也倒進去。
花椒的香麻氣息,并著茱萸醬的辛辣味道,在廚房里橫沖直撞,直接讓嬋媛閉上了眼睛。
許執(zhí)鈞卻要時時盯著鍋里,不斷翻炒,以免糊鍋。
煙熏火燎和這股霸道刺激的氣味,沖地他眼睛紅彤彤地,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隨著茱萸醬在鍋里變熱,即使閉上嘴巴,一呼一吸之間,嬋媛也覺得嗓子里火辣辣地,忍不住地咳嗽起來。
“媛兒,你先出去?!倍潭痰膸讉€字,許執(zhí)鈞憋著氣兒也說的很艱難。
嬋媛未置一詞,將火鉗往凳子邊一靠,彎腰就跑了出去。
“咳咳咳咳……”靠在門框,嬋媛咳得撕心裂肺。
許執(zhí)鈞這兒的情況也沒好多少,三下五除二將各種調(diào)味料一放,隨意翻拌兩下,許執(zhí)鈞瞇著眼睛將灶下的硬柴抽了出來,也大步一跨出了灶房。
皆是雙眼緋紅的兩個人看了看彼此的窘像忍不住笑出了聲。
就連被話本迷得神魂顛倒的迎春,此時也聽到了兩個人夸張的笑聲,忍不住出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怎么啦,怎么啦?有什么大好事?”迎春一頭霧水地出來,不料離灶房還有兩丈遠,就忍不住狠狠打了兩個噴嚏,她趕緊用袖子掩住口鼻,甕聲甕氣地說:“你們這是在炒什么呢?”
“噗嗤——”嬋媛見迎春一臉苦大仇深地望著灶房,眉頭都快皺在一起,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快進屋去,免得嗆人?!毖劭粗喊г沟难凵裼稍罘哭D(zhuǎn)到自己身上,嬋媛趕緊開口,讓迎春先進屋。
許執(zhí)鈞倚在門框上,一派閑適地將兩個小姑娘眉眼之間的小動作收入眼底,空氣中還彌漫著煙熏火燎的味道,感受到了這么些天以來,從未有過的平靜。
除了一道燒雞塊,蓮菜骨頭湯,許執(zhí)鈞又炒了兩個素菜,并著他從街上買來的小菜,也湊了滿滿當當一大桌子。
春嬸和武叔回來的時候,許執(zhí)鈞正把煮了七成熟的米撈出來瀝干水分,再放進鍋里悶。
嬋媛在旁邊聞到馥郁的米香,忍不住舀了一碗米湯,雙手捧著粗瓷碗啜飲。
屋外的天已經(jīng)黑定,時候確實不早了。
嬋媛和迎春心里還掛念著一會兒去看燈會,一大桌子好菜兩個人吃來也沒有太多興致。
反倒是春嬸一直在夸嬋媛的蓮菜骨頭湯煮的好,迎春見她娘不慌不忙的也是有苦說不說,只能恨恨地再喝一碗湯。
武叔今天格外高興,許執(zhí)鈞不喝酒,他就非要湊著春嬸陪他喝兩盅。
在縣里置下一份家業(yè),春嬸又何嘗不高興,“可不能多喝,就陪你喝兩口,意思意思?!?p> “嬸子,我來替你倒酒?!痹S執(zhí)鈞趕緊從春嬸手下奪過酒壺,替她倒了一杯。
“那我也就不跟未哥兒客氣了,咱們這么多年鄰居,什么話都在心里,嬸子先敬你一個。”春嬸說話的時候聲音都透著喜色。
“這怎么使得?”許執(zhí)鈞趕緊起身,端起手邊的茶敬了過去,“侄子不飲酒,今日要在嬸子面前失禮了,以茶代酒,敬咱們兩家這么些年的鄰里之誼?!痹S執(zhí)鈞說完,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春嬸笑著搖了搖頭,將酒喝完,又扭頭對武叔道:“未哥兒哪兒哪兒都好,就是這禮節(jié)委實周到了些,我這個做嬸子的也難消受?!?p> “這是什么話,還沒喝酒,就醉了?”武叔大笑著打趣春嬸道,說完也和許執(zhí)鈞喝了一個。
這次能順利在縣里置下這個院子,許執(zhí)鈞可算是幫了大忙,武叔和春嬸心里可都記著呢。
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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