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guān)
說是邊關(guān),實則為兩城三堡.
華陽國與金汗國接壤的邊界,有著一條地勢狹長的走廊,名為安北走廊.走廊外朝北是由三座相隔各十里的土堡組成,堡內(nèi)有狼煙臺,若敵來犯,狼煙起,逐堡傳遞.
廊口有一座雄城,名為鎮(zhèn)北.承擔著拒敵于廊外,為后方廊底的永安城組織支援拖延時間.永安之后,就是下河郡城所處的平原地帶.
鎮(zhèn)北城
“各位看官且聽下回,趙將軍手持一桿丈八紅槍,面對整整一標金國烏鴉,殺了個七進七出,血流成河!”城內(nèi)生意最紅火的茶館內(nèi),臺上的說書人唾沫星子亂飛“啪!”隨著一聲驚堂木響起,嘴皮發(fā)麻的說書人終于能坐下喝茶歇口氣.看著臺下聽得滋滋有味搖頭晃腦的聽眾,感到些許滿意.
“區(qū)區(qū)一個郡尉,也配稱將軍?咱們?nèi)A陽國的將軍啥時候這么不值錢了?”臺下坐著的人群中傳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剛吞下茶水還沒來得及咽下肚的說書人,被嗆得滿臉通紅略顯尷尬,正想要辯解一二,剛微微張嘴就被一道雄渾的聲音震了回去.
“哪兒來的酸秀才!書讀傻了吧!叫一聲趙將軍,老子們聽得舒坦!聽不慣的,滾一邊玩蛋去!”離說書臺最近位置的椅子上,坐著一位摳著鼻屎翹著二郎腿的中年大叔,翻著白眼朝著地上吐了一口老痰.臉上斜著一條刀疤不僅顯得可怖,靠著椅子的制式軍刀更彰顯其軍方的身份!
“你這個兵蠻子!懂什么叫國法,什么叫斯文嗎!”人群中間,一位背負書箱的年輕書生站起身來,指著中年大叔怒不可遏.
中年大叔背對著沒有搭話,茶館老板走了出來“年輕人,你走吧,我這小店不歡迎你”.正想要接著引經(jīng)據(jù)典的年輕書生愣了愣神,看著周圍人群不善的目光,氣勢稍微落了下來“哼!對牛彈琴!”書生擺擺衣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我不懂,可我懂怎么殺蠻子!”剛走到門口,聽聞中年大叔沉聲回話的書生,頓了頓身形,走出茶館.
茶館老板拍了拍中年大叔的肩膀“喝點?我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正身姿的中年大叔,擺了擺手,站起身“今天就不必了,還得回去報道”.
“老刀疤,說的好!這些南邊來的酸秀才,只會咬文嚼字,懂個球!”幾個同樣看著是行伍之人的壯漢也起身說道.外號老刀疤的中年大叔抱了抱拳.
“老刀疤!干啥呢,還不趕緊回營報道去!”一個瞧著十五、六歲的黝黑少年,從人群里擠了出來,拉著中年大叔就往茶館外跑“我的標長大人咧,白羽加急軍令!想啥呢還在這聽說書!”.被拉著跟在后面挖耳屎的老刀疤鼻孔朝天懶得搭理.
華陽軍隊的建制劃分為:五人為一伍,十伍為一標,十標為一營,十營為一旅,十旅為師團.
可見這位老刀疤是邊關(guān)某部的一位標長!
就在前兩日,鎮(zhèn)北城外的三座土堡,本該每日定時傳送回消息的狼煙沒有再次燃起,土堡周邊當值巡查的兩標斥候騎兵也無一人回返.
察覺不對的守城大將楊清風,一邊連夜派人告知掌管戍防軍事的郡尉趙驍,一邊發(fā)布白羽令.白羽令為加急軍令,由傳令兵攜大角白羽,通告在外沒有當值的斥候騎兵,務(wù)必在接令起一日內(nèi),趕赴回營地報道!
永安城,一座背景是郡丞劉氏的宅子.
幽清的院落內(nèi)連鳥鳴聲都沒有.
書房里一把由上等紫檀木做成的椅子上,趙武端著才沏好的茶卻怎么也喝不下去.
“給郡丞大人的書信備好了嗎?”磨砂著茶蓋的趙武撇了眼門外.“回稟大人,已備好.”門外的樹蔭下站著一黑袍男子,蓋著兜帽露出少許肢體的膚色雪白.
“那邊的回信?”趙武點了點頭,喝下第一口茶.“已到郡丞府上,待會給您送過來.”黑袍男子的回答似乎讓趙武很滿意,一口將碗中的茶水倒進嘴里.
“終于要熱鬧起來了!”盯著空碗的趙武心里默念著.
下河郡,趙府.
“哈哈哈!還大哥呢!這點酒量就趴下了!”
趙府后院亭子內(nèi),已經(jīng)喝下三壇下河酒的趙靜,也就是小六的三姐,單手扶桌單手叉腰,看著已經(jīng)縮到桌子底下去人事不省的趙睿,哈哈大笑.
央求著大哥和三姐給自己倒了一錢酒的小六,臉色通紅的站在凳子上拍手叫好“還是三姐厲害呀!”“叫大姐!”“大姐!”聽見小六叫自己大姐的趙靜,也趴在桌子上沒了言語.
小六見狀跳下石凳,搖了搖三姐,又踹了踹大哥,見倆人都沒反應(yīng),知道這下玩大咯.天色已黑,去處理家族事務(wù)的母親一會過來要是瞧見了這般景象,不知道得被訓成啥樣.
說啥來啥,見著母親從外面走進來,小六趕緊端坐一旁眼觀鼻鼻子看不見心.“李英,快把大少爺抬回屋里,他醒了立馬通知我!”奇怪的是母親并沒有責怪什么,而是吩咐起李管家來“記得備上一碗醒酒湯!”“是!”李管家連忙走進亭子,和一個家丁左右攙扶著還在說酒話的趙?;亓宋堇?
已經(jīng)清醒許多的趙靜抬頭看著母親“出什么事了?”母親坐了下來拉著趙靜的手搖頭.“是邊關(guān)嗎?我?guī)е鴷旱膶W生游學至鎮(zhèn)北,本打算出城瞧瞧三堡,卻被告知已經(jīng)封城不讓出廊口.我就讓他們暫時留在那感受邊塞風情,自個回家來看看.”趙靜看著母親的眼睛堅定問道.
“白羽令.”母親輕聲道“你們的父親已經(jīng)啟程去往邊關(guān),傳給睿兒的白羽也才剛到.”
趙靜聽完沒有言語,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靜兒你去哪?”母親喊道.“邊關(guān)!我的學生們還在那!”黑暗里已看不太清背影的趙靜聲音卻很洪亮.
母親搖頭嘆氣拉著已經(jīng)暈乎乎的小六也走進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