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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西涼鄙夫

第零零一章、猿臂少年

三國之西涼鄙夫 光陰默 3048 2019-09-10 09:05:00

  連綿了十余日的毛毛細雨,一旦停歇了,總能讓人心生欣喜。

  尤其是陽光普照著大地,讓晚春的綠意愜意染滿了田野和丘陵。當一陣春風拂摸而過,便蕩漾著水珠,搖曳著陽光的七彩斑斕。

  不過呢,看著欣喜,出了門就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從高山上融化的雪水,滋潤了田野,泥濘了道路。

  一腳踩下去,履底能粘上厚厚的泥層,讓人不勝其煩。更慘的是,不小心踩到了積水很多的土坑,讓水滲進足衣(古代襪子)里,會凍得腳趾烏青發(fā)麻。

  在大漢朝疆域最西邊的涼州,所謂的陽春三月,依然能將淘氣的小兒凍得鼻涕直流。

  只有一種人,才會喜歡這個時節(jié)。

  是幫傭的羌人和氐人。

  涼州一直都是胡漢雜居的地方,但田畝幾乎都被漢人所占據(jù)。羌人與氐人們在放牧之余,會在春耕的季節(jié),跑來充當臨時幫傭,用力氣換取幾天的口糧。

  當然了,也有許多羌人和氐人,會選擇用刀子來搶。就是危險了一點,一個不小心就把首級給貢獻了出去。

  自從故太尉段熲在十幾年前,平定西羌之后,涼州的羌胡都安分了好多。

  就算如今,段熲都故去了兩年,隴西郡的燒當羌、參狼羌、白馬羌和武都郡的氐人都沒有作亂的跡象。

  對,如今是光和四年,公元181年。

  此地是與隴西郡、武都郡接壤的漢陽郡(就是天水郡)。

  浩浩蕩蕩東去的渭水貫穿這里,不光帶來了肥沃的土壤,還讓漢陽郡變成了兵家必爭的“隴右第一重鎮(zhèn)”。

  其治所冀縣,是西涼為數(shù)不多的人口稠密之處、重兵駐守之處。

  在這里,羌人與氐人都不會輕易拔刀。不然大漢兵卒們,也會拔出繯首刀教教他們,什么叫大漢威武!

  所以呢,這里的黔首百姓,都會放心的讓家中少年郎隨意游蕩鄉(xiāng)野間。不必擔心,他們會被羌胡給虜去大漠或高原上當一輩子的羊奴。

  如果,他們的家中存糧,允許少年郎無所事事的話。

  阡陌交通的田畝里,許多羌氐幫傭已經(jīng)揚起了鞭子,嘴上打著呼哨,努力驅(qū)趕牛馬在春耕。偶爾的,也會將目光投在路過的兩個少年郎身上,流露出一絲羨慕。

  在這種農(nóng)忙時節(jié),能背著獵弓在野外游手好閑的,家中肯定是不愁過冬之糧的。

  這兩個少年郎,從頭發(fā)扎成總丱和衣襟右衽的習俗,不難看出是漢人。

  就是一高一矮、一壯實一瘦削,并肩而行的場景倒令人莞爾。走近了看,他們的眉目間稚氣未脫,臉上青澀依稀,約摸就十二三歲吧。

  他們身上的衣裳有打過補丁的痕跡,腰側(cè)也沒有別著佩玉,看來出身也不是什么富庶的世家大族或豪強大戶。

  周邊監(jiān)視羌胡幫傭的黔首,對這兩個少年看似很熟悉。當他們路過的時候,也出聲招呼。

  “爾等又去打獵了?春狼產(chǎn)崽,小心點啊!”

  “小子,打到了頭狼,老夫出一萬錢買了!”

  “打到了兔子,拿來我家,我拿布帛換!”

  .....

  叮囑的,勉勵的,善意打趣的,各有不同。

  卻能讓一種稱呼為淳樸的氛圍,蕩漾在空氣中,倍暖人心。

  兩個少年也微笑著點頭,一一致意。

  等走遠了,瘦削的少年才微昂頭,問道:“阿兄,我等去山林里尋些獵物不好嗎?為何要去渭水畔射魚呢?”

  頓了頓,又低聲嘟囔一句,“那魚在水里,又不好射中!”

  壯實少年莞爾,斜了他一眼,訓示道:“就是不好射中,才更要去。汝忘了我等出來射獵,是為何了嗎?”

  “習射?!?p>  又是一句略帶不滿的嘟囔,瘦削少年垂下了腦袋,腳步變得有些不情不愿。

  如此走了約摸一刻鐘,壯實少年忍不住就催促了一句,“走快點!今日我等去落門聚,路程還挺遠呢!”

  “哦...”

  瘦削少年習慣性的應了聲,腳下加快了幾分,又猛然頓足,昂著的臉龐掛上了不可思議,“落...落門聚???”

  落門聚,又作雒門、落門。

  在冀縣的西邊,武山腳下。翻過了武山,就是隴西郡了。

  《水經(jīng)·渭水注》曰:“渭水又東有落門、西山、東流三谷水注之,三川統(tǒng)一東北流注于渭水。有落門聚。昔馮異攻落門,未拔而薨。”?

  瘦削少年的驚訝,不是因為落門聚存在危險,而是離這里足足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

  “對!落門聚?!?p>  壯實少年腳步?jīng)]有停留,只讓聲音從前方傳來,“汝阿母說,讓汝多練練腳程、認認路,免得到時候接汝阿舅時鬧笑話。”

  瘦削少年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最終卻是認命的嘆了口氣,沉默的跟上。

  他不想見他阿舅。因為他阿舅是個羌人。

  嗯,原因還得從他先父說起。

  他先父叫王克,并不是涼州人,是早些年從關(guān)東一帶逃難而來的。據(jù)說,祖上也曾經(jīng)出過食俸祿兩千石的郡守,但那是春谷子爛芝麻的事。

  他阿父當年來到?jīng)鲋荩考耶數(shù)木蛶准埔律押鸵恍╆惻f書簡。

  因識文斷字的關(guān)系,謀得了縣里斗食吏的職位和百來畝良田。年至四旬,才用積攢下來的錢糧,從隴西參狼羌一個小部落換來他阿母生下他,取了個名字叫“達”。

  從名字中,可以看出他阿父希望他以后能夠聞達于諸侯,再續(xù)先祖的名聲。而不是和自己一樣貧困潦倒、籍籍無名,淪為買個羌女當妻子。

  理所當然的,從小就被耳提面命的他,也養(yǎng)成了光耀門楣的渴望。

  然而,兩年前他阿父病故,事情就變了樣。

  寡母幼兒的家庭,抵御不了豪強大戶們對百來畝良田的窺覬之心。

  當各種詰難和強買強賣的意圖隨之而來,是隔壁華叔父的維護,和他阿舅帶來了十幾個族人來他家中住了十幾天,才讓這群心懷不軌者知難而退了。

  那次,是他第一次見到他阿舅。

  一個穿著破爛毛皮,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頭發(fā)結(jié)成塊狀的壯年羌人。走進一丈內(nèi),就能聞到謎之味道、看到一口大黃牙的羌人。

  再后來,他阿舅每年都會帶來一些肉食,來到他家中幫忙春耕和秋收,讓他母子兩人能溫飽的活下去。

  他先父教過他做人要會感恩。

  但他覺得,感恩不應該是今年秋收后,就要和他阿舅族人的女兒定下親事。

  所以呢,他不想見到他阿舅,也不意外了。

  而那個壯實少年,是隔壁華叔父的兒子,和他同年同月生的鄰居華雄。不同的是,華雄的阿父華立依然健在,還靠一身勇武擔任著縣里的屯長(漢軍制五十人為一屯)。

  鄰里之間,相互幫忙是應該的。

  王達和華雄,從小在王克的督促下讀書,在華立的教導下習武。也讓兩人成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哦不對!是一塊麥餅也要分成兩半一起吃的總角之交。

  去年的時候,華雄得了場大病,不但躺在榻上胡言亂語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額頭也很燙。用他阿母的話來說,是可以把雞子給燙熟了。

  病好了以后,華雄不一樣了。

  人一下子聰明了好多,以前不認得的字都認識了,還變得懂事了好多。

  人們都說,那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一場大病讓華雄開竅了。

  王達也是這樣覺得的。

  至少這位兒時玩伴,再也不會帶自己去偷別人家的雞子吃;再也不會把兩人一起闖的禍,說成是自己帶的頭。

  而兩人開始出來打獵,也是華雄求華叔父答應的。

  理由好像是“戰(zhàn)場廝殺,生死之間,沒有人會傻傻的站著不動當箭靶”什么的。

  具體的話語,王達記得不清了。他就記得華叔父當時很開心,連著夸獎了好幾句,大手一揮就允他們兩個出來找野兔野雞練弓術(shù)了。

  要知道,以前很頑劣的華雄,三天之內(nèi)不被華叔父揍一頓就是奇跡,夸獎那是不可能的。

  “啊呀!”

  心不在焉走路的王達,不小心絆倒了石頭,身子往前傾倒的同時,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幸好,一只手立刻抓住了他的肩膀,免了他和泥濘的路面來個親密接觸。

  “在想秋收后去汝阿舅部落的事嗎?”

  華雄扶他站直,幫他整理了衣裳,笑著說,“別擔心了,到時候我給阿父說聲,陪汝一起去。”

  “好。謝謝阿兄?!?p>  得到了玩伴的話語,王達臉上終于不再是悶悶不樂,趕路的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也許是冰雪剛消融沒多久的關(guān)系,落門聚渭水的魚兒也很雀躍。在清澈的河水中,時常可見幾尾巴掌大的魚兒貼著水面游弋而過。

  兩少年也不再言語,解下腰側(cè)的箭囊,各自用綸線將箭尾系好。

  那是為了收回箭矢和魚兒的準備。

  華雄的動作很利索,不一會兒持弓爬上水畔的石頭,細細觀察一番后,便對著水面下陰影搭箭引弓。

  弓滿月,弦過肩!

  此子竟然天生猿臂!

  猿臂者,亦作“猨臂”。謂臂長如猿,可以運轉(zhuǎn)自如?!妒酚洝だ顚④娏袀鳌罚骸皬V,為人長,猨臂,其善射亦天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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