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陳冬陽從一片黑暗中蘇醒,頭痛欲裂,他按著瘋狂秀存在的太陽穴,朦朧的眼睛四顧,嗡嗡的耳朵凝神,迷迷糊糊地撥開好多廢物,從某個角落里拿出一個閃亮的手機。
他習慣性地手滑了一下,然后放到耳邊,“喂?”
陳冬陽靠在墻上,覺得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像是在被火燒一樣,聲音也沙啞的厲害,滿是噪音的耳朵都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
“怎么不說話?”難道是信號不好,陳冬陽的念頭迷迷瞪瞪的,是頭兒還是同事找我,“我在聽,我有時間,你請說。”
“喂?我聽不清楚,請稍等一……”
叮鈴鈴!
聽不見任何聲音的陳冬陽剛要道歉,就聽見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奇怪地把手機拿到眼前,可視野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從鈴聲可以判斷出來,電話沒有接通。
該死,又不好使,陳冬陽暗罵一句,就要再滑一次,可莫名地,有個念頭告訴他,你應該按一下下面的按鍵。
我肯定是喝醉了,什么爛主意,陳冬陽覺得自己的腦子有毛病,這都9102年了,還按個毛鍵,只是身體的反應比他秀逗的腦袋快,拇指一動,陌生又熟練地按另一個地方。
“老大,這才九點,你不會是睡了吧?”
尖細的聲音從電話里飛出來,說著莫名其妙的的話,即使腦子不太好用,陳冬陽還是很快辨認出不是頭兒或者同事,也不是認識的,“你打錯了吧?”
“打錯?……老大,是我啊,橙子?!?p> “我就喜歡蘋果,你打錯了!”陳冬陽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確定不是工作和家里的事,他強打起的精神頓時萎縮,頭一歪,意識又沉了下去。
好痛……
好困……
好累……
……
好吵……?!
“老大,老大,你沒事吧……”
“不能睡在這里……”
“……扶你到床……”
哪位神仙?
怎么進來的?
為什么覺得有點熟?
好累……
……
唔`~脖子疼!胳膊疼!腰背疼!
陳冬陽睜開眼,視野里一片亮堂堂的,陽光不要錢似的灑在房里,他目光復雜,立刻就知道自己還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身份是一個有追求的高富帥……
應該高興,不是嗎!
他坐起身,有些頭痛,而且不止頭痛,脖子也疼,胳膊也疼,腰背也疼,他捂著腰冷吸口氣,覺得自己應該再咸魚一天。
我,嘶~,糟家了?把餐桌砸了?還把大冰箱砸了?!
破碎的畫面斷斷續(xù)續(xù)地在眼前閃過,陳冬陽猛地一驚,心底抽痛,那是貧窮爸爸愛的鞭笞。
我的大冰箱啊,那是多少小……節(jié)藝術課啊,陳冬陽握著胸口,頭痛脖子疼胳膊疼腰背痛完全感受不到了,只剩下心疼。
咦?不對啊,我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陳冬陽總覺得自己應該坐在地上,最好再靠著個冰箱,怎么回到臥室的,他完全沒有印象,這時,輕微的鼾聲傳來。
嗯?陳冬陽扭頭,瞎——瞎子?!
胸口像是被大錘猛地錘了一下,陳冬陽噌的一聲跳起身來,連忙雙手在全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摸了一遍,確定褲子還穿著,完全沒有任何異常之后才長舒口氣,覺得腿都軟了。
不是,你怎么在這的?飛進來的???
陳冬陽盯著呼呼大睡的江海誠,眼里冒火,但隨著沉睡的記憶一點點蘇醒,憤怒的火焰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目光。
我接過一個電話?
是江海誠打的?
他跑過來照顧的我?
江海誠和衣熟睡在一個床另一邊的椅子上,腦袋一點又一點,身體還在不住的搖晃,或許是熬夜的緣故,他黝黑的臉龐看起來更加黯淡,不少酒水污漬蹭在淺白色的T恤上,發(fā)干變皺,他難看極了,也暖人極了。
陳冬陽默默地看著酣睡的江海誠,腦海里有萬千的念頭在涌動。
“橙子,橙子,”他走過去搖了搖江海誠的肩膀,“你去床上睡吧?!?p> “唔?”江海誠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影后精神一振,“老大,老大你醒啦?你沒事吧?”
“我沒事,現(xiàn)在感覺很好,你去床上歇會兒?!标惗柾浦募绨?,想把他拉過去。
“我不睡了,我不累!”江海誠連忙拒絕,有喋喋不休道,“昨晚嚇壞我了,要不是想打電話跟老大匯報一下劇本的進度,都不知道老大喝醉了,嘿嘿嘿……”
陳冬陽沒有說話,看著他,江海誠一臉笑嘻嘻地回看他,即使眼睛差點被瞇縫住,那里的血絲也掩蓋不住。
“那去書房吧,那里有個大沙發(fā)?!标惗栃睦飮@了口氣,勉強不過。他知道為什么江海誠顧左右而言他,因為前身稍微有些潔癖,不喜歡別人睡在他的床上。
“不用了,我真不累!”
“聽話,去吧,一會兒——”陳冬陽猶豫了,最后還是說出了口,“一會兒梁老師要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不好。”
“真的?梁老師要來?”江海誠驚訝道。
“真的,”陳冬陽很認真的點點頭,“所以一會兒會很累,你先去休息一下。”
“那——”江海誠掙扎了一會兒,答應下來,“那梁老師來了,老大你再叫我。還有老大我發(fā)了一份新的劇本到你郵箱,你有時間一定要看一下?!?p> “嗯,去吧?!标惗枌⒔U\送到書房,“橙子,謝謝你。”
“?。亢俸俸?,為老大服務!”
陳冬陽倚在門口上,看著他笑嘻嘻地回一句,又笑嘻嘻地躺下,沒有說話,關上房門退了出來,他踱步過客廳,來到廚房,那里應該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餐廳。
還有一個傷痕累累的冰箱在默數(shù)著身上的傷痕。
啪嗒!
陳冬陽隨便拉了一把椅子,將自己扔了上去,點燃一根香煙,深吸一口,迷醉的煙氣扎過喉嚨,毒過肺葉,又快快樂樂的從口鼻里飛了出來。
所以——我已經屬于這里了吧?
吐口氣,云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