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制鹽之法
“站??！你要干什么？”
花無夜接近那艘最大的商船，本來空無一人的甲板上，立即出現(xiàn)了幾個身著勁裝，年輕的武士模樣的青年，他們居高臨下，對著花無夜喝道。
花無夜知道他們必是宋閥閥內(nèi)習(xí)有武藝的年輕武士，耳目靈敏，尋常人等接近船只，必會被發(fā)現(xiàn)。
呵……不請自來，就會這樣了。
花無夜也并不慌張，只是用他們能夠聽到的聲音向船上說道：“我叫花無夜，因為到了丹陽盤費將盡，有一樣?xùn)|西賣給你們，價值黃金千兩。”
“黃金千兩？賣給我們？”
幾個年輕武士一陣懵逼之后，突然忍俊不禁，指著花無夜哈哈大笑起來。
要賣東西給他們宋閥？還價值一千兩黃金？這人怕不是傻的？
千兩黃金，在這個時代，足夠大都市中的一個殷實之家，幾輩子也花不完！
“宋理、宋立，你們幾個不得無禮！”
一聲渾厚諄和的聲音自幾人身后響起，一位身著短袍，身材高碩，目光沉凝，留有長長銀髯，頭發(fā)也是銀白的敦厚長者走上前來，俯視花無夜，卻沒有半點鄙視、狂傲之態(tài)。
只見他語氣溫和的道：
“小兄弟，請上船一敘。”
“此人神態(tài)謙虛客氣，一派大家氣度，看他模樣，難道是以銀龍拐法聞名江南的宋閥核心人物·銀髯宋魯？”
花無夜心中暗想。
船上一個有飛禽掛畫和琉璃吊燈，陳設(shè)雅致的寬敞船艙中，銀髯老者設(shè)茶席招待花無夜，茶香撲鼻，有美貌女侍奉茶。
銀髯老者和花無夜互敘姓名結(jié)交，果然便是銀髯宋魯。
“花公子，宋理他們幾個才出江湖歷練，識見缺乏，或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p> 宋魯向花無夜拱手道。
他剛才觀察這俊秀不凡的少年，發(fā)現(xiàn)他雖然衣著平常，不似有半點武功，但是眼神清澈，心志堅定。和他對視竟沒有半點發(fā)憷，絕不可能是失心瘋，而是真有所恃。
“前輩已經(jīng)著他們向我賠罪，又懲罰他們?nèi)ネ饷婢殑?，不許吃飯。我要再計較，未免小氣?！?p> 花無夜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笑道。
宋閥之所以能傳承百年，更在亂世中屹立不倒，看來是有理由的。光這份胸襟氣度，就非常人能及。
畢竟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宋魯竟也可對他如此禮遇。
兩人寒暄完畢，宋魯說道：
“花公子說有一物要賣給我們，價值黃金千兩，不知是何物？”
“嘿…….當(dāng)然不是神農(nóng)佩，那可是無價之寶。不過這次我給的東西，也絕對物超所值了…….”花無夜心想。
在原著中，花無夜對堅持漢統(tǒng)的宋閥頗有好感，如今需要上船等待傅君婥他們到來，他也確實需要盤費，方才大方的給他們這個好處。
若不是對宋閥知根知底，換了其他地方，花無夜絕對不會輕易吐露。
畢竟單只是這個東西，也絕對會讓人覬覦了。
“我要賣的，與其說是東西，不如說是一種方法。我初出江湖，這東西于我毫無所用，實施困難，但對貴閥，卻肯定大有用處，可以帶來滾滾財源。”
花無夜輕輕放下茶杯，嘴角露出神秘笑容。
“噢？”
宋魯微微一怔，“花公子說的是……..”
“墾畦澆曬法?！?p> 花無夜淡淡的道。
這幾個字，聽在常人耳里，只是云里霧里。但給宋魯這行家聽到，不禁心神震動，臉色大變，只覺石破天驚！
因為花無夜說的正是一種他想都沒想過的新式制鹽法！
而這種新式制鹽法，正是花無夜在現(xiàn)代的書中讀到，產(chǎn)生于唐初，堪稱制鹽技術(shù)的革命性突破，一直沿用了1300多年，是至現(xiàn)代大工業(yè)時代才逐漸式微的制鹽法。
鹽，為人們生活所必須。而除了沿海和內(nèi)陸少數(shù)鹽湖，大部分地區(qū)并不產(chǎn)鹽，因此自古以來，販鹽的生意絕對是利潤豐厚，而且沒有任何風(fēng)險！以至于漢武帝，都要把鹽鐵收歸官營。
隋末天下大亂，國家再也難以壟斷鹽運貿(mào)易，宋閥便憑借地利，從嶺南運送私鹽到華夏各地，獲取暴利，蓄積起義資金。
即使以宋家船隊龐大的運輸能力，鹽的產(chǎn)量也完全不能滿足需要，經(jīng)常陷入沒有貨的尷尬局面。
這個時期的制鹽工藝，仍然是“天日曝曬，自然結(jié)晶，集工撈采”，自然且原始，若能改進(jìn)工藝，增加產(chǎn)量，獲利何止逾倍！
“公子，這等制鹽之法聞所未聞，宋某甫一聽聞，便知非同凡響，只是不知具體工藝如何？”
饒是宋魯見慣風(fēng)浪，此時內(nèi)心也有些激動。
花無夜笑而不答。
宋魯會意，朝一旁美貌女侍使了個眼神，美婢立即知機(jī)退下，不一會兒，一個盛放著數(shù)十錠金燦燦黃金的紫檀木盒子便被捧了出來。
“千兩黃金頗重，花公子攜帶不便，這里有百兩，先供公子花銷。余下的九百兩銀票放于盒底，在任何大城市的票號中都可以取出。而且以后花公子在任何宋家鹽行取用鹽貨，也無需花費。”
宋魯臉上掛起和煦笑意。
“嘿…….這宋魯頗為爽快，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花無夜很是滿意，娓娓道來。
“該法即墾地為畦，將鹵水灌入畦內(nèi)，再配以淡水，利用日光、風(fēng)力蒸發(fā)成鹽，其工藝主要以集鹵蒸發(fā)為主，不再采用天然晾曬，其法訣要為，第一，墾地為畦，置畦種鹽，“五夫為塍，塍有渠。十井為溝，溝有路。皋之為畦，釃之為門”。第二，在曬鹵過程中，用淡水摻兌鹵水，即所謂“咸淡得均”。天然的鹵水含有較多雜質(zhì)，一旦成鹽，顆粒松脆，缺少光澤，有苦澀味道。而用新法勾兌淡水，則起到消除雜質(zhì)的作用，使鹽顆粒堅硬、色白，無苦澀之口感。第三，在制鹽中，在池畔的眾多畦地里輸灌鹵水和凈水，在池邊扒開泥土，以地下硝板為畦底，直接與硝板接觸，減少了泥沙阻隔，提高產(chǎn)量和質(zhì)量。深一尺許坑，日暴之五六日則成……..分為：過籮、調(diào)配、儲鹵、結(jié)晶、鏟出五個步驟，又稱“五步產(chǎn)鹽法”……..”
宋魯目不轉(zhuǎn)睛凝神靜聽，生怕有一點遺漏。
“公子大才！若能采用此等工藝，鹽的產(chǎn)量何止逾倍！”
聽花無夜講完，饒是久經(jīng)江湖的宋魯也露出少有的激動神情！
非是他太不淡定，因為花無夜所說之法，乃是一種劃時代的變革，掌握了這種方法，便等同躺著生財。
財能通神，任誰也無法淡定，更何況是暗中積蓄實力，靜待逐鹿中原良機(jī)的宋閥？
花無夜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類似于“墾畦澆曬法”這等工藝，對于在現(xiàn)代是理工科高材生的他來說隨便就能拿出幾個，真的不算什么。
畢竟他的智識比這個時代超越了數(shù)千年。
“公子一路風(fēng)塵，不若換些衣物，由老朽做東，設(shè)宴款待可好？”
宋魯面帶和煦笑意看向花無夜，如同看待寶藏一般。
他當(dāng)然知道，能想出這種法子的人，是何等的人才，他絕對不可能就只懂得這項工藝而已。
若不趁機(jī)好好結(jié)交，只是做個買賣，那才是蠢蛋！
“如此甚好。”
花無夜并非和他的年紀(jì)一樣看起來那么小，豈能不明白宋魯在想什么，不過他也樂得順?biāo)浦邸?p> “吟香，你去著宋理他們將師道找回來，就說有貴客到來，中午一起用膳。”
宋魯扭頭向一旁的美婢吩咐道。
宋師道上岸辦事，中午大有可能在外用餐。
“不用了?！?p> 花無夜搖搖頭。
“有前輩作陪，已是叨擾了，怎可再勞煩宋公子？想來他在外有事，中午我和前輩把酒言歡就好?！?p> 花無夜望向宋魯，面帶笑意。
宋魯會意，露出贊賞之色。
看來這年輕人不僅身懷絕藝，而且品行也是相當(dāng)不錯。
“開玩笑，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能讓宋師道回來了，不然去哪里找傅君婥、寇仲、徐子陵他們?nèi)?？?p> 花無夜瞥了正高興的宋魯一眼，心下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