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仙途坎坷（二）
菱兒問道：“你既是神仙，為何不待在天上？何以下凡？又何以施不了仙法呢？”
墨乾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一時(shí)間竟不知該怎樣作答，半晌才嘆了口氣道：“只因得罪小人，才落得這步田地??！......”
話說墨乾在天上憋了好幾百年，甚是覺得百無聊賴，盡管胥瑬每月都會去陪他兩天，但還是不如自己當(dāng)年在凡間自在。
令他尤其頭痛的是，天上的神仙也是閑的沒事干，整日里開什么法會，這方開完那方開，而且每個(gè)都要給他送請柬。他當(dāng)年一直不修道，就是因?yàn)閰挓┲v經(jīng)布道，覺得甚是枯燥乏味，而如今升仙了也逃不過。在他看來做神仙，只是整天將道法翻來覆去地拿來講多沒趣，理應(yīng)去凡間實(shí)踐一番才能達(dá)到成仙的意義。
幸好，神仙每到仙齡七百年的時(shí)候都是有下凡歷劫的機(jī)會的。終于硬著頭皮熬過了七百年，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天府宮，申請下凡。
這次批得十分快，半天便有了回復(fù)。司命坐下的那位名叫閱嚴(yán)的和善神官拿了下凡批單，一路小跑至三清府，笑著將批單奉上道：“星君說仙界上趕著下凡歷劫的神仙千百年來就出您這一位，精神可嘉，便立即批了差我給您送來了?！?p> 站在墨乾身旁的茗桑面色沉了沉。
墨乾倒是灑脫：“反正早了晚了都是要下凡的嘛?！?p> 閱嚴(yán)依舊保持著萬年不變的微笑：“真君說的極是?！?p> 墨乾道：“什么時(shí)候走，要不現(xiàn)在就動身？”
閱嚴(yán)道：“真君莫要著急，還是先讓下官告知您下凡諸項(xiàng)事宜。”
墨乾最討厭咯里吧嗦，一聽這話就氣不順：“下凡還要什么事宜？直接下就行了唄，整日里搞這些條條框框的，還不夠煩的呢?！?p> 閱嚴(yán)道：“神仙下凡，必須要封其仙法，封其靈力，以肉體凡胎置身凡間，經(jīng)苦難，歷厄運(yùn)，才可稱之為歷劫?！?p> 墨乾斜睨道：“你們不會是讓我再投一次胎吧？”
閱嚴(yán)道：“啊，這倒不必，肉身已為您備好，您只需置身于這肉身之中，記憶、仙骨都將為您保留，只是無法力和靈力，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一位?！?p> “還能保留記憶啊，這倒是不錯(cuò)，正好去看看我的那些徒子徒孫們，妙哉，妙哉！只是不知這仙骨能做什么？”
“保留您的仙骨是星君為您特批的福利，仙骨可保您的肉身長生不老，不出意外便是不死之身。”
墨乾兩眼放光：“還有這等好事！那是不是只要我不死，就能一直待在凡間了？”
閱嚴(yán)道：“真君，我剛才說若是不出意外方可不死，但還有一句，若是出了意外您的仙骨也會隨肉身一同損傷，嚴(yán)重時(shí)不排除飛灰湮滅的可能，所以您一定要保護(hù)好您的肉身，千萬不要被外力所傷?！?p> “行行行，知道了，別羅嗦了，走吧，下凡去。”
閱嚴(yán)道：“真君且慢，下官還有最后一句?！?p> 墨乾不耐煩地?cái)[擺手：“怎么還有？快說快說！”
“若是真君想提前歸位，只需夢回仙界告知天府宮即可，這也是星君批給您的福利，歷劫期限由您掌控，天府宮不做限制?！?p> 墨乾聽聞終于有些懷疑了：“這么好？司命星君這次爽快的有些過頭了，我還有些不習(xí)慣啊?！?p> 閱嚴(yán)輕笑了一聲：“真君說笑了，星君一向爽快，只是您還不了解星君的為人罷了?！?p> 墨乾冷哼：“都幾百年了，還要怎么了解！罷了，先下凡再說?！?p> 墨乾隨閱嚴(yán)去往落凡井，途中茗桑對墨乾小聲道：“真君此次下凡定要小心，天上不會掉餡餅，司命星君給您這樣那樣的福利，恐怕有詐，屬下?lián)哪鷳?yīng)付不來。”
墨乾道：“不怕，還有胥瑬呢?！?p> 到了落凡井，墨乾問道：“等等，我的肉身呢？”
閱嚴(yán)道：“肉身此刻就在凡間，您從此處跳下便會置身肉身之中。”
“那肉身的情況如何？你們別是給我挑個(gè)殘障人士，那我可不干?！?p> 閱嚴(yán)道：“那肉身并不殘，只是有些癡傻......”
“癡傻？合著你們給我找了個(gè)傻子糊弄我呢？”
閱嚴(yán)正色道：“并非如此！此人是經(jīng)由精挑細(xì)選才可做您的肉身的，癡傻其實(shí)是極好的，此番您下去正好能賦予它神智，且他無親無故，便無諸多麻煩事。歷來下凡的神仙想要找這樣的肉身都找不到呢，您運(yùn)氣好，正好碰上了?！?p> 墨言無奈道：“你們選的，自然怎么夸行了。罷了，我下去了，有事做夢上來找你。”
說罷便縱身一躍，跳下落凡臺。
猛一睜眼，好家伙，一陣惡臭，熏得墨乾直翻白眼。
這什么味啊？想吐！
幾聲干嘔過后，墨乾逼自己睜開了眼睛，查看周身，自己身著一身破爛，幾乎衣不蔽體，且渾身是灰，惡臭環(huán)體，伸出雙手，指甲老長，指縫存泥，一摸頭臉，蓬頭垢面......環(huán)顧四周，自己正置身于一餐館外的墻角處，守著一只泔水桶，周圍人來人往，還不乏有人向他面前的破碗里甩幾個(gè)銅錢......
“狗日的司命，把我當(dāng)降龍羅漢了！”罵了一句，便直奔芍藥苑。
無法騰云駕霧，無法御劍飛行，只得用自己的兩條腿，走了半個(gè)月才到芍藥苑。一路上那叫一個(gè)艱辛，最難解決的就是吃飯問題，即便保留仙骨，還是會餓，但身無分文，只能委身乞討，他堂堂乾冥真君，無論飛升前還是飛升后都從未嘗過身陷絕境的滋味，此番真是嘗了個(gè)夠。
是以一進(jìn)芍藥苑，便要抱著胥瑬嚎啕訴苦，胥瑬閃身躲過，且面無表情地躲開了數(shù)丈遠(yuǎn)，令墨乾更是難過。
雖滿身惡臭，樣貌已非，但胥瑬還是認(rèn)出了他，道：“先去凈身，再說其他?！?p> 待墨乾凈身后，才發(fā)現(xiàn)這肉身樣貌并不丑陋，甚至還自帶幾分淡雅。
墨乾凈身后對胥瑬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此次是為下凡歷劫，肉身與仙骨息息相關(guān)，定是不能受損，但我在凡間無法自保，你可一定要保我！”并做兩眼淚汪的可憐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