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菲菲和吳健飛在火車候車室匯合,倆人為了省錢買了坐票。
坐票車廂,滿滿的人,放假的學(xué)生,外地回家過年的,拿著大包小包行李,抱孩子,車廂里擠的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有很多人把行李擠在兩節(jié)車廂的中間。車廂里發(fā)出很濃的混雜的氣味,廁所里也發(fā)出很大的尿臊味。
吳菲菲和吳健飛好不容量擠到座位上,不敢隨意來回走動,覺得餓和口渴的時候,也忍著不敢吃多喝多,怕上廁所,過道里都是人,上廁所還要排隊。
吳菲菲特別懷念后來有了動車的時候,那時山東到上海也不過四個小時,實名買票,車廂里干干凈凈的。
還好吳菲菲大部分時間都在搖晃的車廂的嘎噠聲里迷糊著。
吳健飛似乎也習(xí)慣了,不睡覺時他拿著一本書看。
經(jīng)過十六個小時的搖晃,吳菲菲和吳健飛終于在第二天的下午到了淄博站。
一下車,迎面而來刺骨的寒風(fēng)把吳菲菲吹了個透心涼,吳菲菲忍不住裹緊羽絨服。這北方的冬天和上海確實很大差別,一陣風(fēng)就能把人凍個透。
吳菲菲在上海一直穿著毛線衣加羽絨服,沒有覺得有多冷,此刻她特別后悔沒有穿母親給她做的棉襖。
“菲菲,健飛”,吳偉國和張桂英穿著大棉衣,站在出站口,接到吳健飛的電話,夫妻倆在家待不住了,午飯一過,吳偉國就開車?yán)鴱埞鹩碥囌镜戎?p> 張桂英一路上有些不安,嗔怪吳偉國,兒子在上海讀書一次也沒有接過,女兒去讀書了,反而去接,真怕兒子會想多了。
吳偉國黑臉嘿嘿一笑,覺得沒什么問題:“兒子和閨女一樣?他一個大男人,丟了也不用擔(dān)心,閨女能放心?”
張桂英說不過吳偉國,只能狠狠挖他兩眼,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說的一點也不錯。
老遠看到兒子女兒的身影,張桂英喊了起來,心里泛起夾雜著心酸的喜悅。
吳偉國也是一臉的激動,搓著手迎著吳健飛和吳菲菲大步走過去,接過吳菲菲手里的旅行包。
張桂英過去摟著兒子,看看女兒和兒子都黑了,瘦了,眼睛又酸了起來。
“回家,這天冷的,你說上個學(xué)跑這么遠,爸媽這心啊……”張桂英忍不住嘮叨。
“你嘮叨個啥,快帶著孩子上車吧,天這么冷,啥話不會回家說!”吳偉國板起臉制止吳桂英。
一家人上了等在車站外的車。
吳菲菲特別興奮,她沒有想到父母都來接她了,一路上她嘰嘰喳喳的說著學(xué)校的事情,吳偉國和張桂英開心的臉上的褶子也舒展開了,時不時的點點頭,或者問兩句。
吳健飛看著吳菲菲說的眉飛色舞的,偶爾也說吳菲菲幾句,不好好學(xué)習(xí),想著賺錢,還自己去打工。吳菲菲不服氣,說打工也沒耽誤功課。
一家人回到家里,吳菲菲和吳健飛飽飽的吃了爸媽燒的飯菜。
吳偉國讓鍋爐房放了熱水,吳菲菲和吳健飛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鉆進曬的暖烘烘的被窩睡著了。
這一路下來,吳菲菲覺得到了家里,頭還像在火車上一樣晃。
第二天是年三十了,一家人拉著年貨回老家過年。到了老家,一家人開始忙,煮肉燉雞,燉菜和面包餃子。
上過墳,貼了過門錢,大年初一拜過祖先和神仙,給親戚們拜過年,這年算過完了。
吳偉國年初二要值班,吃過年初一的中午飯,一家人又回單位了。
吳健飛和吳菲菲都不想留在老家了,老家房子里只生著小煤炭爐取暖。
北方的冬天屋外滴水成冰,屋里穿著棉衣也是讓人冷的難受。吳健飛和吳菲菲穿著棉衣加羽絨服依然很冷,像他們這么大的孩子,大部分都成家了,也沒有玩伴。在老家只能看自己家族里的爺爺奶奶們來串門喝茶,他們覺得自己實在礙眼。
可是吳菲菲的奶奶李蘭萍說什么也不想跟著去吳偉國的單位。
年初二吳偉國值班,一家人沒有回家招待吳菲菲姑姑一家。年初三吳菲菲一家去外婆家,年初四去舅舅家,這個年算是過完了。
年初五吳菲菲接到高中班長的電話,通知班里同學(xué)年初八都去城里的京華酒店聚會。每個學(xué)生五十塊錢。
年初八,吳菲菲穿了一身吳偉國到英國出差時給她買的白色的毛絨外套,下身配一身黑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小羊皮短靴。
吳菲菲知道同學(xué)聚會說了是聯(lián)誼敘舊,其實是想看看同學(xué)們混的怎么樣。
畢竟當(dāng)時大家都是自己從學(xué)校拿到通知書的,不太熟的同學(xué)之間并不知道誰考了哪個學(xué)校。
上了半年大學(xué),大家的變化肯定很大,不會再像在高中時只穿校服大家邋里邋遢的,男生女生的都會在穿著上很注意。
吳菲菲可不想給爸媽丟臉,上輩子父親去世后,家里生活一落千丈,吳菲菲幾乎沒有參加過同學(xué)聚會。
第一次聚會還是畢業(yè)二十后。那時吳菲菲覺得自己學(xué)歷低,根本不敢在聚會上刷存在感,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吃完飯就回家了!不像那些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同學(xué),幾個人又一起去酒吧喝酒,然后去KTV唱歌。
上午十點,吳菲菲坐著繞村小巴去了城里的京華酒店。
京華酒店是梧城最大的酒店了,旋轉(zhuǎn)鎏金大門,有六層樓,飯店前停了很多轎車,整個飯店看著很高檔氣派。
一進門是個超大的大廳,在門口附近放了一張鋪著紅布的大長桌,幾個很像吳菲菲一樣同學(xué)的人坐在那里讓人簽到,吳菲菲認(rèn)識幾個人,是一個年級里其他班的班長和團支書。
吳菲菲走過去,才知道原來是一個年級聚會,不是一個班級聚會。
還好文理科六個班,體育美術(shù)特長班兩個班,一共八個班級,每個班不到六十個人。
幾個班級合伙,一起包了一層的大廳給大家聚會。
吳菲菲看著大廳里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眼睛有點花了。
學(xué)生們先到簽到的桌子前找到自己班級簽到,跟在那里坐著的班長團支書打招呼,看到有熟悉的同學(xué)過來,大家抱在一起驚喜的打招呼,一起到餐廳就坐。
吳菲菲走過去跟班長韓磊和團支書李冬梅打招呼,韓磊一身黑色的西裝特別精神,整個人不僅變白凈了,人也變得溫文爾雅了。
旁邊的團支書李冬梅一身的黑色大衣,藍色牛仔褲,牛皮短靴,以前的扎成馬尾的頭發(fā)直直的披著,黑框的眼鏡也變成了金色邊框的眼鏡,整個人變得很時尚,這使長相普通的李冬梅看著特別漂亮精干。
李冬梅看到吳菲菲很夸張的沖出來笑著抱著她,那熱情很像多年沒見的朋友,不過吳菲菲記得上高中時倆人最多是有事了才說話的那種,平時只是點頭之交。
看來李冬梅到了大學(xué)后真的變化很大,把自己善于交際的能力挖掘了出來。
“菲菲,我們班的同學(xué)差不多都到了,你快上去吧,同學(xué)們剛才還問起你呢!”韓磊也熱情的過來招呼吳菲菲。
“是嗎?沒想到班長越來越帥了!”吳菲菲對這輩子的韓磊不討厭,此時的韓磊還不過是個學(xué)生,也許每個人在社會上的混幾年,都會多一些功利。
吳菲菲的變化在韓磊和李冬梅眼里確實也挺大,那個穿著校服的女孩,脫掉校服后,整個人都變的清純而美麗。
“快上樓吧,大家都等著你呢!”韓磊笑笑說。
跟其他班的同學(xué)也笑笑,吳菲菲跟著人流上了二樓。
二樓的大餐廳都敞開著,學(xué)生來回走動,幾個班的同學(xué)們互串,好像去了人才市場。
認(rèn)出來的同學(xué)們,互相驚叫著,擁抱著,笑著。
半年而已,大家變化都很大,畢竟在中學(xué)時大家都穿著校服,不管男女都是灰頭土臉的。脫下校服,一打扮都變帥變漂亮了。
吳菲菲此刻有些失落了,在學(xué)校時自己太熟的同學(xué)并不多,能擁抱的,估計也只有薛穎馨了。
吳菲菲遇到臉熟的同學(xué),禮貌的笑笑,往自己班級的餐廳走去。
一進門,吳菲菲看到廳里擺了七張大餐桌,同學(xué)們?nèi)齼蓛傻淖谝黄痖_心的聊著天,不時的發(fā)出歡笑聲。
在正對幾張餐桌的正面是一個臨時搭建的表演臺。臺子的后面是一個大展板,上面寫著“九二級學(xué)生新征程聚會”。
一廳的人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褪去做中學(xué)生時的緊張拘謹(jǐn)和競爭,多了一些同學(xué)間溫情和真誠。
吳菲菲四下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薛穎馨和兩個同班的女生坐在靠墻的一張桌子上說話,時不時的往四下看看。
吳菲菲猜她可能在看她來了沒有。
“菲菲”,薛穎馨看到了剛進門的吳菲菲,拋下那兩個女生,向吳菲菲飛奔過來。
吳菲菲接住撲進她懷里的薛穎馨,倆人開心的抱在一起,感受到久別重逢的喜悅。
“我來看看,菲菲你真的越來越像個狐貍了!”薛穎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吳菲菲。不得不贊嘆到,一身白色的羊絨外套,顯得白嫩的吳菲菲更加清純美麗,渾身透著一股靈氣,像一個白色的狡猾的狐貍。
“你才是狐貍呢!”吳菲菲哭笑不得,也只有薛穎馨才這樣夸她。
此時的薛穎馨穿著一身灰色的大衣,里面是一身紅色的羊毛裙,過膝的長靴,烏黑的秀發(fā)燙成了波浪形,臉上化了淡妝,涂了口紅,透露出女人的性感和嫵媚。
“我看你啊,才是一只性感勾引的狐貍精!”吳菲菲看著薛穎馨,壞壞的笑。
“你個壞菲菲!”薛穎馨涂過腮紅的臉一紅,露出女孩的羞澀的笑,瞪了薛穎馨一眼,撅起了小嘴。
“同學(xué)們,都找座位坐下吧,下面我們的聚會開始!”韓磊拿著一個話筒,站在臨時搭建的表演臺上。
全班的同學(xué)自由搭伙,和自己關(guān)系比較好的同學(xué)坐在了一起,還不時的低聲聊著天。
吳菲菲和薛穎馨手拉著手坐到了女生那一桌,她們班的女生有十五個,有五個女生和男生拼桌,她們這一桌都是女生。
“高雨欣,薛金玲,吳美芹,陳雨欣……”吳菲菲笑著和幾個女生打過招呼,坐了下來。
薛穎馨坐她右邊,陳雨欣坐她左邊。
看到陳雨欣,吳菲菲想起了謝家成。
吳菲菲不動聲色的看了一下陳雨欣,她此刻正跟旁邊的吳美琴在小聲的聊天,倆人以前在高中時關(guān)系就不錯。
倆人雖然說話聲音很小,不過吳菲菲還是聽到了談話的內(nèi)容。
“你和謝家成都在南京航天大學(xué)???你倆確定了?”吳美琴小聲問陳心雨。
“是啊,我倆考到一個學(xué)校,平時有啥事情互相幫個忙,所以自然而然的…”陳雨欣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吳菲菲聽到聽到謝家成似乎和陳雨欣似乎在一起了,吳菲菲的心還是刺痛了一下,畢竟是上輩子曾經(jīng)愛過一起生活過的男人。
不過吳菲菲很快平靜了下來,上輩子如果沒有她的存在,那么謝家成很可能和陳雨欣早就在一起了。
陳雨欣長的不難看,單眼皮,高鼻梁,嘴巴不大,一張總是笑瞇瞇的娃娃臉,讓人覺得很親切。
她穿著一身黃色的短款羽絨服,里面是米色高領(lǐng)毛衣,下面是黑色緊身褲,皮鞋,顯得很利索。
吳菲菲覺得她跟謝家成應(yīng)該很配。
陳雨欣的家里有一堆的兄弟姐妹。在農(nóng)村,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她還能讀到大學(xué),除了本身學(xué)習(xí)很努力外,說明她也很討父母的歡心,很會處理大家庭中復(fù)雜的關(guān)系。
這樣的陳雨欣嫁給謝家成,相信和謝家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隔閡了。吳菲菲嘆到。
吳菲菲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為謝家成開心。吳菲菲在痛苦難過的時候,相信謝家成也不好受。她從來都不是他心目中的好妻子。
“菲菲,你干嘛?”薛穎馨注意到吳菲菲沉默不語,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我沒事,來,大家喝一杯,祝大家在新的學(xué)校,開啟自己新的人生?!眳欠品?,對著一桌的女生舉起酒杯。
“好,菲菲說的真好!”薛穎馨和幾個女生都附和。
吳菲菲一飲而盡。這桌因為是女生,放了飲料和紅酒,不知道是誰吩咐的,大家的酒杯里倒的都是紅酒。
“真沒有想到,吳菲菲上了大學(xué),變的熱情爽快了!”對面的高雨萍笑著對大家說,幾個女生都笑了起來。
“高中時誰不是天天板著臉,大家說說,每天從早上五點到晚上九點半,哪里有時間玩啊,大家不是都忙著學(xué)習(xí)嗎?!毖Ψf馨冷下臉,有些不高興的懟高雨萍。
“雨萍也沒說啥,那時菲菲不是除了和你玩,不怎么和大家說話嗎?”薛金玲忙笑著打圓場。
“是啊,大家都不怎么說話啊,誰有時間啊……”其他的女生也跟著附和。
“沒事,雨萍說的也對,那時我確實有些孤僻,都是被學(xué)習(xí)壓迫的,現(xiàn)在大家都解放了,以后可以開心的玩,自由的玩!來,大家再喝一杯?!眳欠品菩ξ母蠹艺f,她覺得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解開了,從來沒有的輕松。
一桌子的女生似乎受到了吳菲菲的感染,都舉起杯子把酒杯里的紅酒喝掉,此刻每個人的心里都百感交集,高考確實是人生的一個轉(zhuǎn)折點,考上的皆大歡喜,考不上的那人生確實是一言難盡。
桌子上也有沒考上本科的女生,此刻的心里更是有種苦澀的感覺。
接下來,不同桌子的同學(xué)們之間相互敬酒,關(guān)系好的同學(xué)坐在一起熱乎的聊著,大杯的喝著酒。
很多男生已經(jīng)沒有中學(xué)時的拘謹(jǐn),女生也沒有了羞澀,男生和女生相互打趣,敬酒,關(guān)系不錯的留下彼此的電話和通訊地址。
這時在其他班級吃飯的老師一起來到吳菲菲班級的餐廳,請班主任楊老師講話,然后大家一起給老師們敬酒,氣氛更加熱烈了。
中間有的男生看到自己以前不敢表白的女生,趁這機會過去跟女生套近乎,要電話和通訊地址。
大膽的男生借酒跟女生表白,旁邊的男女生一陣起哄,鬧的女生一個大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