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惡天督傳信的媚靈官,在王府之內暗自思量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克力圖將軍”
從暗處現出身形的克力圖,說:“邪妃有何吩咐”。
媚靈官說:“將軍附耳過來”
克力圖聽了邪妃之言,疑惑的道:“屬下的職責是保護邪妃,怎能擅離職守,而且這件事對你有什么重要的呢”。
“將軍放心,有憾蠻在我身邊,我安全的很,還有將軍別忘了,我現在是東陵策妃,大權在握誰能把我怎么樣,況且區(qū)區(qū)小事,將軍必是手到擒來,很快就能回到我的身邊了”
克力圖答應道:“好吧,屬下定不負使命”
“事成之后,你便到信中所寫的地點等我”媚靈官將一封信交給克力圖,克力圖便暗中離開了王府。
克力圖離開王府不過片刻,一封飛信也到了風逐云手中。
信中寫道:克力圖離開王府,出城而去。
“少一個敵手雖然不錯,但克力圖的去向也是一個問題”
隨后一陣風吹來,風逐云道:“那就麻煩你持續(xù)關注他了,小信”
風逐云秘密見過姬文軒后,那個可憐的孩子終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而在聽聞策妃乃是邪族邪妃,并且一定會找機會殺他之后,更是驚恐萬分。
風逐云讓他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并且給他安排凝丹強者保護其安危后,他可說是對風逐云言聽計從。
風逐云讓莽夫和刀瓏給姬文軒當護衛(wèi),李晚澄則另有安排。
不過李晚澄聽了風逐云的計劃后,十分為難的道:“你真的沒有開玩笑”
風逐云道:“當然了”
李晚澄道:“你自己干吧,我做不來”
“別啊,這事除了你,誰能勝任”
“不干,你找別人吧”
“李兄,時間緊迫啊,為了救出鄉(xiāng)心,你就勉強犧牲一下”
一提鄉(xiāng)心,李晚澄也就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了。
“風逐云,你太狡猾了”
“說好了行動聽我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啊”
風逐云安排王府揭穿邪妃身份之事,只待約定時間一到,杜空言與惡天督動上手,這邊就開始行動。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怕在惡天督被包圍之前,邪妃察覺危險,向惡天督求助,若惡天督沒有入包圍圈而回返燕都,武力鎮(zhèn)壓一切,那他們就是兩頭空了,所以只要杜空言動手,惡天督無暇分身,這邊的行動才能確保順利進行。
明明要開始行動了,但風逐云卻有些坐立難安,戒靈境強者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擔心杜空言是否能夠殺了惡天督,如果這次殺不了,那暴露所有底牌的杜空言就再難有機會了。
到時候就算自己這邊成功逼走邪妃,也不過是讓他們匯合,然后團結一心對付他們罷了。若他們之后潛于暗處,對于不能同心的他與杜空言來說,將是莫大的威脅。
“你在擔心什么?”
“我沒擔心什么”
“擔心二字就差寫在你的臉上了”
“有這么明顯”
李晚澄說:“你是擔心杜空言那邊的行動是否能夠順利”
風逐云沉默了。
李晚澄繼續(xù)說:“你擔心杜空言會敗,跟去的人都有生命危險,又擔心王府這邊生出什么變故”
“你在猶豫是否要去支援”
“也在擔心一旦王府之內邪妃狗急跳墻,像燕都這樣人口眾多的城池,會出現大量傷亡”
“你哪一方你都放不下,都不想看見有人犧牲,但我們都明白,一場戰(zhàn)爭只要一開戰(zhàn),形勢便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左右,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哪有一帆風順,哪有不死人……”
風逐云突然有些不耐煩,但語氣仍很客氣的道:“李兄,你該去做準備”
李晚澄突然說道:“杜空言殺不了惡天督”
風逐云猛然抬頭看著李晚澄,很嚴肅的道:“李兄,你明白你在說什么嗎”
“要我復述一遍嗎,我說:杜空言殺不了惡天督”
“李兄莫不是卜卦先生”
“不是”
“那你怎么這么肯定”
“我不肯定”
“你在消遣我嗎”
“你該下決心”
風逐云明白若是惡天督不除,東陵便沒有寧日,他不是神仙,可以保住所有人,所以必要的舍棄與犧牲是不容猶豫的,但感情上他無法做到輕松釋懷。
“李兄,我很正經的問你,你說杜空言殺不了惡天督,到底有何根據,難道你知道杜空言的底牌是什么,或者你真的會卜卦吉兇”
李晚澄道:“我有直覺”
“直、覺”
李晚澄道:“就算你不相信我的直覺,也該明白哪頭輕哪頭重,我不相信你看不出這件事的本質,只不過你太過貪心了”。
風逐云道:“你讓我想起一個人來,她也曾對我說過:死并不困難,困難的是背負著眾人的性命活下去”
風逐云將宮盛榮找過來,說他要去支援杜空言,而將燕都諸事托付給了他和李晚澄,并將計劃詳細的告知他們。
李晚澄聽了心中卻有些震動,從他所描述的事情來看,果然當初被他所殺的人就是姬文午,而姬文午之所以找上鐘老夫婦,也是媚靈官從中做了手腳。
沒有媚靈官在王府興風作浪,姬文午根本不會出走,鐘老更加不會無故枉死,李晚澄已經認定了媚靈官就是害死鐘老夫婦的罪魁禍首。
而逃掉的護衛(wèi)如今被邪妃抓到,并且想利用他們對付姬文軒,只是姬文軒被柳柔心敲打的快要被逼死了。
邪妃才沒有再想利用他們,而是把他們都當成了儲備糧,要送去當祭品,鄉(xiāng)心也應該與他們在一起。
而他們行動的第一步就是要救出那幾個護衛(wèi),控制住被施了法術的薛無鋒,調開王府侍衛(wèi),然后利用姬文午的死讓護衛(wèi)作證揭穿媚靈官陰謀。
最后再逼出憾蠻,徹底揭穿她邪族身份。
李晚澄言道:“薛無鋒被術法控制”
李晚澄說完風逐云突然想起一件事:“李兄,你也會術法,那可有辦法解開薛無鋒身中的術法”
風逐云想,如果李睌澄能夠解開薛無鋒所中術法,那事情就簡單了,他們不但可以省去不少事,而且行動上他也不必冒險調離王府護衛(wèi)了,救人之事就更簡單了,他真是太粗心了,居然現在才想到。
李晚澄心想:雖然他的靈思奇能在燕都不能散發(fā)開來,探尋生命氣息,但蛇母曾說他的靈思可以與人做精神溝通,只要那人看著他的眼睛,并與他有身體上的接觸。
“我可以試一試,不過我們在行動之前貿然接觸薛無鋒會不會有問題,一旦我失敗,那豈不是……”
風逐云道:“薛無鋒不過凡武,你以為我是誰,我來輔助你,保證就算失敗,薛無鋒也絕對不會察覺出什么不對來”
“既然你有把握,那事不宜遲,你馬上安排吧”
風逐云馬上去找了薛定,讓他無論如何把薛無鋒騙回來一趟,薛定問這么做的意義何在。
風逐云反問了一句:“你不想讓薛無鋒擺脫邪妃控制了嗎?”
“你有辦法!”
“當然,薛老以為我是誰”
“能保證解除”
“能”
“好”
等李晚澄進入薛家等待薛無鋒的時候,只見一個老人臉帶希冀,眼含探究的望著自己,風逐云則一副“高深莫測”的從容姿態(tài),看著十分別扭。
李晚澄不知道的是,風逐云跟薛定說他請來的高人有怪癖,不喜歡說話,讓他最好別跟他搭茬,他都不敢在高人面前多說話惹人討厭。
萬一他惹的高人不高興了,這事就吹了,所以薛定為了孫子,忍住了不問不說話,風逐云甚至沒有跟他介紹高人的姓名。
李晚澄不知道風逐云是怎么說的,也只能不動聲色,也幸虧他帶著斗笠遮擋了面容,增添了神秘感,別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是不知道風逐云還替他打了個包票,否則肯定會一腳踹過去。
薛定謊稱他夫人,也就是薛無鋒祖母突發(fā)惡疾,讓薛無鋒趕快回來見最后一面,薛無鋒聽了便向策妃告假回來一趟。
薛無鋒一回來,便在后院他的祖母房中,被風逐云給定住了。
“這……風少俠,這不會……”
“沒問題,你別擔心,快請高人進來”
李晚澄進屋之后,見一個青年站在屋里,像蠟像一樣一動不動,走的進了才發(fā)現這人皮膚表面似乎覆蓋了晶瑩剔透的薄膜。
“李兄,你就別看了,趕緊的”
“你先出去一下”
“我也要出去”
“別猶豫了,趕緊的”
“我……好”
風逐云出去之后,李晚澄拿下紗帽,與他對視,左手搭著他的肩,蛇瞳開啟,一瞬間他便與薛無鋒的精神世界連接了。
這算是李晚澄第二次與別人進行精神連接了,第一次是蛇母主導,與他對話,而這一次不同,李晚澄必須處于主導地位。
李晚澄的精神體進入薛無鋒的精神世界中,宛如進入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異境,腳下明明是虛空,卻有踏地之感,明明身子不應該有實體,偏偏又能凝成身形,真是奇妙啊。
李晚澄的精神體在薛無鋒的精神世界遨游,在他眼前薛無鋒從有記憶開始,所有記得的畫面和語言,都像小視頻一樣一個挨著一個播放,這些小視頻也形成了一面永遠沒有盡頭的墻。
李晚澄沿著這面墻往里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什么發(fā)現,直到他的身形受到莫名邪氣攻擊,而前路茫茫什么也看不到的時候,他察覺到自己終于找到了關鍵。
李晚澄看了看薛無鋒最后一個沒有被掩蓋的記憶,在這個小視頻中,薛無鋒見到了一位擁有傾國傾城容貌的女子,這名女子應該就是邪妃。
“這應該就是改變薛無鋒思想的原因”
李晚澄擋下攻擊他的邪流,并用精神力造了一個牢籠,將邪氣全部關了起來,薛無鋒的記憶墻便暢通無阻了。
李晚澄像拎著個鳥籠子一樣,站在原地,心想:真的有這么簡單嗎?
不過邪流都被他抓了,他留在別人的精神空間里也不是個事。
李晚澄睜開眼后,發(fā)現薛無鋒還是蠟像一個,便戴上斗笠,開門招呼風逐云。
“成了?”
“你自己去看吧”
風逐云進屋解除了冰封之法,薛無鋒感覺他好像愣了下神,轉頭一看,爺爺和一個陌生男子正緊張的看著他。
“鋒兒,你感覺怎么樣?”
薛無鋒道:“爺爺,我什么時候回家了,我為何在祖母房中”然后他看向風逐云道:“你又是誰?”。
薛定高興的道:“回來了,回來了,這才是我的孫兒”
“爺爺,你在說什么?”
風逐云上前道:“薛將軍,在下風逐云,乃是您祖父的忘年之交,不過我也不欺負你,你稱我一聲兄長便可”
薛定道:“這聲兄長,不虧”
“爺爺,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薛無鋒問完,腦袋突然一陣疼痛,他抱著腦袋臉上呈現痛苦之色。
“鋒兒,你怎么了”
薛無鋒的腦袋疼了一小會兒,他便覺腦海中出現了一些本不屬于他的記憶,這些記憶中的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而記憶中的他似乎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
“人、血跡、邪人、策妃、王爺……”
風逐云道:“你還有被控制后的記憶嗎”
薛無鋒似乎一時難以接受這些記憶,所以原本恢復清明的眼神,又有些失神,大概是暫時無法接受現實,受到打擊了。
那一邊薛定與風逐云開導薛無鋒,并讓他繼續(xù)潛伏邪妃身邊幫助他們救人和扳倒邪妃,為東陵百姓除去禍害,也為他被控制時所做的壞事,做出補償。
而在門外廊下的李晚澄,則因為精神世界中的這縷邪流,不知如何處理而煩惱,他不能就一直這么困著它,更不能放了它,讓邪妃察覺有人清除了邪氣,讓薛無鋒擺脫了控制。
這時李晚澄想起他曾練過的那本《邪源武典》,雖然按照練功圖運功,最后心臟會絞痛,但此時也別無他法了。
李晚澄沒有跟風逐云打招呼,便施展輕功飛檐走壁,悄然回到了新據點。
宮盛榮見了他,上來就問事情的進展,薛無鋒怎樣了。
李晚澄只說:“成功了”這三字。
便進了自己房間插上門,讓任何人都不要打擾自己。
盤腿坐在床上,李晚澄放出防護罩在周圍,然后專心致志的將被禁錮的邪流放出體外,邪氣出體,卻無法沖破李晚澄的護罩。
李晚澄依照記憶中武典的運功方法開始吸納外部邪氣。
邪氣入體,在經脈中運轉一圈,這股能量便像打了雞血一般,直沖腦門,但這次李晚澄早有準備,制造了一個堅固的精神壁壘。
這股力量只沖擊了一下精神壁壘,就放棄了,轉道全部進入李晚澄的心臟中,緊接著李晚澄便看到他的心臟似乎成了一個儲蓄所,除了這次吸收轉化的邪氣,還有一股微弱的能量與它融合,形成一小股未知的能量氣旋。
“那應是上次我運使邪源武典吸收轉化的能量,只不過那次吸收的能量不多,所以我并沒有發(fā)覺它已經儲存在我的心臟中”
李晚澄正想著前因后果,心臟突然緊縮了一下,痛楚也隨之而來。
“啊”
李晚澄痛呼出聲,感覺他的心臟正在被拿著針的人,一下一下的扎,而且一次比一次扎的深,一次比一次刺痛。
汗水瞬間浸透了衣裳,李晚澄不免有些自嘲,他這是自討苦吃啊。
李晚澄本以為這次吸收外力的后果也是心臟絞痛好幾個小時,但實際上這痛楚在一個小時后便緩解了。
“撲通,撲通”心臟跳動的節(jié)奏回響在耳畔,李晚澄感覺心臟似乎恢復了正常。
“這次時間為什么短?而且疼痛的方式和感覺也有所不同”
李晚澄還未細想,便聽風逐云在門外一邊使勁拍門,一邊喊李晚澄,問他有沒有事。
李晚澄下床戴上斗笠,淡定的開了門。
風逐云關切的問李晚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并上上下下的將他看了個遍。
“在這里還戴這個破斗笠干什么,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模樣”
“你有事嗎?”
“沒,我是關心你”
“你的事辦好了”
“萬事俱備,只待時機,這次真要謝謝你了,你可幫了我大忙”
李晚澄卻說:“以后有這種事,別來找我”
風逐云疑惑的道:“為何?”
“我有點怕了”
“怕什么”
“怕疼”
“???”
李晚澄道:“這下你能放下一半的心,離開燕都了”
風逐云道:“算是吧,不過……”
風逐云話說一半,眼神看向他處,明顯是有什么話他想問,又不想說出口,李晚澄接著他的話頭說:“不過我的行為有些怪異,好像刻意想讓你離開燕都”
“李兄既然這樣說,不知做何解釋呢”
“你懷疑我目的不純嗎”
風逐云道:“李兄一來燕都便及時救下了古前輩,之后又拒收珍貴藥丹,刀瓏莽夫二人,也因你而沒有落入邪人圈套,還有修煉界人人為之瘋狂的靈器,你隨手就送,薛無鋒的術法也是你解開的”。
“你想說什么?”
風逐云道:“記得你拒收丹藥時,曾親口對我說過,要是當我是朋友,就別問,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我沒有問,現在我想說,你若當我是朋友,有什么話便對我直說,就算你說你想利用我殺了惡天督,我也不會心存芥蒂”
李晚澄承認對于惡天督這件事,他存有一定的算計,但絕對不是有意要害風逐云。
只因為這次圍殺惡天督,實在是機會難得。
云渺宮有三個凝丹強者到來,而風逐云又分析杜空言有殺手锏,有可能手中有克制惡天督的靈器,他才動了些心思。
在李晚澄看來,四個凝丹境強者,加上云渺宮的靈器,就算殺不了惡天督,也能讓他受傷,或是削弱他的戰(zhàn)斗力。
等他這邊救了鄉(xiāng)心,便可以借著幫助搜索的由頭,在燕都外用靈思探尋他,若能趁他病要他命,一勞永逸解決他,便是最好,若不能,他也只能將鄉(xiāng)心送回家鄉(xiāng)后,再集中精神對付他了。
而他極力促成風逐云參戰(zhàn)的原因,也只是想多加一分勝算罷了。
不過風逐云本人也十分擔心杜空言圍殺失敗,有心去援手,增加勝算,他也算順水推舟了。
李晚澄道:“我有我的秘密,你有你的擔心,兩者合一,目的一致,我們都是希望邪族惡天督死,不是嗎?”。
風逐云道:“李兄,你的秘密不少,偏偏人還健忘,我怕有一天你會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忘記,不如我借你紙筆,你先寫下來,身為你最好的朋友,我愿意幫你保管”
李晚澄道:“你是沒心沒肺,還是胸懷寬廣呢”
“當然是后者,實不相瞞,我是九世善人轉世,身懷大智慧,大胸襟”
“哈”李晚澄輕笑一聲說:“我要休息了,你請便”
隨后一掌打在風逐云胸口,將他推了出去。
“啪”李晚澄關門瞬間,一個瓷瓶飛入了他的懷中,他順手將瓷瓶接住。
風逐云在門外道:“那是可以幫助行氣的丹藥,記得吃”。
隨后他在門外小聲嘀咕道:“一身臭汗,腳步虛浮,以為誰看不見嗎……”。
“哐當”李晚澄猛然打開了門,可門外已經沒了風逐云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