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真的也給你說成假的
當凌耀從其他人口中了解了萬蛇之宴那天的始末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點
——達奚康想要對付他。
畢竟,他這個所謂“蛇靈使者”的身份,雖然是達奚康“定”下來的,卻并非通天蛇靈本尊的認可。
大家都知道那冰蟒聽“堯麟”的話,卻誰也不知道,“堯麟”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號令群蛇”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為了捧他上位,達奚康絕不會用這種極具風險的方法——否則一旦有蛇不肯聽他的話,哪怕只有一兩條,他這個所謂“蛇靈使者”的威名也會在世人面前自動瓦解。
介時,神王廟有的是方法給他扣上“假借神明之意沽名釣譽”之類的罪名,把他打入地獄……
但是,有一點他想不通。
達奚康在剛剛接觸到他的時候,態(tài)度可是十分溫和友善的。甚至為了對他示好,達奚康不惜當眾下自己徒弟的面子、壞了南榮和秋的名聲。
很明顯,達奚康還是想拉攏自己的,至少一開始他對自己并沒有什么敵意。
可為什么偏偏在這重要的祭祀大典之上,對方忽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呢?
“如果他真的想借此對付你,可以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說不好聽一些,這樣做他自己也有失敗的風險——就像現(xiàn)在這樣,萬一你真的有這種能力呢?他豈不是反得捧著你?”
樊善生如是說。
這番話中所言,也是凌耀感到困惑的一個關(guān)鍵。
達奚康究竟為什么用如此冒險的方法對付自己?是什么讓他如此急迫?
“這段時間神王廟內(nèi)部就沒有什么異常變化,或者什么人找他談話嗎?”
“關(guān)于這一點,我自然也有關(guān)注。不過很遺憾,至少以我現(xiàn)在能觀察到的東西來說,一切正常,也沒有任何人和大祭司見過面——除了祭祀大典之上?!?p> “那祭祀大典期間,大祭司除了支持祭祀,都在做什么?誰也不見?閉關(guān)修行嗎?”
面對凌耀不死心的提問,樊善生攤了攤手:
“當然。和我們這些普通祭司不一樣,大祭司作為主持,必須保證身心不受干擾。所以走下高臺之后,他會馬上返回主殿,向通天蛇靈大人進行祈禱,在圣泉的洗禮下把身心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佳。
“這期間誰也不能找他談話,否則就是有意破壞儀式,是要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的。不然,我怎么敢同你打包票說,肯定沒有人和大祭司見過面呢?”
然而凌耀聽罷,卻露出了嚴肅且擔憂的表情。
樊善生輕松的心情也很快再這樣的氛圍中熄滅了。他很快意識到了凌耀究竟在擔心什么:
“不……不會吧……”
然而凌耀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早說過,別把祂想成好的,我想你早就明白這一點了。
“再說了‘蛇靈使者’的存在可不僅僅是在挑戰(zhàn)神王廟的權(quán)威,說不定……我身上的特性,便正是祂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呢?”
“那你還真是自信啊……那可是通天蛇靈大人,還惦記你……”
樊善生歪了一下眼睛,但最后還是嘆出一口氣來,
“但不管是為了什么目的,達奚康今天造出這么個意外,的確像是針對你,只是沒成功罷了。但他既然如此急迫,就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明天……”
如果達奚康真的那么像對付凌耀,作為神降預言的解讀者,他必然會把預言往污名化“蛇靈使者”的方向解讀,甚至直接把“災星”的帽子扣在凌耀身上。
更何況……如果凌耀的懷疑是真的,達奚康是奉通天蛇靈的命令來對付他,這個預言只會對凌耀更加不利。
然而凌耀這是卻是眉頭舒展開來,反過來安慰他道:
“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且做好你份內(nèi)的事兒,不必來擔心我這邊。
“如果他真的想用預言的內(nèi)容來對付我……我卻恰好有倒打一耙的手段?!?p> 那個時候的凌耀早已做好萬全之策,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抱緊師叔師伯的大腿瘋狂跑路罷了。
可他也沒想到,事情居然發(fā)展得如此“順利”,以至于對方親手把這“一耙子”遞到了他的手里。
聽著通天蛇靈降下的預言內(nèi)容,凌耀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條蛇,是真的很迫切地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否則作為“神靈”,怎么能如此直白地把矛頭對準單獨的個體,幾乎是“指名道姓”地表示他具有“危害性”呢?
當然,這恐怕也是對方的考量。畢竟,如果神明的“預言”過于模糊,如果達奚康“解讀”成了對凌耀不利的說法,也會有人站出來質(zhì)疑達奚康是不是在“公報私仇”,最后變成沒有結(jié)果的扯皮。
通天蛇靈想要一錘定音地對凌耀判處“死刑”,才會用了這樣絕對的說辭。這固然能夠激起民憤,但也給凌耀落下了把柄——因為這不像神靈應有之舉。
畢竟,誰又能想到,居然有人敢跳出來,借此質(zhì)疑預言儀式,甚至質(zhì)疑“神靈”本尊呢?
“這樣的預言,真的是通天蛇靈大人的本意嗎?”
凌耀的大膽言論就連達奚康都感到意外,
“還是說,這是你因為忌憚我的存在,而故意偽造預言,來污蔑我呢?”
但這并不難反駁。
雖然,通天蛇靈大人的確是想借預言,把凌耀和凌霖晗送到圣泉,方便祂從這兩個人身上得到一些東西,傾向性明顯得讓人懷疑。
但是,如果凌耀想要通過質(zhì)疑預言的真?zhèn)蝸砀淖冏约旱奶幘?,只需要蛇靈大人再次顯威,一切便當迎刃而解。
畢竟這番話,這的確是蛇靈大人的本意。無論其他人用什么方法驗證,都不可能發(fā)生改變。
然而,就在這一刻,意外突生。
隨著巨大的爆炸聲,神王廟所在恒川丘陵一帶頓時地動山搖。祭祀大典上的神降陣法和預言法儀,也在震蕩中隱隱有了異樣變化。
達奚康不得不舞動法杖,指揮其他祭司們一道維護法儀,穩(wěn)固陣法——否則不要說讓通天蛇靈顯威,就是祂的投影也很難繼續(xù)維持下去。
可這并不算完。哪怕他已經(jīng)盯緊了凌耀、凌霖晗和樊善生這幾個人,封鎖了他們身上的能量對大陣的影響,大陣內(nèi)依然存在著一個巨大的漏洞。
在這個不明力量的干擾之下,法儀的能量依然在不斷潰散著。
更讓他焦頭爛額的,是地脈回傳的波動。
爆炸發(fā)生的地點,居然就是神王廟的主殿!也就是圣泉地脈所在的地方!
“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眼前的這個虛影,根本不是通天蛇靈大人的投影,而是你達奚康弄出來的把戲!你控制這虛影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將其作為預言,借此便可以輕輕松松地排除異己!好厲害的手段!”
凌耀一面義憤填膺地說著,一面拔出劍來,甚至直指向了那蛇王尊像上附著的通天蛇靈本尊,
“若非如此,面對我如此質(zhì)疑,通天蛇靈大人又怎么坐視不理、毫無動搖?!因為這個虛影,根本沒有神明的力量!只要它一出手,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話一出,那通天蛇靈的投影再也忍不住,當即親自駁斥。虛影的雙目之中頓時爆射出兩束光華,似乎想要直接射殺凌耀本人:
“無知竊賊,一派胡言!本尊……”
然而不等祂說完,但見郎岳身上忽然爆閃出一束黑光,生生將大陣一角直接炸裂。通天蛇靈的投影頓時一片虛糊。
與此同時,凌耀更是抽劍相向,縱身一躍,紫光聚頂,竟是主動出擊,迎向一劍劈向那兩道光束。
此情此景,饒是知道今日必有大亂的樊善生和凌霖晗,也忍不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哪怕被困在圣泉之中,通天蛇靈依然是比肩神明的凡圣巔峰。
不要說是它主動發(fā)起的針對性攻擊,便是它無意間噴出的一口毒氣,也能讓十個凌耀瞬間斃命。
可偏偏凌耀居然就這般迎了上去!
而在其他流川人眼中,這般場景更是讓人膽戰(zhàn)心驚。
那可是“神明”!就算是和祂直視,都是許多流川人想都不敢想的忤逆之舉,更不要說拿劍指向祂,甚至主動對祂發(fā)起攻擊!
轟——??!
在更加猛烈的爆炸聲中,碰撞激發(fā)了強烈的光華,連天地也不免黯然失色。
震蕩的靈力在空中回旋,讓人幾乎站不穩(wěn)腳跟。
當光芒消退、煙塵散盡,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的卻并非那個“魯莽的忤逆者”橫尸于臺。
而是蛇王尊像之上那高大威嚴的虛影應聲而碎,隨著大陣一同消散在所有人眼前!
而“勇敢的挑戰(zhàn)者”,此刻只是在沖擊中散落了頭發(fā),卻安然無恙地站在祭臺之上,高高地舉起手中流光四溢的承影劍,大聲喊道:
“看!通天蛇靈大人的投影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擊?這不過是一個人為的假象!一切是達奚康的謊言!
“我就是要站在這里,向所有人揭穿他的真面目!絕不與這樣的人同流合污!”
“正義的蛇靈使者”的聲音在恒川丘陵間回蕩,同人們涌動的思緒一般,久久無法平息:
“我們不要被達奚康所蒙蔽!他根本是個陰險小人!”
“絕不同流合污!”
“蛇靈使者才是通天蛇靈大人的代表!讓達奚康滾?。 ?p> “正義!我們要正義!”
而隱身在遠處高樹之上的梁奕樂,捏緊的拳頭終于松了一松:
“大蛇是師姐打的,大陣是我算計破壞的,便宜全被你這光砍了一劍的小鬼占了去,還說得那么大義凜然……借著長輩們的氣力裝樣子過癮了是吧?回頭可得好好說教說教這孩子……”
他又看向神王廟主殿的方向——比起混亂的祭祀高臺,那里才是真正的主戰(zhàn)場。
“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命。還好大師姐那邊挺順利,否則……”
梁奕樂搖了搖頭,背著手向主殿方向飄去,自言自語著嘆氣道,
“唉,這鬧得可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