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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夢話屋

第五章 真正的井

深夜夢話屋 夢川歸海 3088 2019-09-08 12:55:40

  祠堂兩側,整整齊齊的擺著兩排鐵籠子,籠子很大,看起來像是裝那些野獸的籠子,可是在每個籠子一角,還擺放著一個鐵桶,鐵桶里面裝著一些黃紅混雜的液體。

  籠子前,還擺著一個纏繞著繩子的木制十字架,十字架上面滿是暗紅色的痕跡,十字架旁,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

  地上,散落著大把大把的黑色毛發(fā)。

  這根本就不是什么祠堂,這是一座監(jiān)獄。

  嗡嗡,嗡嗡。

  一直被他帶在身上的粉紅色手機突然一陣蜂鳴。

  打開手機,一條短信出現(xiàn)在屏幕上。

  閨女,你怎么還沒到家?

  發(fā)信人來自于媽媽。

  夢川的腦中一片空白,一條條線索化作光束匯聚到一起,形成一條真相的洪流。

  村中的女人不被允許上街……

  村長是唯一去過城里面的人,在村子中地位很高,很富有……

  遺落在村口的那個粉紅色手機……

  石頭的姐姐如此清楚這個祠堂的位置……

  還有這座祠堂下隱藏著的冰冷監(jiān)獄。

  夢川的目光愈發(fā)冰冷,宛如一座矗立在那里的冰雕,許久未動。

  “嗬……嗬……”

  呻吟聲打斷了他的思考,十字架上端的木頭扭曲著,如同麻花一樣擰成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然后又蠕動著復原,一張?zhí)屏I(yè)的臉浮現(xiàn)再十字架上,他的臉愈發(fā)扭曲猙獰。

  伴隨著他的扭曲,十字架仿佛活過來一般,劇烈顫抖,左右木頭化作大手,向面前的夢川抓去。

  “你竟敢闖入我的……”

  話還沒說完,夢川一腳踢在了十字架正中央,喀拉一聲巨響,十字架應聲而斷,摔在地上七零八落。

  “滾?!?p>  夢川眼中滿是厭惡。

  夢境因為唐立業(yè)的意識復蘇,已經(jīng)開始不穩(wěn)定了,但還有一件事情,他還不能完全確定。

  夢川躲過了上山巡邏的村民,離開了后山,回到了村子之中。

  短短的一個小時中,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黯淡了下來。

  這里的時間流速要比外面的世界快很多。

  土屋之中,石頭和他姐姐正在緊張的來回踱步,度日如年。

  看到夢川回來,兩個人的臉上不約而同的出現(xiàn)了喜色。

  “你回來了?快,我們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

  石頭焦急的說道。

  夢川點了點頭。

  石頭在前面帶頭,姐姐跟在他身后,夢川走在最后面。

  村子里的人都跑到湯瘸子家里看熱鬧了,借著夜色的掩護,三個人沒有遇到一點阻礙,就逃出了村子。

  三個人都沒有多說話,石頭和他姐姐是因為太緊張了,至于夢川,則是一臉思考的樣子,沉默著跟在他們后面。

  一路走著,他們來到了小溪處,石頭東找西逛的,在小溪的盡頭處,還真隱藏著一個小山洞。

  山洞之中的空間不大,不過干燥避風,而且住下三個人是綽綽有余了。

  “怎么樣?這地方是我上山采果子的時候,避雨發(fā)現(xiàn)的,今晚,我們就睡在這里吧?!笔^一屁股坐在那里。

  石頭姐姐則是直接依偎在他的身旁。

  夢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便隨便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的石頭,合衣躺下。

  夢境就快要結束了,他要抓緊最后的時間休息一下。

  兩個人看到夢川已經(jīng)躺下了,都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擾他,兩個人一邊清理石頭上的落葉一邊閑聊著。

  “姐,回去之后,我們要去哪里?”

  “我當然是要回家,我的家人一定很想我的。”姐姐杵著下巴,眼中滿是希翼。

  “回……回家?”石頭楞了一下?!澳俏夷兀俊?p>  “對啊,你呢,你準備去哪里?”姐姐問。

  “我?我……我當然是跟著你一起回家啊?!笔^撓撓頭。

  “別鬧了,你還太小了,要不,我把你送到孤兒院去吧,找一個愿意收養(yǎng)你的家庭?!苯憬銊褡璧?。

  “可是,你之前不是這么說的……”

  石頭雙眼無神的看著山洞洞頂,喃喃著。

  “乖,別鬧了,我的好弟弟,姐姐回去之后,還要有自己的生活……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回去。”姐姐給石頭整理了一下衣服,躺在他的身旁,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注意到,躺在他身邊的石頭,臉色逐漸變得迷茫,又開始扭曲。

  接下來,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良久,聲音又從他們那邊傳來。

  “姐姐,我……我要去個廁所,你陪我一起去吧?”石頭叫醒了身旁的姐姐?!巴饷娴奶焯诹??!?p>  姐姐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拉著他的手,走出了山洞。

  他們走向了小溪的下游,那里是瀑布的方向,瀑布下方有一個大水潭。

  夢川睡的很淺,早在他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醒了。

  黑暗中,他看著一切,卻沒有任何的反映,好像在看一場與他無關的電影。

  事實上,他也無法阻止一場正在播放著的電影,夢境的慣性推動著這一切,他不想,也無法干涉。

  所以倒不如,坐在這里,安安靜靜的等待著電影的謝幕。

  幾分鐘后,石頭跌跌撞撞的從小溪下流跑了過來,沖進了山洞。

  “不,不好了,村民們追出來了,姐姐被他們抓住了,我們快跑?。 ?p>  夢川坐了起來,卻沒有任何的動作,像個雕像一樣。

  “你,你怎么還不走,你要是不跑,我就先跑了!”

  月光下,石頭急的滿頭大汗,恨不得沖上來把夢川給拉起來。

  “我們還能跑到哪里去呢?”夢川問道。

  石頭的焦急凝固在臉上,好半天才咧了咧嘴:“你在說什么,他們真的要追上來了!”

  山洞外的方向亮起大片火把散發(fā)的光芒,還有喧鬧的人聲,村民們真的追來了。

  “認識你兩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頭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很重要嗎?我們現(xiàn)在應該快點逃離這里!”

  夢川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你們村子很封閉,你又是男孩,所以應該同樣姓湯……所以,你叫湯立業(yè)?”

  石頭看著夢川,突然笑了。

  笑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變得越來越尖銳,他的頭顱出喀拉聲,鬼畜般劇烈抽搐著,在他的脖子上,一個新的頭顱長了出來,新的頭顱長著一張湯立業(yè)的臉。

  石頭的臉和湯立業(yè)的臉一樣的陰沉詭異,一樣盯著夢川。

  遠處村民們也都趕到了這里,他們拿著火把和刀,把這里團團圍住,他們每個人都長著和湯立業(yè)相同的臉。

  “這次,你逃不掉了?!?p>  成百上千個湯立業(yè)一齊說道,聲音疊加在一起,在山洞之中回蕩著。

  “我本來也沒想逃。”夢川攤了攤手,在山洞之中踱步著說道。

  “湯瘸子是你殺的吧?他是你姐姐的男人,喜歡喝酒,有家暴傾向,今天上午,你在得知我要帶你們離開之后,你跑去找你姐姐……卻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正在對她施暴,想到他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還有你馬上就要離開這里的事情,你怒火攻心,拿起菜刀直接把他砍死……我說的沒錯吧?”

  “嗯,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湯立業(yè)笑的有些猙獰。

  “我在他的嘴巴里發(fā)現(xiàn)了一顆野果,而這個村子里面,只有你吃果子?!?p>  “沒錯,是我殺的,我恨他,就是他搶走了我的姐姐!”湯立業(yè)癲狂的笑著,狀若瘋魔。

  “那你姐姐呢?”夢川也笑了:“你姐姐的尸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沉入小溪下流的水潭之中了吧?”

  “是?!睖I(yè)臉色又變得陰沉,如同一個發(fā)狂的小丑:“她說要和我去大城市一起生活……可是現(xiàn)在,我們就要逃出去了,她卻說她會有自己的生活,還要把我送到孤兒院去……”

  “所以,你由愛生恨,殺了你可能最愛的人?!?p>  “對啊,既然我得不到她,那她就去死好了……反正我手上也已經(jīng)有一條人命了?!痹捳f到一半,湯立業(yè)不懷好意的看了夢川一眼?!艾F(xiàn)在,手上的人命可能又要多一條了……”

  夢川擺了擺手:“不不,等等,我還有一個小問題……”

  “你所說的那口井,意味著什么呢?”

  這是他最大的疑惑。

  湯立業(yè)沒有必要虛構出一個虛假的夢來,在夢中,他確確實實見到了那口井……可是,這里為什么沒有?

  從始至終,那口井都沒有出現(xiàn)過。

  湯立業(yè)突然笑了,笑的聲音越來越大,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不覺得,那個村子,方方正正,正像是一口井嗎?”

  夢川啞然。

  村子的構造很奇怪,橫平豎直,現(xiàn)在看來,正是一個井字。

  “那個村子,就是一口井,一口深不見底的,滿是罪惡的井……它困住了我們,我逃出來了,可是我的姐姐,卻永遠的留在了那口井里?!?p>  夢川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譏笑了一聲。

  “你真的覺得,你逃出那口井了嗎?”

  湯立業(yè)愣在那里,眼中似乎有些迷茫。

  “我該走了,我們還會再相見的?!?p>  夢川沖著他擺了擺手。

  “你怎么走?”湯立業(yè)看著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你把夢境和現(xiàn)實,混淆了。”

  “不,你不可以走,你不可以!!”

  湯立業(yè)的臉再次變得猙獰,村民們一同拿起手中的刀和火把,沖了過來,可是回應他們的,只有一聲響指。

  嗒。

  一切都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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