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大佬呼呼啦啦涌進將作監(jiān)之后,哪怕作為將作監(jiān)主管的老韓早有準備也是懵的一逼。
孔穎達小老頭卻連解釋都沒給老韓解釋,當著他的面叫過李昊,一點面子都不給沉著臉道:“小子,老夫知道你有些背景,也有些手段,不過這一次你別想在老夫面前打馬虎眼,去吧,讓你的人出來?!?p> 沒有寒暄,沒有介紹,甚至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李昊眨巴著眼睛,見孔穎達似乎真的被惹毛了,倒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直接對來到老韓面前:“王德元應(yīng)該來了吧?叫他出來吧,比試馬上開始。”
“中。”老韓用一口地道的關(guān)中腔答了一句,回頭手下叫人去了。
時間不大,一個白白胖胖的家伙從將作監(jiān)署衙里走了出來,面對一群朝中大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依次見禮之后,來到李昊面前神情倨傲的道:“衛(wèi)公世子,王某在此,不知你想要如何比試?!?p> 將作監(jiān)與軍方完全是兩個系統(tǒng),王德元又是負責印刷工作,對自己的能力信心十足的他并不怕來自李靖的報復(fù),也不怕李昊來找他麻煩,稱呼他‘衛(wèi)公世子’更是等于直接譏諷他仗勢欺人。
李昊打量了面前的胖子一眼,理都沒理他。
一個馬上就要失勢的小丑而已,就讓他先得瑟得瑟吧,老子可是大佬,天賦爆表的那種,沒道理跟一個小嘍啰計較。
又等了片刻,拄著拐杖的馮煕在兒子的攙扶下緩緩來到眾人面前,同樣的依次見禮,但到來李昊面前的時候,這父子倆卻露出感激的神情:“李侍讀?!?p> “東西準備好了吧?”李昊笑著問道。
馮煕信心滿滿的答道:“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那就好?!崩铌徽f著,看向孔穎達:“孔師,您看什么時候開始?”
“現(xiàn)在,馬上開始?!笨追f達的表情就像所有人都欠他幾百貫錢一樣,目光掃過王德元與馮煕,冷冷說道:“你們的任務(wù)就是印制《論語·學而》,先完成者勝,現(xiàn)在,開始吧?!?p> 誒?這老頭兒不錯哦。
李昊詫異的看了老孔一眼。
本以為這老頭兒會直接說出限時一個時辰什么的,但沒想到的是老頭兒竟然提都沒提。
心關(guān)則亂的李靖倒是想說點什么,可還沒等開口,卻被身側(cè)的杜如晦拉了一下。
回頭一片,卻見這位正對自己搖頭,臉上還掛著十分欠揍的笑容。
啥意思啊?看我家笑話呢?李靖不明所以的想著,等反正過來,再想開口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王德元見一群朝中大佬誰都沒有離開的意思,直接叫出了手下幾個雕刻匠人,人手一本論語,各自拿著木頭板子便在眾人面前刻了起來。
一時間,將作監(jiān)前面的小廣場上鴉雀無聲,只余刻刀與木板接觸時發(fā)出的‘唰唰’聲,木屑紛飛。
再看另一邊,隨著孔穎達一聲開始,馮鐵那小子就遠遠的跑了出去,這邊雕刻工作已經(jīng)開始了有一會兒,他才拖著一輛大車慢慢悠悠的晃蕩了回來。
在場眾老貨看著李昊的目光充滿了不善,一個時辰?半個時辰?你開玩樂也不是這么開的吧,這都落后多長時間了。
正想著,卻見馮鐵那小子從大車上搬了一個桌子和一個木頭架子下來,放到地上之后,又不緊不慢的從車上拿出木刷油墨等物。最后,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車里掏出一個不大的木頭框子。
這小子這是在干什么?雕刻的匠人呢?刻刀呢?木板呢?
這套路不對啊。
一顆心都要跳出來的李靖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看看馮鐵,又看看李昊,拳頭緊了又緊,目光四處梭巡,最后停在大車小臂粗扶手上面。
孔穎達的臉也是黑的,不過這老頭兒顯然比李靖能沉得住氣,至少沒到處找揍人的工具。
至于其它眾老貨,大部分都在幸災(zāi)樂禍。
???等等,那小子在干什么?
又過了片刻,在馮鐵將所有東西都擺好之后,眾人立刻發(fā)現(xiàn)了不同之處。
只見他十分淡定的來到一開始搬下來的木頭架子前,右手飛快的在上面挑挑揀揀,拿出一個又一個類似印章的東西,然后又將那些‘印章’擺到左手拿著的木頭框子里面,不多時,木頭框子便被塞了個滿滿當當。
接下來,馮鐵將塞木‘印章’的木頭框子擺到了桌子上,腿腳不便的馮煕站在桌旁,用木刷蘸了油墨往上面一刷,將一張紙蓋在上面,用另一個滾筒樣的東西在上面一滾。
等紙再被掀開的時候,上面已經(jīng)滿是字跡。
《論語·學而》第一頁,完工。
“呃,呃……”不等其他人開口,孔穎達的臉就變了顏色,伸出右手指著又拿起一個木頭框子去挑字的馮鐵,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李昊,干張嘴卻一字都說不出來。
李昊生怕這老頭兒因為過于激動而背過氣去,連忙跑到他身邊:“孔師,您聽我說啊,這個不是作弊,真不是。”
可能是過于激動的原因,孔穎達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左手死死扯住李昊,收回來的右手死命的往他肩膀上錘著。
老孔當然知道這不是作弊,不過就算是作弊他也不在乎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或許看不明白馮鐵在忙什么,但當?shù)谝豁撚『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而事實上,不僅僅是孔穎達,在場的所有人,在馮鐵將第二個木框擺到桌上,由馮煕將第二頁印出來的時候,也全都意識到了這種印刷之法的好處,一個兩個看著李昊的目光滿是震驚。
這樣的印刷速度別說是半個時辰一本書,如果那些印章一樣的東西再多一些,人手再多一點,一刻鐘一本都有可能啊。
瘋了,真是瘋了,有這樣的快捷,方便的印刷方式,以后豈不是想印多少書就印多少書?
又或者……如此簡單的印刷方式,成本豈不是會大大降低?這樣一來,書籍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