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欲明還暗,升在空中的煙花絢爛奪目。
她原本還要同車?yán)锏娜撕煤糜嬢^一番,此時卻被煙花吸引過去,忘記了正和對方談判。
車?yán)锬侨艘餐τ幸馑?,大晚上的還帶著墨鏡。
“喂,喂,你還談不談?”那人大聲吼叫,連徐格似乎都聽見了。
“你別吵,你煩不煩!”陳恩生不想理他了。
“我吵,我煩?”那人像是聽見了本世紀(jì)最好笑的笑話,冷笑了兩聲:“是誰從剛才一直跟我吵到現(xiàn)在的?”
她還是沒有理他,轉(zhuǎn)身爬上了自己的車頭,坐在上面靜靜地看著煙花。
那人探出車窗,對她喊道:“大晚上的你跑這來裝什么文藝少年?現(xiàn)在到底怎么弄?”
“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了,隨你!”徐格說得很對,人生難免遇見奇葩。
她原本心情很不好,一個人開車來半山就像是和誰賭氣一般。
來了半山依舊沒有見到啟明星,給徐格打完電話心里更是像火在燒。
她承認(rèn)刮了別人的車不對,她第一句話也是跟那人道歉來著,可誰曾想對方就跟個有迫害妄想癥的神經(jīng)病一樣莫名其妙。
那人問她:“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不睡覺跟到這兒?”
她說她是來道歉的,他不聽,自顧自地把她亂罵一通。
“你丫兒才有病呢,這里這么黑你戴個墨鏡給誰看、你看得見誰?”她終于忍不住懟回去。
要不是徐格打來電話,她連開車撞死那人的心都有了。
有可能是路邊的哪朵花兒草兒可憐她,瞧她今晚事事不如意,便化身成天上的煙花讓她瞧見。
那人也從車上下來,也爬上她的車頭,看看煙花、又看看她。
“你不認(rèn)識我,還是假裝不認(rèn)識我?”他問。
“你認(rèn)識我?”她反問。
“我為什么會認(rèn)識你?”
“那你憑什么讓我認(rèn)識?”
“這里是半山,你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來這里做什么?”
“你是警察?”
“不是?!彼行@訝。
“半山你買下來啦?”
“這里能賣么?”
“你又不是警察,半山也不是你家的,你管我來這里干嘛!”“你真不認(rèn)識我?”他把臉湊到她跟前,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外星人。
“行吧,你就說你是誰?”陳恩生只想靜靜地欣賞欣賞煙花,卻不想對方這樣難纏。
他到底是沒說自己是誰,只跟她說自己的名字叫江眠。
“江楓漁火對愁眠,名字是好名字,人卻不是個好人!”她在心里嘀咕。
“我說這位江眠同志,您的車我蹭了,我也跟您道過歉了。如果剛才您只顧著罵我沒聽見,我再鄭重其事地跟您道回歉: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把您車給蹭了。
您覺得多少錢合適,您直接開口,能不能暫時別理我?”
“我要是不理你,怎么開口談錢?”江眠笑說。
他覺得身邊這個女孩挺有意思,動不動就把錢掛在嘴邊,不知道是愛錢愛瘋了,還是錢多了燒著了!
“我是說現(xiàn)在暫時別理我,能讓我看會兒煙花么?”她一個字一個字強調(diào),眉頭擰在一起,嘴角嘟得老高,生氣得樣子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
他確信,她是真不認(rèn)識他!
“行,行。你看,你看。”
兩個人終于安靜下來。
天空是寶石藍(lán)的顏色,深邃得像藍(lán)寶石。
徐格已經(jīng)能夠看清陳恩生身邊是一個男人的影子。
他的心仿佛被浸到寒潭里,冰冷到不能繼續(xù)跳動。
煙花秀還在繼續(xù),他能看見她專注地樣子,卻不能陪在她地身邊。
他多想現(xiàn)在就走過去,幫她把身邊地男人打發(fā)掉,那個男人現(xiàn)在的位置應(yīng)該是他的才對!
但是他不能。
最后一波煙花燃盡,他給她打去電話。
“喂,你到家了么?”他小心翼翼。
“還沒,我碰見了煙花,好漂亮!”能聽得出來她是真開心。
“是么,你喜歡么?”他問。
“不知道是誰放的煙花呢,我不過湊巧看到?!彼f。
“你看到了,就是你的?!?p> “要不然等你回來,我們也去放煙花好不好?”她吞吞吐吐地問。
“好!”
“這次你不會再有事了吧?”
“到時候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曉晨,讓他去忙。”
“曉晨哥,不是的,是張總,張總能力強悍,肯定會把事情辦到你滿意的?!彼浀盟幌矚g自己叫曉晨哥。
“都一樣,叫什么都一樣,你高興就好。”他即高興她能把自己的在意放在心上,又悔于他自己到現(xiàn)時現(xiàn)刻才知曉。
“煙花看完了就趕緊回家,這幾天乖乖的,等我回來?!彼栈厍榫w,再一次叮囑。
“嗯,是要回去了?!?p> 她掛了電話,從車頭上下來,擺開了架勢要和江眠好好論道。
江眠見她下去,隨即躺倒在車頭上伸了個懶腰,一個人竟然將車頭牢牢霸占。
“你下來?!?p> “我不下,我在車上困了一晚上,好容易伸展開,我得躺會兒。”
“我要回家啦,你下來。”
“你要回家?我還想回家呢!”
“那你倒是回家去??!你下來,咱倆把事兒說清楚了,各回各家!”
“想解決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辦法,你好我也好,就是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他重新坐了起來,卻還是沒有下來。
“你說?!?p> “我知道你也不是成心要蹭我的車,女司機嘛我懂的。但事實就是事實,不能否認(rèn)。”
“我沒有要否認(rèn),你能不說廢話么?”
“那我直接說了啊?”
“你快點直接說!”
“我的車沒油了,啟動不了。以你的技術(shù)想繞過我的車掉頭下山也有難度。”他從車頭上跳下來,站到陳恩生面前,繼續(xù)說:
“這樣,我開你的車帶你下山,把我送到我想去的地方,咱倆就兩清,怎么樣?”他朝她笑了笑。
“你開我的車?”她難以置信他會有這樣的決定。
“嗯嗯?!?p> “那你要是個壞人,我的車在你手里,我怎么辦?”
“我要是個壞人,你的車早在我手里了?!彼檬秩チ苛肆勘舜说纳砀卟睢?p> 可憐陳恩生勉強能到他肩旁。
“我看你的車不便宜,補漆也需要不少錢,你要是后悔怎么辦?”
“我還不至于跟個姑娘要修車的錢?!?p> “那你的車怎么辦?”
“鎖了,等上班時間我打電話叫拖車。”他是真不懂面前這個女人,都這時候了,她竟然還要替他的車操心。
“那立個字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