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我愿意!”
幾個孩童圍繞在一起玩鬧,他們正在玩新郎和新娘子的游戲。男童羞澀地問出這個問題,在得到女童肯定的答復后笑得天真燦爛。
“不要嫁給他,他是北夷人!”這時一個搶婚的男童跳了出來,只是他貌似不是在扮演游戲中角色。
“新郎官”面如菜色,連連擺手。
“不,我不是?!币贿呎f一邊后退。
“我才不要做北夷蠻子的妻子!”
突然驚醒,呼延哲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撐著下巴在桌邊睡著了,晃了晃頭,恢復點精神,門外有人走進來。
“大王,王后病了,您快去看看吧?!彼藕蜞嵱鸾嫷馁N身侍女進來通稟道。
“王妃病了?你們是怎么伺候的?!叫大夫來瞧過了嗎?”呼延哲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匆匆趕往鄭羽綃的住處。
大刀闊斧地進入了鄭羽綃所住寢宮,來到寢殿內(nèi),發(fā)現(xiàn)鄭羽綃正坐在床榻上,神色憂愁,面容憔悴。
“羽綃,你怎么樣?”湊到近前,更是發(fā)現(xiàn)她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黑青,看上去疲倦不堪。
“大王,你怎么來了?是小蝶這個丫頭多嘴吧?”說著看向自己的貼身侍女。
呼延哲有些奇怪,“你不是病了嗎?請過大夫沒有?”
“大王別聽小蝶胡說,我最近是有些不舒服,只是沒睡好而已,哪有小蝶說的這么夸張,害大王擔心了。”鄭羽綃嗔怪地看了小蝶一眼,小蝶卻十分著急的說自己沒有胡說,王后真的病了。
“已經(jīng)請過大夫了,大王國事繁忙,這點小事以后就不要打擾大王了?!编嵱鸾嬚f著咳嗽了兩聲,呼延哲皺了皺眉頭。
“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只是因為睡眠不足引起氣血虛弱,多注意休息就好。”
“那好,孤王還有事情要忙,先回去了?!?p> “大王慢走?!?p> 因為這幾年大崇的變化驚人,呼延哲也不得不忌憚起來,但是自己這邊的進度卻慢了很多,巨弩和投石機需要長久維護。南崇境內(nèi)濕氣重,一旦時間長了關節(jié)處和箭頭就會生銹,而且兩樣東西都十分巨大不方便運回北夷,他們研究了許多年都沒有找出好的辦法解決。
好不容易解決了生銹的法子,又想效仿南崇那樣大力扶植武林勢力為己所用,奈何北夷的武林范圍比起南崇小太多,而且都是些不怎么高明的武學,有些武功還是從打家劫舍、攔路打劫當中悟出來的,例如十七年前派去突襲嘉云的那一隊死士,他們原本便是一群馬賊,用的武器叫做盜賊飛鐮。
幸好占領的州城中分布著幾大中原世家門派,但是這一小股力量比起南崇的人人習武境界要差的太多,而且他們多數(shù)不肯歸順自己,只有少數(shù)力量肯唯他馬首是瞻,如今他正每天頭疼怎么培養(yǎng)起屬于自己的強大力量,現(xiàn)有的武者勢力實在太弱,加起來的武力平均水平連他的一半都沒有,要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誰保護誰都不一定。
人才凋零、物質(zhì)缺乏一直是困擾歷代北夷君王的難題,不然以夷人的彪悍,經(jīng)過那么多年的戰(zhàn)爭,北夷早就把南崇吞并了。
而巨弩和投石機又太過巨大沉重,一般的船只無法運輸,實在難以運過長河,要想將那么多殺器全都帶去,恐怕得先造一個大戰(zhàn)船來裝載。
要想繼續(xù)侵略南崇便要先克服這些難關,只不過……
呼延哲心里對于,攻占南崇,一統(tǒng)天下的心思卻日漸式微,這其中大概不乏鄭羽綃的功勞。
他們夫妻倆這么多年相處下來,呼延哲便越發(fā)被她的溫柔似水所打動,只可惜近幾年她對自己逐漸疏遠,也不知是出于何種原因。
一想起這個,呼延哲便大感煩躁,大手一揮,打碎了一盞茶杯。
剛走進門的諾力努被嚇了一跳,站在門邊猶猶豫豫不敢往前。
“何事?”抬眸看見是諾力努,他松了口氣,渾身戾氣散去。
踏入房中,諾力努說道:“大戰(zhàn)船的骨架已經(jīng)搭出來了?!?p> “好!”呼延哲精神大振,方才的憂愁散去了大半。
拍了拍諾力努的肩膀,呼延哲說道:“讓工匠加快進度,孤王要盡快看到成品。”
這些年鄭翎瑞大肆發(fā)展事業(yè),而他也沒有閑著,也是下了重金培養(yǎng)了一大批工匠,還設立了專門教授手藝的匠人所,未來造出更多的超級殺器是可以預見的。
雖然礙于鄭羽綃的面子呼延哲遲遲沒有再踏足中原,但是他也是個有野心的君主,南崇地廣物博,土地肥沃,北夷素來眼饞已久。再次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發(fā)動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好的,一千八百名工匠輪流加工加點,應該可以在三年內(nèi)完工?!?p> “什么?三年?”
“是的,大王,三年已經(jīng)是很快的了。”諾力努說道。
建造完畢的大戰(zhàn)船能夠裝載的重量是十分驚人的,若是要量產(chǎn)的話,這么龐大的工程,沒有三十年以內(nèi)可以說是不必癡心妄想了,到了那個時候呼延哲自己就不用想著征戰(zhàn)沙場了,留給自己的子孫后代去征服中土吧。
呼延哲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難處,“好吧,三年就三年吧?!?p>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從外頭跑了進來,“王兄,我回來啦!這次捕獵捉到了好多野鹿,到時候放血拔鹿茸來給王嫂補身如何?”
“我還當是誰這么沒規(guī)矩,把王宮當成菜市場了,這么大嚷大叫的成何體統(tǒng)?!”聽到少年的話,呼延哲非但沒有嘉獎,反而斥責道。
“王兄,你怎么也學上南崇的禮儀來了,整天注意這注意那的,多麻煩啊,咱們北夷人天性使然,哪用得著計較這些?”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南崇的保守思想雖然多有糟粕,但禮教卻是有其道理的。況且,我何時同意你外出捕獵了?!”
“這……”這下他沒話說了,注意到一旁的諾力努,他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諾力努大哥你也不幫我說兩句話,我這不也是為了捉鹿給王嫂嗎?”
“凌殿下,這是王族內(nèi)事,臣下不敢妄議。”諾力努對少年尊稱道。
分明是為了自己玩?zhèn)€痛快,呼延哲冷哼一聲。
這位少年便是呼延哲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剛滿十八歲,當年他爭奪王位的時候他才一歲多,區(qū)區(qū)一個嬰孩自然不會對他的王位產(chǎn)生威脅,便留著他的性命一直養(yǎng)到現(xiàn)在,不過他的生母并非是呼延哲所害,因此倒是與呼延哲這個王兄關系甚好。
呼延哲多數(shù)時候都把他當做小孩子對待,甚至連出入王宮都必須經(jīng)得他的同意,然而呼延凌頑皮好動,是個閑不住的主兒,常常偷溜出王宮去,搞得他頭痛不已。
“王兄,臣弟知錯了。”下次還敢。
“諾力努,以后由你看著凌兒,不許讓他再亂跑了,遇上危險時也可以保護他?!?p> “是?!?p> 因為呼延哲的狠辣,導致呼延王族幾乎斷子絕孫,除了這個弟弟之外,便沒有其他血親了,是以格外看重他的安危。
但是按理說身為君王的呼延哲對于這個弟弟的存在應該十分忌憚才對,因為他現(xiàn)在可不是小孩子而是長成一個大小伙子了,除呼延哲自己之外,對王位有著絕對的繼承資格,怎么會反過來如此關心他的死活呢?
其實,呼延哲這幾年除了鄭羽綃之外還有其他幾房妾室,除此之外在外頭也算留情不少,但是卻一個子嗣也沒有生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對他當年屠戮兄弟囚禁父親的報應,竟然讓他沒有生育子嗣的能力。
時光催人老。因此,已過而立之年四載的呼延哲看上去格外的失意寡歡,近幾年甚至已經(jīng)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自然會無比看重這個王位的唯一繼承人。
“我不需要保護!”呼延哲自信自己的武功已經(jīng)高到可以獨身一人行走天下了,要別人來保護他簡直是一種恥辱好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出門在外身邊沒個保護的人可不行,作為懲罰,這三月內(nèi)你不許離開王宮半步。諾力努,你給我看好他,有任何差池我拿你是問。”
雖然呼延凌生性活潑好動又自負驕傲是個不老實的家伙,但有諾力努的看管,相信他再不老實也沒用,諾力努那木訥性子使得他到這個歲數(shù)了還沒找到一個好妻子,跟了自己這么多年依舊是個黃金單身漢,呼延凌這小子哪怕再會撩撥人恐怕也撥不動這塊大木頭。
“是,屬下遵命?!闭f完,諾力努的眼神便放在呼延凌的身上躲也躲不開,直盯得呼延凌心里發(fā)毛,趕緊溜了。
他前腳剛走,諾力努便抬腳追趕上去,怕是之后三個月都要這樣寸步不離得跟著了。
收拾完呼延凌,呼延哲便到工匠所去了,接下來的日子都在那里當監(jiān)工,搞得工匠們一個個都緊張兮兮的,手上的動作都出錯更多了。
“??!”
“這么回事?”
一個工匠砸到了手,呼延哲趕緊過來查看,“怎么這么不小心,若是你們一個個都這樣,那孤王的戰(zhàn)船便不用造了。你們的諾力努將軍還跟我說三年便可完工,看來就是五年十年也難了。”
“大王饒命,小的知錯了,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了?!蹦莻€工匠捂著手指連連求饒認錯,搞得呼延哲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
揉了揉太陽穴,呼延哲疲憊地說道:“罷了,繼續(xù)忙吧,看來是孤王在這里影響了你們,孤王還是走吧。”
匠人所的工匠平時專注工作,不鉆研人情世故,因此呼延哲這么說了也沒有多作挽留,而是齊刷刷地沖他道別。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呼延凌氣喘吁吁地跑來來找呼延哲,要求對方趕緊把諾力努的監(jiān)管撤去,他實在是無法忍受了。
呼延哲正在練兵場上,冷著一張臉,聽完了他的牢騷。
“王兄,求求你了,把諾力努收回去吧,我不想再看見這個變態(tài)了。”呼延凌簡直快崩潰了。
“你胡說什么?”呼延哲側(cè)目道。
“他就是個變態(tài),吃飯睡覺跟著我就算了,就連如廁更衣洗浴都跟著,站在旁邊眼睛瞪得跟銅鈴那么大,你說不是變態(tài)是什么?!”
一想起這一個來月所經(jīng)歷的非人生活,呼延凌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對于呼延哲這根救命稻草毫無保留地說出了對方的變態(tài)之處。
這時候,達魯走了過來,看見呼延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忍不住好奇道:“這是怎么了?誰把我們小殿下惹哭了?!告訴我一聲,我去揍他!”
但在聽到呼延凌說是諾力努之后他擺了擺手,“他現(xiàn)在和我是平級,我可沒本事揍他?!?p> “切,膽小鬼!”呼延凌朝達魯做了個鬼臉。
“說好了罰你三個月就是三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能少?!辫F面無私的呼延哲自然不會同意。
呼延凌一咬牙,一跺腳,說道:“王兄,我知道你最近正在為收服一些江湖勢力而頭疼,正巧我這次偷溜、呃出門為王嫂捕鹿的時候遇上了幾位英雄好漢,他們個個武功高強,為人爽利,且手下勢力不小,據(jù)說是那個什么冥仙教的一個堂主,現(xiàn)在就住在城里的悅來客棧內(nèi)。”
本來對方因為被仇敵追殺,千叮嚀萬囑咐不可泄露他們的行蹤,但呼延凌為人直率幾日相處下來已經(jīng)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的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為朋友著想讓他們加入北夷勢力也算有了個庇護,自然就不怕仇敵追殺了,難道那追殺之人能夠敵得過北夷朝廷的千軍萬馬嗎?
“此話當真?!”達魯喜出望外,如今南崇邊防緊密,守得如同一個鐵桶一般,就是結(jié)合了江湖力量的緣故,江湖上的一些奇門遁甲用在軍事防守上,往往能夠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這幾年他屢屢率兵冒犯挑釁,都被打得灰溜溜的。
如今兩國的和平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都在積蓄力量,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若是自己這邊也能加入這樣的人才的話,將來攻破南崇的防守長驅(qū)直入就更多了幾分把握。
“不錯,其中那位堂主方天麟對我說過,冥仙教勢力范圍甚廣,莫說南北兩國,就連倭國和更遙遠西方諸國都有分布,若是得到了他們的幫助,對于我們是十分有利的?!?p> “可是你認識的那位方堂主畢竟只是名堂主?!闭嬲匾牟皇沁@名堂主,而是他背后的人,若是能夠通過他見到更上層的人員的話就好了。
“這還不好辦嗎?王兄,你可是堂堂的一國之君,要是你親自去見他,與他洽談合作事宜,等談妥之后他肯定會為我們引薦一番的?!?p> 在呼延凌看來,世上無難事,只要他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