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駿的商船被東桑艦隊攔截下來之后，他就被帶到了德川闊面前。
“在下‘大島倉’小掌柜大島駿。在龍尾灣與來自大陸的公輸軍團會面后正準備趕回西港向太子殿下報告呢。將軍是……”他倒是毫無隱瞞，句句實情。
德川闊眉頭微蹙。
“本將軍是東桑艦隊總指揮德川闊。你說你是準備去西港向太子殿下報告，報告什么呢？”
“當然是報告公輸……總指揮可以代表太子殿下嗎？”大島駿左右瞄了瞄。
“可以?！弊糇裟咀哌M來。
“當然可以！”三浦健走進來。他是太子的劍術(shù)老師，說話更有分量。
德川闊抬手舉起令旗。
“就算你是‘大島倉’的掌柜，若是在本總指揮面前?；?，便一刀斬了你太子殿下也不會有絲毫責備。說！把你和公輸軍團聯(lián)系的事從頭到尾的說來?！?p> “額，是，是是?？傊笓]大人，小的是六月二十九離開西港北上的，去往龍頭嘴外的龍珠礁等候公輸軍團船隊……”
“去等公輸軍團船隊？你是想去告密嗎。”佐佐木厲聲喝問。
大島駿身子一哆嗦，趕緊鞠了一躬。額頭上的汗珠都冒出來了。
“將軍息怒，請聽小的說完。這桑木直與公輸軍團勾結(jié)想要造反的事還是‘大島倉’向國君陛下告發(fā)的呢。小的怎會……”
德川闊把手一揮。
“別扯遠了，說你等公輸軍團的事。諸位將軍不要著急，聽他說完再慢慢處置?！?p> “是，總指揮大人。小的等公輸軍團船隊就是告訴他們?？诟垡呀?jīng)被封鎖了，而小的商船剛剛駛出西港的時候就看到總指揮大人率領(lǐng)的艦隊威風凜凜的來了。想必西港也很快就會封鎖吧?！?p> 大島駿喘了口氣，德川闊依然面沉似水，對他的恭維未表現(xiàn)出絲毫的欣喜。
“七月初六，公輸軍團的船隊經(jīng)過龍珠礁被小的叫停下來，告訴他們兩個港口都已封鎖，請他們打道回府返回大陸。”
“其實小的這么做純粹是出于商業(yè)目的，想保持和公輸軍團的商業(yè)往來。畢竟他們的東西非常先進，很搶手的。尤其是紙張的代理權(quán)?！?p> 大島駿露出奸商的嘴臉“嘿嘿”奸笑兩聲。
見所有的將領(lǐng)皆橫眉冷目對，對自己的話題不感興趣。大島駿只得加快語速說：
“誰知公輸軍團對糧食竟是相當?shù)膱?zhí)著，堅持要交易。并且開始懷疑是不是‘大島倉’有意要耍賴，因為上次談好的價錢是十萬石糧食加一萬石海鹽。由于運載量的原因，他們僅運走了一半，這次是來運剩下的一半?！?p> 關(guān)于大島茂用十萬石糧食加一萬石海鹽換取公輸軍團的一具照射燈和制造技術(shù)的事情早傳遍東桑國。
德川闊也見到過“大島倉”仿制的照射燈，他覺得這個價錢相當劃算，大島茂這老家伙很會做買賣。
現(xiàn)在東桑艦隊的戰(zhàn)船上都開始裝備照射燈，全是現(xiàn)銀采購，還得先付款預定。訂單總金額早超過百萬石糧食的價值。
只是“大島倉”的產(chǎn)量遠遠跟不上軍方的需要。這種高精度產(chǎn)品催也是催不得的，“大島倉”的工匠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想。
而且剛才他還親眼所見，“大島倉”的仿制品比起大島駿商船上的那具公輸軍團原裝貨相差甚遠。
看來這大島駿還不能輕易殺掉。只是我心里為什么老是會冒出殺他的想法呢……
大島駿見德川闊陷入沉思，當然不知道他是在思考照射燈的事，還以為他在尋找自己話中的漏洞。自己的話絕對都是實情沒有半分漏洞。有安神醫(yī)的“靈竅安神丸”大島駿的思路還是相當清晰的。
大島駿繼續(xù)說道：
“公輸軍團也太小瞧‘大島倉’呢，‘大島倉’怎么可能為區(qū)區(qū)五萬石糧食就毀了百年信譽。于是，小的就陪著他們南下……”
“等等，你說南下，為何公輸軍團的船隊又去了龍尾灣，分明撒謊！”佐佐木還是激動，忍不住又質(zhì)問他。
德川闊狠狠地瞪了佐佐木一眼。把玩著手中令旗，陰惻惻地笑著說道：
“佐佐木將軍怎么老是記不住本總指揮的話呢，若是作戰(zhàn)命令也這般丟三落四的，恐怕本總指揮要先維護下軍紀才是?！币桓毙∪说弥镜臉幼?。
佐佐木一愣，嚇得連連退了好幾步，差點就退出了船艙。
大島駿微微一笑。
“因為公輸軍團的船員水手都得病了?！?p> “得??？什么??？”這次是德川闊自己追問打斷了大島駿。
“也不是啥大病。只是公輸軍團畢竟是內(nèi)陸的人，不知道大海的厲害，得了——‘壞血病’。他們把岱國‘百安堂’的神醫(yī)都請來了也沒瞧出個所以然?？蛇@神醫(yī)也是然并卵——沒招?！?p> 德川闊摸了摸鼻孔下的八字胡，沉吟道：
“他們有多少人生病？有多嚴重？”
大島駿也陰惻惻地笑了笑說：
“不算太嚴重，兩艘船上共六百來人吧，已經(jīng)死了七八個，另有一大半的都開始出現(xiàn)血皰，尿血的情況了……”
德川闊冷冷道：
“這還不嚴重，再過兩三天，這一大半都要去見閻王啦?！睎|桑島國，常年在海上活動，對“壞血病”已相當了解。故而他一聽癥狀便可判斷出病情的嚴重性。
“所以嘛——”大島駿忽然意味深長的打住話頭。
德川闊瞇縫起眼睛，射出針芒般的目光。
“你想玩什么花招？”
大島駿突然非常夸張地張開大嘴狠狠地吞咽了下。
“在下想是否可以把公輸軍團的船隊吃掉！”
“吃掉？就憑你？還是你的‘大島倉’？”德川闊輕蔑地回應他的表演。心底卻展開了盤算。
“在下固然不行，‘大島倉’當然也不行。但是太子可以啊，哦不——總指揮大人也是可以的?！?p> 德川闊默默思忖他的話，招招手。
“你繼續(xù)，繼續(xù)說你的想法?！?p> “是?？傊笓]大人。在下想到了赤巖礁的潟湖，就告訴公輸軍團的人說。咱們可以在潟湖里繼續(xù)完成交易?！?p> “雖然?？诟酆臀鞲鄯怄i了，但東桑國還有中南港，‘大島倉’可以從中南港把糧食運往赤巖礁。順便又要求他們增加了運費。嘿嘿嘿——”
大島駿解下腰間包裹，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然后伸手從包裹里抓出大把的銀幣。
德川闊倒是見過太子桑木棲把玩公輸軍團的銀幣，可他沒有。
“你確定這是公輸軍團的銀幣，據(jù)說市面上有很多仿制品……”
大島駿直接抓取一把銀幣遞了過去。
德川闊知道怎么鑒別，他隨手拿起一枚銀幣，曲起拇指一彈，銀幣旋轉(zhuǎn)著拋飛起來拉出七彩光暈的弧線。他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貪婪。嘴上卻問道：“你確定公輸軍團船隊會進入赤巖礁潟湖？”
“確信無疑！”大島駿信心滿滿地回答。因為這份自信是公輸孟啟親口承諾的。
德川闊這下真的要深思啦。這奸詐的商人值得信任嗎……
“報——總指揮，有五艘偵察船返回，有重要情報稟報。”傳令兵前來傳信。
然后，暗探們向德川闊證實：
——公輸軍團船隊，藍星號，藍色號，全都駛?cè)肓顺鄮r礁潟湖。拋錨停泊，熄燈睡覺了。
德川闊忽然想起什么大聲嚷道：“快！快聯(lián)系關(guān)東艦隊竹山上，問問他那邊的情況！”
“啊——竹山上大將軍也來了嗎？”大島駿一臉苦逼的樣子。
“嗯——那又咋啦？”
“我，在下，在下，在決斗中用公輸軍團的玄鐵刀劈了竹山冢將軍……”大島駿弱弱地回答。
“呃?！笔怯羞@么回事。德川闊想起來了。
“你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他的笑聲真像夜貓子，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