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孟啟把玩著手中夜光杯,望著當中雄雄篝火偶爾爆出個火花,四周早已漆黑,此刻的渤皋大澤靜謐而神秘。
所有的人都沉醉在美食與美酒之中,早已忘掉鬿雀的報復和厲蟻的攻擊。
“今夜美酒太少,美味不少?!?p> “要不大家都來講述下各自的趣事,也在這浩如煙海的渤皋大澤中留下我公輸軍團的故事。”
“亢褚良你是今夜主角,你先來?!?p> “好!既然元帥點到我亢褚良,那末將就先說?!?p> “我,我再抿一口?!?p> 亢褚良咂咂嘴,似乎意猶未盡。
“屬下今生最有趣的事便是今晚斬殺這頭神牛?!?p> “此牛正如上將軍所說:乃是上古神獸夔牛,不單腦中有‘神元珠’,其皮毛,骨肉,經(jīng)絡皆與平常的牛不同。”
“這應該還是頭夔牛神獸的幼崽,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連元帥的大船也敢撞?!?p> “可見神獸也沒那么神奇,畜生還是畜生?!?p> 公輸孟啟聽他這話,眉頭微微蹙了下,鼻子癢癢的想打噴嚏還打不出來,不禁用手揉了幾下。
亢褚良講得正起勁,也沒注意到公輸元帥的表情,繼續(xù)說道:
“不過那畜生也還蠻通靈性,我一遍‘安魂咒’念完,它就乖乖地閉上眼睛,算是安詳?shù)乃廊??!?p> 聽到“安魂咒”公輸孟啟不由得瞧了瞧巫念,正好碰上她思索的目光,二人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一種超出認知靈念從腦子里一閃而過。
沒等他倆抓住那靈念的尾巴,已聽見孫樵在發(fā)問:
“亢將軍,你確定這只是頭幼崽,那會不會有大?;蚴桥H捍嬖冢俊?p> 亢褚良一愣,說:
“幼崽是肯定的。至于是否有大?;蚺H哼@個我就不確定啦。”
“照理說牛應該是群居動物……”
“夔牛神獸不是群居的。最多是家族式的?!?p> 巫念的回答讓所有人心中一寬,皆尋思:
若是在這里喝著牛雜湯,吃著烤夔牛,猛然沖出一大群夔牛來那豈不是要亡命逃竄。
有了巫念的定心丸,亢褚良也就更興奮啦。
“想我‘庖丁刀’亢褚良也算小有名氣,憑借以無厚入有間的庖丁刀法也斬殺過蠻牛無數(shù),勉強還能觀其形,觸其皮,摸其骨,判斷如何下刀,如何游刃?!?p> “但若是沒有元帥為我打造的神器,今晚還真的奈何不得這神牛?!?p> “其皮肉筋骨之間似有先天罡氣保護,即便在斬首剖服之后,我用平常刀具一試,即便是幼崽嬌嫩的里脊割起來也如同鈍刀卡骨,根本不能入其中?!?p> “所以啊——元帥的神器比神獸厲害!”
說著,他用指甲撥動匣中刀具,彈出“錚錚”的龍吟之聲。
“我說完了?!?p> 他“咕嘟咕嘟”又喝下碗牛雜湯,很是滿足。
雖然亢褚良對公輸神器的夸贊并不算是拍馬屁,可話題扯到這上邊那心得體會就多了去。
“梁上飛”石步干瘦的身子活像個大馬猴,以輕功見長的他一下蹦到空地中央,就像江湖上雜耍賣藝的,先沖公輸孟啟深鞠一躬,又轉(zhuǎn)著圈子對所有人挨個拱拱手,說道:
“嘿!要說元帥打造器物的精妙,那各位就一定要瞧瞧我的這條飛索靈爪?!?p> 他掀開外衣就見腰上纏著捆小指粗細的繩索,肚臍處有個形狀大小如同手掌的金屬手掌緊握著繩索。
他右手取下金屬手掌,左手輕輕拉動下面的繩索,金屬手掌就像真的手掌般活動起來:
握拳,開掌,彈指相當靈活。
右臂奮力一揮,“咻”金屬手掌直沖夜空牽引著腰間的繩索上竄。
直到竄上去二三十丈,石步才捏著繩索一抖,柔軟的繩索瞬間變得如大理石柱般堅挺,而他整個人便順著繩索向上竄去,轉(zhuǎn)瞬即到二三十丈高。
唯有一條細細的繩索立在地上。
將他曾做“梁上君子”的行徑暴露無遺。
“夜梟”倪友亮一看來了精神。
“兄弟!等我!”
他用嘴叼著夜光杯,展開雙臂連連扇動雙臂下的皮膜,人已像蝙蝠一樣騰空飛起飛向半空中的石步。
這份本事也絕不在“梁上飛”之下。
與公輸孟啟同行的十人中孫樵年紀最大,已近五旬。
對武林中逸聞趣事也知道得多,見倪友亮這平地飛升之術(shù)大為驚訝。
問道:
“元帥,屬下早聽說這‘夜梟’原有件百鳥衣寶貝,可從高處躍下御風翱翔數(shù)里。而今竟然能原地高飛應該也是出自元帥的妙手吧?!?p> 公輸孟啟笑道:
“你們就別只顧顯擺本帥的手藝,還是多展露下自己的本事才是有趣嘛?!?p> 他這話顯然是默認了孫樵的猜測。
普天之下能夠打造出如此神器的除了他公輸孟啟,不會再有第二人。
孫樵也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多余,他馬上轉(zhuǎn)口道:
“也是。剛才屬下與李木匠在清理那灌木叢時就發(fā)現(xiàn)了個奇趣之物——”
“龍血藤?!?p> “哦?老孫,這‘龍血藤’有何奇趣?”
曲通追問道。
石步與倪友亮也飄落下來,湊近了孫樵。
孫樵不緊不慢地把口中牛肉嚼爛咽下,又喝了口湯才說道:
“傳說這‘龍血藤’乃是神龍在歷劫后重新飛升時掉落的龍須入土所化,而且必須是在一刻鐘之內(nèi)落入戊土之中,同時得癸水澆灌方可生根長成?!?p> 巫念忽然插話問道:
“你說的‘龍血藤’可是與那‘雞血藤’類似?”
“大不同,大不相同!”
孫樵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雞血藤’頂多是藥物,而這‘龍血藤’可是神物?!?p> “若能于辰時初起,斬‘龍血藤’吮吸其藤中精血,可通達奇經(jīng)八脈打通任督,伐毛洗髓令四肢百骸強健重生?!?p> “功力修為提升一甲子以上?!?p> “大家覺得如何?”
如何!
這里十二個人有十一個都修習武功,能夠提升一甲子的功力修為,那份誘惑絕對比鮮美的牛雜湯,美味的夔牛肉,精致的葡萄酒,大上十倍、百倍。
看眾人盡皆垂涎三尺,李木匠又補充道:
“還不止呢,吸龍血三口,可令一般外傷不藥而愈,吸龍血七口可令百毒不侵?!?p> “哇!這等神物待我挖回岱國栽種,讓公輸軍團每人吸上幾口豈非天下無敵?!?p> 曲通跳起來就要去鏟“龍血藤”。
“不可!”
孫樵把他死死拽住。大聲吼道:
“萬萬不可!‘龍血藤’離土即枯。”
“你這樣做只會害死神物!”
公輸孟啟摩挲著權(quán)杖說道:
“若是再造一艘‘大澤之舟’將此神物連帶泥土一同搬走不知可否?”
巫念搖頭。
“恐怕不行?!?p> “但凡神物皆生于特殊的環(huán)境之中,不單單只是泥土就能養(yǎng)育而成的?!?p> 曲通也冷靜下來,點點頭道:
“大澤之中的巖石,土質(zhì)的確有異于澤外的。末將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三種,都按元帥的吩咐取了樣本放到船艙的暗格中?!?p> 公輸孟啟回應曲通一個贊許的眼神。又轉(zhuǎn)回“龍血藤”的話題,說道:
“那就待明日辰時大家都多吸幾口也不枉這大澤之行。出去之后個個龍精虎猛都是大將軍之才。”
巫念撇撇嘴。
“就是這個元帥不太長進,縱有諸多精妙武學相授卻始終一技無成?!?p> 公輸孟啟聞言頓覺喉嚨被牛肉塞住說不出話來,嘿嘿訕笑。
“話不能這么說,其實我們每個人能有今天的能耐,背后都是元帥傾力的付出?!?p> “大家瞧瞧我現(xiàn)在的‘千羽飄’經(jīng)元帥妙手已打造成水火不侵的神器?!?p> “洛水淼淼”沈織柔拋出三丈“千羽飄”,竟是緩緩地向著中間的大堆篝火飄去。
“大家皆知我沈織柔的‘千羽飄’只能在水上飄,今夜就為你們在火上舞?!?p> 說話間,輕薄如蟬翼的“千羽飄”已飄到火堆上。
羽絨織就的“千羽飄”遇上火苗居然毫無損傷,反而被升騰的熱氣托起向上飛舞,而沈織柔柔軟的身體也似輕如無物,踏著“千羽飄”款款而上,凌空起舞于跳躍的火焰之巔。
“翩翩飛鴻兮,飄洛水,熊熊烈火兮,起大澤……”
婉轉(zhuǎn)歌聲伴著曼妙的舞姿在熱烈的火焰中飄飛,讓眾人看得聽得如癡如醉。
酣睡的武項也被老婆的歌聲喚醒,見此情景滿臉的粗獷都化作了敬仰。
“老婆,你都十多年不曾歌舞了,待老武為你擂鼓助威?!?p> 他左看右看,來到“大澤之舟”旁邊,掄起湯缽大的拳頭擂在船身之上,聲如鳴鼓。
“咚,咚…咚……”節(jié)奏頓挫,夫婦倆竟是心有靈犀,琴瑟和鳴。
“洛水盈盈兮,飛魚鳧,大澤深深兮,騰龍蛇,凌波微步兮,水淼淼,愿謝君賞兮,火焱焱……”
眾人都禁不住和著節(jié)拍輕輕吟唱,夜光杯也不知不覺間干了。
倪友亮有些戀戀不舍地把杯子高高倒懸,希望能再滴下一滴來。
酒沒有滴下來,遠處仿佛有座山巒正移動過來。
嗯?
山怎么會動,難道是被沈織柔的火焰舞舞花了眼。
“你們看那是山還是什么,好像在動……”
祁弘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火眼豹”在夜里不如“夜梟”明銳。
但他和馬大毛都是山野獵戶出身,熟知動物習性:
在這申酉相交之時也是晝行動物與夜行動物交替之際,此時間山林中雖最為安靜,但夜行動物馬上就要開始活躍起來。
人器
但凡神物皆生于特殊的環(huán)境之中,不單單只是泥土就能養(yǎng)育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