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遠不敢在大街上對付老六的情況進行研究,老曹的告誡他是記著的,這種關(guān)乎小命的事情誰也不會胡來。
他讓付老六坐在車廂,一路都能聽到這老小子滋啦滋啦喝湯的聲音,許小遠懷疑他是不是有水桶這種異能。
到了家門口,付老六站在門口有些扭捏,看樣子還有些忐忑。
“進來?。俊痹S小遠可不認為付老六是不好意思。
付老六先是把頭伸進來小眼睛在房間里打量的一圈,大開間一眼能看到頭,付老六見里面簡簡單單心里放心了點。
“大人,你平常都一個人嗎?”付老六還是站在門口。
“是啊,你看我這個樣子像能養(yǎng)得起第二個人嗎?”
“不像?!?p> ……
這天是聊死了,許小遠也不管他了,你愛進來不進來,要死的又不是我。
“大人,你不會對我做什么吧?!眲e看付老六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升天了,對當下的小命還是看得很重的。
許小遠臉一黑,七老八十了,臉上的褶子能夾死蒼蠅,非學別人賣萌,不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萌萌噠。
可是付老六的表情很認真,眼睛四處看,渾身都充斥著不安,許小遠直覺這老小子的話還真不像裝出來的,可是看著又精明世故的很,怎么說話像個傻子。
他轉(zhuǎn)過身去,聲音盡量溫和,說:“你進來吧,我保證不打死你,啊呸,我只想看看你的情況?!?p> 付老六終于進了門,走進來后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對什么都覺得滿意,尤其是看到許小遠那張一米五的床就兩眼放光。
“大人,我是睡這里嗎?”他指著許小遠的床。
許小遠有點蒙,你不是剛剛還不敢進來嗎,怎么現(xiàn)在就想到睡了,誰讓你在這睡覺了。
“我說了要讓你在這過夜了嗎?”
“我說了啊,以后的日子為您做牛做馬?!?p> ……
這溝通是進行不下去了,要不是為了神元任務(wù),把你扔太陽上面都嫌不環(huán)保,太毒了。
許小遠現(xiàn)在只想完成任務(wù)就放付老六一條生路,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
“你先去洗澡換身衣服。”
付老六一聽急了,說:“大人你想干什么。我只做牛做馬的。”
許小遠只當沒聽見,道:“你不洗沒關(guān)系,待會兒我?guī)湍憧床?,你的味道會熏到我,我不能專注,不排除一不小心在你頭上捅個洞的可能,反正你……”
許小遠還沒說完呢,付老六已經(jīng)脫得只剩一條尿不濕了,屁顛屁顛進了廁所,邊跑還邊念叨:“我最是注意個人衛(wèi)生的?!?p> 許小遠越發(fā)覺得付老六說話顛三倒四,行為怪里怪氣,不會是被神元搞成了神經(jīng)病吧。
趁著付老六洗澡的時間,許小遠先把自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識??臻g也一切正常,更沒有感受到神元在吸收他身體的精華,暫時放心了。
他相信父母留給他的東西一定不會害他,但比任何時候都想更多地了解神元。
“洗個澡磨蹭這么久,你在里面干嘛呢?”許小遠倒是沒往別的方面想,他就是想快點查看付老六神元的情況。
“大人,您再等一下,這口井太小了,每次打上來一點水,又要等半天?!?p> 許小遠:??什么井,打什么水,為什么一直沒聽到水聲。
許小遠是忍不了了,打開門拉起簾子,看到了一個永生難忘的畫面:付老六光著屁股蹲在馬桶前面,用馬桶水洗著臉。
有那么一瞬間,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接著直接跪在地上笑得直不起來。所有的不滿一掃而空,許小遠眼里這個神神經(jīng)經(jīng)的小老頭傻得讓人心疼。就像自己無依無靠的時候,被人到處嫌棄一樣,只是他那時候不傻,更沒人心疼。
許小遠笑著笑著哭了起來,他也不明白為什么,看得付老六抱著馬桶瑟瑟發(fā)抖,以為許小遠得了失心瘋。
許小遠已經(jīng)不記得上次哭是啥時候的事情了,擦了眼淚,輕輕拉起付老六,說:“老哥,這個是噴頭,你往上轉(zhuǎn)一下這個開關(guān)就有水了,這個是肥皂洗身子的,這個是洗頭發(fā)的,一點點就夠,多了浪費。”
付老六這次洗的很舒暢,還哼起了不著調(diào)的曲子,許小遠去寫作業(yè)了,也不催他。
“大人,我好了?!备独狭┲破茽€爛的布袍子出來了。
許小遠拿了自己的衣服給他,說:“你穿我的吧。”
付老六得了衣服很高興,雖然許小遠的衣服穿他身上就像裙子,說:“感謝大人贈袍之誼?!背S小遠作揖到底。
許小遠不知道,在付老六看來同袍是一種很重的情誼,雖然他現(xiàn)在渾渾噩噩的,感情上卻不糊涂。
“你躺床上。我看看你什么情況,但是我不一定能治好你,你不要報太大的希望?!毕M酱笫酱螅瑳]有希望反而會有驚喜,這是許小遠走過來的經(jīng)驗。
付老六難得安安靜靜地躺下了,沒過多久還起了憨聲,許小遠有些哭笑不得,他完全想不出這老小子的來路。
許小遠集中精神,努力地想讓世界更高清一些,右手按在付老六的眉心上,由于治愈能量的存在,右手是他感知能量最熟練的地方。
借助右手的感應(yīng),許小遠感受到了和他一樣的黑暗空間,只是那里面毫無生機,看著像要枯竭。
他嘗試用感知靠近付老六的神元,卻被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阻力攔下了,一種抗拒的情緒將他排斥在識??臻g之外。
許小遠猜測這是付老六的本能在保護他不被外界的意識干擾,許小遠鬼使神差地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在付老六嘴里,付老六吸著棒棒糖,竟然真的安詳起來。
本來許小遠是想放一個奶嘴的,他小時候媽媽總是這樣哄他入睡,沒想到棒棒糖也行。
進是進去了,可是在付老六的識??臻g,許小遠的感知就像陷在泥里,不管他怎樣去集中精神,里面依然是一片馬賽克。
短短的十來分鐘像是度日如年,許小遠額頭冒出一片冷汗。
他感覺像拿著鋤頭硬生生在冰山里挖出一條路,四周模模糊糊,后路隨時可能塌陷,越往里越不安。
極度的虛弱感一波一波涌向許小遠的大腦,他的精神開始渙散,不由自主胡思亂想。
這時,一道玄青色的能量從神元出發(fā),沿著脆弱的連線找到了另一頭搖搖欲墜的許小遠,帶著他飛過了最后一程。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又一次閃過,只是許小遠沒了精力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