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提人之將去皆善終后,太宗知自天命終歸,遂準備立的太子,傳承龍位,這太宗共有十四,其中由長孫皇后所生的嫡子有三個:分別是長子李承乾、四子魏王李泰、九子晉王李治。儲君的選擇,自然是國之大事,歷來都講究嫡長子繼承制。這李承乾作為嫡出,又是長子,自然就成了太子和儲君。
李承乾雖然聰明活潑,但不知前輩立這江山辛苦,十足一個紈绔子弟。這李承乾處事荒唐透頂,自覺得宮中生活無聊,就讓奴隸去偷民間的牛馬,看這農(nóng)夫哭啼求生,引為自樂。
李承乾還喜歡學習突厥語,時常穿突厥的服飾宮中行走,豈知這時突厥可是太宗的敵對勢力,心病一塊,見這李承乾如此,心中自然反感。這李承乾竟也不知好歹,經(jīng)常和太宗的異母弟弟李元昌走進,有時候把手下的人分為兩隊,披著氈甲、拿著竹捎互相沖刺廝殺,有的手下因為作戰(zhàn)不力,就被李承乾綁在柱上用樹枝抽打,有的甚至被李承乾活活打死。太子做事太出格,太宗看此,更為反感。
此時李世民的另一個兒子、魏王李泰就趁虛而入。李泰偏胖,但十分聰明,同樣也受到李世民的寵愛。眼看李承乾不爭氣,對于儲君的人選,太宗便開始傾向魏王李泰。重臣看來,太子乃是國之重本,向來講究嫡長子繼承,李承乾雖然有些小缺點,但還至于叛逆,怎么能說廢除就廢除?而且大臣們也不喜歡魏王李泰,李泰雖然在李世民面前乖巧可愛,但李泰卻借著李世民的寵愛,經(jīng)常對朝中的大臣頤指氣使,即便是魏征等人,心里也很不爽李泰平時的作為。朝中大臣們都看得出太宗有意要更換太子。
李承乾得知太宗準備更換太子,心里自然更加惶恐。眼看著自己的弟弟李泰步步緊逼,而太宗對自己越發(fā)冷淡,李承乾就聯(lián)合李元昌等人準備發(fā)動政變。然而,還未等李承乾發(fā)動政變,他的五弟齊王李祐率先在齊州發(fā)動政變,不過很快就被平定。
而在審訊李祐謀反案的過程中,無意中竟牽連到李承乾的心腹紇干承基,結果紇干承基為了活命,就供出了太子李承乾要謀反的事情。太宗知后震驚,遂令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審查此案,結果證實了李承乾要謀反的事實。最終,李承乾被廢。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儲君,太宗又提出要讓魏王李泰當太子,然而卻遭到長孫無忌等重臣們的極力反對,并且他們還提出要立長孫皇后的小兒子、九子李治為太子。于是朝中問諸臣之意,褚遂良言道:“陛下你如果要立魏王為太子,請先安頓好晉王,以免兄弟自相殘殺。”
褚遂良之話,讓太宗想到了玄武門之變,他不忍心自己的兒子們自相殘殺,李世民言道:“李治他個性太懦弱,朕想改立楊妃所生之子李恪為太子。”
但長孫皇后的哥哥丞相長孫無忌殿前勸道:“陛下,不能立李恪為太子,因這李恪乃隋煬帝外孫,李恪的母親楊妃是隋煬帝的女人,如果立李恪為太子,豈不是天下又回到隋朝?!碧诼劼犙灾欣?,只好召令天下,立李治為太子,諸君天下。
其實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太宗的想法很是簡單,在他看來,如果讓李泰繼承皇位,那已被流放的李承乾與李治兩人很可能被李泰誅殺。李治性格懦弱,只有讓他繼承皇位,才能保證另外兩個兒子之命。此時長孫無忌等人鼎力支持,才能平庸的李治糊里糊涂就當了大唐的儲君,并最終登上了大唐帝國的最高寶座。
這太宗有一女兒,名曰高陽公主,高陽公主長大后,甚篤騎馬射箭,談吐舉止頗為爽利,與婉順內(nèi)斂的眾姐妹全然不同,倒有幾分男兒氣質。貞觀十五年,太宗精心為高陽挑選駙馬,最終選定梁國公房玄齡之次子。房玄齡雖然德高望重,卻架不住高陽公主貴盛,房府一門根本壓制不住,高陽公主自己雖然喜歡舞槍弄棒,但不喜歡赳赳武夫的老公,而喜歡文采風流的儒雅之士。
某日,公主和丈夫帶領大批隨從到自己的封地上去打獵,人喊馬嘶,鬧了大半天,高陽公主感覺身乏,剛好旁邊有一座小小僧舍,公主毫不客氣地就前去打擾。沒想到迎接公主的是一和尚,只見這和尚明目清秀,進的僧舍傾談之下,高陽公主對這位風神俊朗、談吐風雅的高僧大為傾倒,辯機的一切在公主眼里,簡直就是年輕有為。
于是,高陽公主沒有商量,就命隨從仆婦搬來了自己的枕頭和被褥,當場就鋪在了辯機的僧舍里,自得云雨一番,這辯機和尚正是年輕力壯,深得高陽公主喜歡。至此這十六七歲的公主和不足二十歲的辯機和尚從此一見鐘情,渾然忘卻了皇家身份與僧家戒律,如膠似漆地癡纏在了一起。
而空頭駙馬房遺愛也是窩囊,不知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思,一直在為公主和辯機遮掩此事。甚至還常常出面將辯機召入府中,自己親自為這對偷情的人兒做放哨的衛(wèi)兵,為了撫慰家里這位獨守空房的可憐駙馬爺丈夫,高陽公主買了兩個漂亮的女人,白白送給房遺愛,囑咐他:以后就別打自己的主意,我拱手送給你的女人,駙馬可盡情去和她們享受。當然,房遺愛的忠心耿耿時常得到了高陽公主的報答。公主容許他與府中的侍女明來暗往,還常在太宗面前為他說好話,這對奇異的小夫妻因此倒也相處得和睦。
但沒多久,高陽公主和辯機的奸情意外暴露。事起恰巧玄奘歸來后,太宗舉國選拔譯經(jīng)之人,這辯機選中,搬去弘福寺居長住,臨別之時,高陽公主將身邊玉枕相送,讓辯機帶在身邊。這年長安城發(fā)生一起盜劫大案。在贓物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金寶神枕,此枕乃御用之物,居然出現(xiàn)在盜賊之手,非同小可。
御史們連夜刑訊逼供,最終追到辯機身上。辯機自成了嫌疑重犯,辯機口口聲稱此枕是高陽公主所賜。當然,辯機心中認定這是二人愛情的信物,可惜一個和尚怎會有皇家公主閨房之物?辯機自然無法對御史說出口來。
按《唐律》:“諸盜御寶者,絞?!憋@然,金寶神枕是唐太宗賜給女兒高陽公主的御用之物,不料公主竟會送給她的情人!也沒想到這會暴露二人私情。唐太宗聽過御史稟報之后大怒,立刻下令,比照絞刑的刑律判處辯機腰斬的酷刑——毫無疑問,唐太宗認為讓皇室蒙羞比按《唐律》“依法治國”要嚴重得多,因此才枉顧公主相贈的事實,反而以“盜御寶”的罪名判處辯機腰斬之刑。辯機很快就在西市場大柳樹下被施以腰斬的的酷刑,高陽公主也被禁錮在公主府里,沒有了行動的自由。
這時太宗已年過五旬,家中丑事更是傷心欲絕,身患氣疾,整日臥床在含鳳殿中,朝中之事交于李治操辦,自帶的宮中嬪妃修養(yǎng)。四月,夏季來臨,長安的天氣漸漸變得炎熱,李世民患有氣疾,很難忍受長安夏季的高溫天氣,即使在他年青力壯之時,每逢夏季也常常要外出避暑,夏季太宗都是在離長安三百余里的九成宮度過,奈何現(xiàn)在病重之時,自然更需納涼,但九成宮太遠,身體極度虛弱的他已經(jīng)無法前去,于是移駕到比較近的終南山翠微宮中。
終南山清涼的環(huán)境沒有給他的疾病帶來起色,太宗躺在床上,李治則不分晝夜侍候在側,因哀傷而數(shù)日不能進食,頭發(fā)也漸漸發(fā)白,看到兒子這般愁苦、柔弱無助的樣子,太宗禁不住老淚縱橫。
一日他對李治言道:“李世勣乃是一代名將,但你對他沒有恩惠,待朕歸去恐怕你很難駕馭于他,朕現(xiàn)就把他貶出長安,如果他立刻趕往貶所,等朕歸去,你可任命他做宰相,如果他徘徊觀望,不想赴任,你可立刻把他處死?!逼涞弁跣男g,讓人心寒,但他為政權穩(wěn)定而殫精竭慮的精神以及對兒子的一份拳拳愛心,不免又令人動容。
不久,李世勣被貶為疊州都督,這位一代名將果然聰明絕頂,他聽到詔令,徑直出京,連家都不回,立馬趕赴貶所上任去也。
五月丁卯之時,太宗自感已處于彌留之際。他召長孫無忌入含鳳殿,他早年征戰(zhàn),部屬無數(shù),但能稱得上心腹的,也不過長孫、房杜三人而已,此時房杜已死,惟剩下長孫,他兄弟本多,但因爭儲而互相殘殺,只有這個妻兄一直陪在身邊,已成唯一手足至親。他伸手按在長孫無忌的面頰上,想到或許就此永別,不禁悲從中來,想說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惟有與長孫相對而泣。
數(shù)日后又召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到床前,對二人言道:“朕現(xiàn)在把后事都托付給你們,太子李治仁孝,爾等都知道這點,望好好輔助于他!”對李治說到:“有無忌、遂良在,你不用擔心治理不好天下!”又對褚遂良言道:“無忌盡忠于朕,朕得今日天下,他出力最多。朕歸去之后,不可讓讒毀之徒離間他與李治關系?!?p> 唐太宗此時微微起身,命人取來他撰寫的《帝范》十二篇,頒賜給太子李治,并對其告誡言道:“你繼位之后,當以古代圣哲賢王為師,像朕這樣所為,絕對不能效法,如果取法于上,只能僅得其中,要是取法于中,就只能僅得其下了,朕自從登基以來,所犯過失是很多,錦繡珠玉不絕于前,宮室臺榭屢有興作,犬馬鷹隼無遠不致,行游四方供頓煩勞,所有這些,都是朕所犯最大過失,千萬不要把朕作榜樣前去效法。”
貞觀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一代雄主唐太宗駕崩于終南山上的翠微宮含風殿,初謚文皇帝,廟號太宗,葬于昭陵。享年五十二歲。后有詩詞贊曰:《拳毛騧唐太宗所乘馬御墨親題其下》
太宗自是人中龍,黑闥未當鬼蜮雄。
谷城洺水龍自若,天遣此馬收全功。
欻然一舉雷電起,智名勇力不入耳。
身當矢石不忍嘶,我寧飲血不飲水。
人間只作拳毛看,誰知忠義事所難。
歸來四海一家日,錦茵卻覆黃金鞍。
萬金賴有不死藥,御手摩挲箭痕落。
西風顧影一長鳴,身在天閑意沙漠。
驌驦在御臣的盧,郭家?guī)熥诱\仆奴。
畫師畫肉不畫骨,權奇無乃天之徒。
寶墨淋漓三十六,幾代流傳到華屋。
真人固在馬不亡,堪愧駑駘費粟
還有詩贊曰:
宮府相圖勢不收,國家何有各自謀。
縱無管蔡當時例,業(yè)已彎弓肯罷休!
弟兄相賊斁天倫,自古無如舜苦辛。
掩井捐階危萬死,不聞親殺鼻亭神。
佐命諸公趣夜裝,爭言社稷要靈長。
就令昆季尸神器,未必唐家便破亡。
建成回馬欲馳歸,元吉行趨武德闈。
若使兩人俱得去,卻於何處極兵威?
嫡長承祧有大倫,老公愛子本平均。
只知世上尋常理,爭信英雄解滅親。
自命太上老君下界去阻攔玄女,鴻鈞老祖暫居玉虛宮中,這日夜觀天象,見一顆帝星突然墜落,知人間已該換的君主。而這新起紫薇帝星星光暗弱,旁邊天府星強光四射,心中明白,這人間劫數(shù)已經(jīng)開始,回的宮去,寫一心法,令童子前去轉交老君,秘授破解玄女之法,待破除玄女,回玉虛宮復命。
這里暫且不言老君收得心法如何行事。單說這太宗離去,李治登基,自號唐高宗。這李治來含風殿伺候太宗,便遇到了天生貌美的武才人,對這武才人,李治一見鐘情,偶爾背著太宗相見,訴說傾慕之情,但也怕太宗知曉,不敢亂了分寸。此時依據(jù)唐朝相關制度,太宗皇帝駕崩后,太宗的嬪妃(無子嗣的)皆要被送往感業(yè)寺出家。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同理,一朝天子一朝妃嬪,這先帝的人要為下位皇帝的人騰的地方。
另外,出家也是為先帝祈福,歌功頌德!這武才人自然名列其中。來到這感業(yè)寺中,自然先去剃度。這時人對于頭發(fā)是極其看重,因此有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的說法。也就是說,倘若武才人真的剃度,那么她這輩子只能和青燈古佛作伴。
當尼姑庵的老尼姑帶了剃刀來為這些女子剃度之時,大家無不傷心泣哭。輪到了武才人剃度之時,這感業(yè)寺外突然狂風大起,門口一楊樹竟折斷倒地。寺內(nèi)一片驚慌,然這武才人,平靜心定,她一臉堅定地對老尼姑說道:“發(fā)落復生,首級不會?!?p> 老尼姑聽完此言嚇的手自一抖,剃刀掉在了地上,忙拾起,可這剃刀竟從中間斷裂。這老尼姑修行已久,她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并未有遁入空門之心,未來說不定還有轉機,也就沒有勉強。命其蓄發(fā)修行,日常做點寺中輕松之活。
一日武才人入得寺中后院,見一女子甚是奇特,這女子衣著俗裝,手持利斧,在那棚下竟砍木材,好生霸氣。遂問同行尼姑這是何人?
同行尼姑言道:“這女子來的好似奇怪,那日天氣本是萬里無云,誰知頃刻間黑云密布,狂風四起,待那云去風停,后院就多了這個女子,主持問之,竟不知來之何處,也不曉得自己名字。可這女子甚是奇怪,力大無比,干得各種粗活,主持心軟便留得寺中。這女子雖不知自己出處,竟也不懶,專挑力氣活干,非一般男兒比的?!?p> 又是一日三月的一天。天高氣爽,春和景明,京都長安城里的一班紈绔子弟,來到了城西十五里的名勝古跡感業(yè)寺游玩。這班人見到了寺中一位漂亮的小尼姑,便垂涎三尺,上前調(diào)戲。小尼姑的哭喊聲被寺中的慧覺尼姑聽到了,見這班人對小尼姑欲行非禮,不由“惡從心頭起,恨向膽邊生”,猛喝一聲:“大膽狂徒,佛頭凈地,休得無禮!”棍隨聲出,一個騎馬蹲襠式,手中柴棍便向這班潑皮橫掃過去,“嘩!”的一聲,就撩倒了十幾個,余者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慧覺厲聲斥責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作此丑行,豬狗不如,下次膽敢再犯,姑奶奶決不輕饒,還不快滾!”這班紈绔辮子如逢赦令,紛紛抱頭鼠竄。
這慧覺所救之人,便是武才人,武才人不僅天生麗質,而且博學多才;這慧覺武功絕倫,又富有正義感;倆人心意相投。武才人受欺凌被解救的事發(fā)生后,倆人更加親密無間,背著人以姐妹相稱。一日晚夕,二人寺中云房前落座,武才人問之:“姐姐可記得往事?”
慧覺搖搖頭兒言道:“夢中雖有往事記得,卻不知自己名字,來之何處?只記得十五歲時,一道士來到鄉(xiāng)中,異人傳授,學會了兵法和武藝。十九歲那年,為了解救同鄉(xiāng)一后生而受到官府的通緝。于是她女扮男裝,只身前往在揚州城里開木材行的舅父處避難。慧覺饑餐露宿,受了千辛萬苦,步行到楊州,一打聽,才知道舅父的木材行已被知府的妻弟強行霸占了,舅父已在三年前攜家北上,到京都長安城里謀生去了。陳碩真風塵仆仆,整裝北上,一個月后,經(jīng)多方打聽,才打到了這位曾在家鄉(xiāng)辦過義學、樂善好施、闊別多年的親人。
舅父見外甥女長得英俊高大、一付男兒模樣,且又雄才大略、武藝超群,心中大喜,遂留在身邊使用。但是自己受的官府通緝,好似也到一寺廟避難,一日云房歇息,依稀夢中忽然一奇特女子撲身而來,便沒了知覺,醒來便到了這里,這些事兒雖然記得,但舅父與自己名字卻無法記起,每次細想,便頭疼欲裂,不敢再思從前之事?!蔽洳湃艘姶酥缓米髁T,不在細問。
這年冬天,高宗皇帝派大內(nèi)總管到感業(yè)寺宣召,封武才人為昭儀,迎取她回宮。臨行前夕,姐妹倆作了徹夜長談,她們從佛門談到農(nóng)事,從國家前途談到個人抱負。晨曦初露,迎接昭儀的車駕來到了感業(yè)寺,登輦前,姐妹倆千叮嚀萬囑咐,依依惜別。慧覺對武才人細語言道:“兩年后東南有戰(zhàn)事,即姐所為也,望妹不以姐為不忠,給予贊助?!蔽洳湃寺宰鞒了?,微微含首,姐妹灑淚而別。
這正是:自古皇家多紛爭,多少亡魂帝夢中。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