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老龍王尋個無人之處,慢慢地波浪中里鉆出來,上得岸來,搖身變作一個白衣秀士,只見其:身穿玉色羅襕服,頭戴逍遙一字巾,手搖折扇。見人先鞠躬,口稱先生,之乎者也不離口。邁著四方步,不行風(fēng),不帶雨,一步三搖就來到了長安城西街口。
進的長安城來,但見此時長安城:車水馬龍人息壤,童跑犬鳴生意忙,正是盛世貞觀治,夜不閉戶樂洋洋。如此美景,這老龍王也是無心欣賞,直接奔到西街東看西瞧忙忙找算卦的先生。
此時就見前頭有許多人圍在一塊,圈里邊還有人高聲念叨著:“子丑寅卯,老夫今日掛卜先知,必定事事靈驗,”生意自是興隆。
沒錯,這準是那算卦的!龍王趕緊分開眾人擠到前頭,但見這卜卦的先生果然相貌稀奇,儀容秀麗,有詩為證:長安城內(nèi)有奇士,斗笠身掛披蓑衣,來人若問官場事,或有悲傷或有喜。仔細看這卜師,身后掛著鬼谷子的畫像。
身前案幾上擺著筆墨紙硯,專為路人測字使用;還有那卦筒卦簽,醒木,陰陽八卦。案幾的右手放著一摞發(fā)黃的書,無非就是些《易經(jīng)》之類的東西。旁邊有一白底黃邊紅穗,寬一尺,長三尺的金字招牌挑在棍上,上寫道“神課先生袁守城”!招牌下角還有注解“神課就是神算子”。
龍王見此時求簽問卦的人較多,暗自心想:待老龍先就在旁邊先聽這先生給人算的幾卦,如若不靈,倒也無需與計較。只見來卜卦者有算婚姻的,有求財?shù)模袉柛吹溂?,真是“未來事,過去事,觀如月鏡;幾家興,幾家敗,鑒若神明。知兇定吉,斷死言生。龍王聽得不住點頭,暗暗稱贊這先生真有本事??磥硪共嫠来_實如此。
龍王等到算卦的人不多了,他邁步上前袁先生的桌前,袁守城偷眼看了一下桌前落座的這位,心中一凜,來者的確身份不凡,身穿錦衣綢緞,卻不為長安城內(nèi)富家人戶,仔細一瞧便認的出來,此人乃是涇河龍王。
認得出來,卻不言語道破,心說暗想這龍王變化而來肯定不是只為卜卦求課,看他雖面帶鎮(zhèn)靜,卻心露怒容,像是專來找茬,我待先看看著老龍想干什么再說。于是不慌不忙起身拱手行禮,將龍王請到上座,沏了一杯好茶,端到面前。
袁守城知道來者不善,不動聲色地問到:“先生來此所求何事?”
龍王輕搖折扇道:”剛才細聽老先生算的那些人的兇福禍吉,婚姻壽財也都不錯,今天也不讓先生給我算這些。算過去的我知道,先生也必知道,我一不問姻緣,二不問福祿壽財,三不問兇吉。我只問老先生,這長安城何時下雨?”
袁守城聽到老龍原來是掛卜何時有雨,便說道:“請待老夫細算,”說完微閉雙目,口中念念有詞,掐指算起。算了一會兒,袁守城睜開雙眼對涇河龍王說道:“天機不可泄露,還是不說為好,說出來恐怕對你有殺身之禍,還請先生從何處來回何處去吧?!?p> 涇河龍王心中自負,根本不聽得他這些良言勸說,此時心中認定是袁守城算不出來,拿話語搪塞與他,便起身怒氣掀翻卜桌,對圍觀眾人言,此人實屬騙子,在此招搖撞騙。對袁守城冷言諷刺,不依不饒,一定要讓他說出何時有雨,才肯罷休。
袁守城見涇河龍王如此無賴,嘆口氣說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好吧,先生無需發(fā)怒,待老夫告訴你卦底:‘云迷山頂,霧罩林梢。若占雨澤,準在明朝?!?p> 涇河龍王一聽‘明朝有雨’,心中暗自好笑,老龍身為涇河之主,專門掌管行雨之事,何時下雨,只有玉帝諭旨告知,明天是否有雨,身為地方之主我都不知,你怎能知曉?好,老龍今日暫且給你定死這個說法,不愁到時你不認帳。心中暗懷鬼意又道:“先生說明天下雨,這說法太過籠統(tǒng),請先生告知說出幾時下雨,雨下多少點數(shù)才算準?!?p> 袁守城見這龍王也是絲毫不讓,冷冷說道:“先生既知天機,豈知天機不可泄露,今日你不知好歹,定要尋死,那老夫就明確雨數(shù),‘明日辰時布云,已時發(fā)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如何,先生可都記下?”
涇河龍王以為得計,心中暗道何時下雨,下多少,老龍不比你廝清楚,今日已近此時,玉帝還沒下旨行雨,你豈能先知道玉帝的旨意?
于是奸笑一聲言道:“先生所說都已記下,今日便于先生一賭,到明時如果按你說的時辰,雨量下了,我定給先生五十兩黃金做謝禮謝你,如果明天沒雨或者時辰、雨量不對,我定要砸了你的招牌,趕出長安城,永世不得算卦!那捕魚人兒他日進的涇河,小心來往。”
袁守城一聽,此時心中明白:原來這涇河老龍為這個而來,起因乃是為捕魚人算卦,逮得了他的魚蝦。這張稍好心助他,卻是口無遮攔,露了天機。于是起身說道:“先生請回,明天再來,若卦卜不準,老夫自會收攤離開。”
等老龍離開,袁守城忙守旗封卦,準備離開,這時恰好漁樵二人返回,忙上前獻魚,求的明日靈卦,看到二人上前,袁守城不在理會,他等好奇問到:“今日先生為何如此?”
袁守城看著這二人言道:“世事自有隱晦,你等酒后亂言泄露天機,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即日起老夫離開長安,爾等也將無法捕魚,望好自為之?!辈坏人麄儎裾f,收好東西,徑自離開。
這張王二人,見袁守城徑直離開,呆若木雞,不知所措。少時這李定道:“都怪我等多嘴,惹了先生。”
張稍卻不為然,對李定笑道:“或許他就知道一二,明天我自去老地方撒網(wǎng),不信無魚蝦可獲,”言罷二人依舊找了酒家買醉而歸。
二日清晨,這張稍早早起來,搖了船只來到昨日撲魚之處,撒網(wǎng)等候。一炷香時,收網(wǎng)細看,網(wǎng)中皆是水草泥石,自是不信,再三撒網(wǎng),待到黃昏之時,依舊一無所獲,只好敗興而歸。
早有李定在岸邊等候,見張稍歸來,忙上前問收獲如何。張稍垂頭喪氣言今日一無所獲。李定心中大驚,此真是神人,去酒家要了酒菜,安慰一番。待明日出海。誰知連續(xù)數(shù)日皆是如此。
張稍這才明白,自己泄露天機,得罪了袁守城,涇河捕魚定是毫無收獲。李定安慰勸的一起砍柴,張稍知道此是李定生計,不能搶奪,只好借了銀兩賣來數(shù)羊,已放羊為生,二人關(guān)系依舊。至此以后常見放羊者,身邊多有打柴者相伴。
這正是:天意天知人豈知,貪心貪欲必自欺。欲知賭約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