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純靜看著默不作聲的純元子。
“無事!”純元子說著,把聶陽扶起來。
他手掌貼住聶陽管事的背部,渾厚的玉鼎真氣輸入體內(nèi),幫助聶陽管事舒經(jīng)活絡(luò),帶動氣血的同時,也刺激聶陽管事體內(nèi)的真氣。
淡薄的真氣,在純元子的疏導(dǎo)之下,不經(jīng)意間完成了周天運轉(zhuǎn),體內(nèi)氣血也似盤中滾珠,開始重新凝聚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之后,聶陽管事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
他輕聲呢喃,雙目之中有火光閃耀,似乎不適應(yīng)這夜色。
“聶陽,還不見過純元師兄和純靜師妹!”
“若非純元師兄出手,你還不定昏睡多久才能醒來!”
梁守義在一旁說道。
“多謝純元師兄!”
聶陽聞言,連忙轉(zhuǎn)頭,看到了純元和純靜,當(dāng)下就要行禮。
“好了,你重傷未愈,不必多禮!”
純元子按住他,讓他靠在床頭。
“聶管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純音師妹呢?”
純靜開口問道。
聽到靜姑娘的詢問,聶陽執(zhí)事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當(dāng)晚在小鎮(zhèn),他和無量七子一起中了箭矢,更被迷藥影響。
他和三十騎一起,被上百黑衣人帶走。
醒來的時候,就被吊在樹林之中,和三十騎一起遭受無盡折磨。
折磨他的人,蒙著臉,身材消瘦,手掌寬大。
那人也沒有拷打,似乎在拿他們練功,不言不語,甚是恐怖。
他和三十騎,全都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
但那人的手法精妙,讓他們?nèi)粺o法調(diào)動體內(nèi)真氣,渾身肌肉更是不被掌控,就連口中舌頭,都僵硬了。
包括他在內(nèi)的三十一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渾身骨頭和血肉全都遭受了非常慘痛的摧殘,本以為必死無疑。
沒想到睜眼居然出現(xiàn)在龍江府的渾江堂。
至于純音,他沒有見著,一開始就沒和他在一起。
對此,純元子和純靜都有些失望。
聶陽說了一會話,勉強喝了一點水,再次昏睡了過去。
三人一起離開了房間。
“音師妹應(yīng)該無事,”純靜看著一言不發(fā)的純元子,“師傅說,這兩人寒霜師叔就會抵達(dá),暗中的人該是沖著師叔來的。”
“按照時間計算,寒霜真人今夜便該到雀安府!”梁執(zhí)事道。
“小道并未擔(dān)心師妹!”
純元子輕聲一嘆,“只是發(fā)現(xiàn),折磨聶陽管事的手法,分明和密道尸坑如出一轍,那折磨他們的人便是血陽魔宗的余孽?!?p> “這怎么可能?我們不是抓住他了嗎?”純靜叫道。
“那人的手法,沒有那位老者嫻熟老道,顯然是真正的傳人。”純元子說完,對梁守義道,“執(zhí)事當(dāng)把消息傳下去,密切注意聶陽口中之人,找到之后不可輕舉妄動,上報就可!”
“屬下馬上安排!”梁守義拱手,飛快的離開。
“我們怎么辦?”純靜問道。
“休息吧!”純元子無奈搖頭,“寒霜師叔抵達(dá),純音師妹遲早露面,到是錦月樓態(tài)度模糊,著實需要好生警惕。”
“我會和師傅說明的!”純靜道。
兩人沒有多談,趕路疲憊,分別之后,入客院休息。
……
……
雀安府,寒月堂。
寒霜真人看過了六位弟子,對純烈推宮過血之后,謝絕了寒月師姐的招待,帶著純音來到了客房之中。
房間里,燈火通明。
寒霜坐茶桌旁,淡然看著一言不發(fā)的純音。
“你在怪我?”
“弟子不敢!”
純音低著腦袋,雙手握住道袍。
“你怪我是應(yīng)該的,”寒霜真人淡然道,“我對你隱瞞了很多事情,包括春雷秋霜,以及……你的身世!”
純音臉色煞白,咬牙不語。
她十歲去的無量宗,對以前的記憶卻并沒有模糊。
“天道宗!”
“你應(yīng)該沒忘記吧?”
寒霜真人開口說道。
“弟子沒忘!”純音死死的咬住嘴唇。
天道宗,是隱世道宗。
純音從有記憶開始,她就在天道宗中長大。
母親是天道宗的某位長老,非常年輕,也非常冷漠。
記憶中,秋霜劍是在母親手上的。
某一天寒霜師傅來了,帶走了她和秋霜劍。
“天道宗和無量宗不同,它是隱世道宗,修的是出世之法?!?p> “你母親修為不高的時候,私自下山闖蕩江湖?!?p> “有了一番奇遇,也有一些劫難?!?p> “秋霜劍,本是她的,但她沒用過一次,就有了你!”
“后來,她把秋霜劍交給了我,成全了我秋霜劍的威名?!?p> 寒霜真人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讓純音窒息的話。
“天道宗有一門極其強大的功法,練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封鎖情欲,和石頭人一樣,沒有半點人氣?!?p> “當(dāng)年,你母親觸摸這一層,怕對你帶來傷害,便讓我?guī)汶x開。并以秋霜劍為約,等你長大之后,便要傳你秋霜劍,返回天道宗?!?p> 明白了!
純音眼中多了一抹恍然。
難怪李慕白說她什么都不懂,難怪他說秋霜劍不屬于師傅。
原來秋霜劍的二代劍主,是母親。
原來她是天定的三代劍主。
很多事情,純音都可以想明白了!
難怪一路上李慕白對她冷嘲熱諷,知曉她是無量宗的弟子,也不會態(tài)度熱情的上前巴結(jié),原來……兩人本就是死敵。
事情還沒完,寒霜真人看著她,繼續(xù)開口說道,“你的父親……”
純音目光微亮,期待的看著寒霜師傅。
“你知道嗎?天道宗的人是很難動情的!”
寒霜真人說到這里,輕聲一嘆。
“我從沒聽說過父親,師傅,他到底是誰?”
“是生,還是死?”
純音嘴唇顫抖的說道。
“天道宗和無量宗的武學(xué)不同,注重意境?!?p> “春雷九劍和秋霜九劍,同樣如此?!?p> “意境領(lǐng)悟了,就能水到渠成的突破。”
寒霜真人沒直接回答,而是說起了武學(xué)。
純音沒有在開口,只是倔強的看著以前不敢看的師傅。
“你母親天資甚高,原本有望成為當(dāng)代天道宗宗主?!?p> “但她私自下山,動了真情,打破了心境,武功幾乎被廢?!?p> “若非有機緣,得了秋霜劍,練了秋霜九劍,她早就死了?!?p> 寒霜真人開口道。
“母親生下我之后,直接帶我回宗,目的是什么?”
純音很聰明,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了。
母親的武學(xué)被廢,練了秋霜劍,宗門不可能不追究。
宗門對武學(xué)很看重,對弟子更看重。
尤其是道門弟子,譬如無量宗。
放在無量宗中,母親這種行為后果很嚴(yán)重。
“為了救你父親!”
寒霜真人輕聲一嘆,“天道宗不會對你母親下手,因為你母親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秋霜九劍,一步進(jìn)入先天,直接在天道宗引起了轟動?!?p> “正是成為先天,她才有底氣護(hù)你周全,甚至帶你回山。結(jié)果總算不差,她雖然不能做宗主,但卻成為了長老。”
“天道宗本該殺死你的父親,但你母親做出了讓步,給天道宗一個選擇,一個……對你很殘忍的選擇?!?p> “是什么?”純音看著師傅,問道。
“我收你為徒,傳你秋霜九劍,而后你殺死第二代和第三代春雷劍主,”寒霜真人輕聲道,“你將回轉(zhuǎn)天道宗,成為天道宗宗主!”
“這不算殘忍!”純音看著師傅說道。
“你父親,是第二代春雷劍主!”寒霜真人輕聲說道。
轟隆!
純音腦袋轟然炸響,身體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寒霜真人看著她,無聲一嘆,“你該明白的,能讓秋霜劍動情,除了春雷劍主,又該是何人?”
“母親、母親要我殺父親?”純音呢喃似的說道。
“這是春雷和秋霜的宿命?!焙嫒耸忠慌?,秋霜劍直接落在了純音的面前,劍鞘直接刺入地板之中,“第三代春雷劍主,想要結(jié)束宿命,但他無能為力,因為天道宗不許?!?p> “憑什么?”純音猛然抬頭,露出凄慘的臉龐問道。
“因為你母親練了秋霜劍,成為長老之后,秋霜九劍被納入了天道宗,成為了天道宗的傳承功法之一?!?p> 寒霜真人輕聲道,“強橫如天道宗,不可能坐視春雷劍主和秋霜劍主有瓜葛,要么毀滅要么收服。”
“更何況,第二代劍主還玷污了你母親的清白,毀了一代道門真種,許多老家伙對此懷恨在心,另外……”
“他們也希望你能在這場宿命對決之中,堪透生死,看破情欲,直接入道,那時候你進(jìn)入天道宗,也可以和你母親一樣,一步先天。”
“若我不遵從這宿命呢?”純音開口問道。
“天道宗的人將會親自出手,追回春雷劍和秋霜劍,而后直接送你和第三代春雷劍主上路?!焙嫒溯p聲道,“我保不了你,你母親保不了,即便是無量宗也無法和天道宗抗衡。”
純音面色慘然,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居然被人安排好了。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有毫無選擇余地的一天。
原來這就是真相。
原來,這就是李慕白說的,她什么都不懂。
她果然什么都不懂。
李慕白是父親的徒弟,卻是殺父兇手。
更是她宿命的對手。
這一下,她全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