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元子漠然的看著地上變得冰冷的歸無玖。
他不想殺人,不意味著不能殺人。
殺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自己不殺,可以讓別人殺。
很早之前,他就領(lǐng)悟了這一點。
他只是討厭鮮血。
這不意味著不可以忍受。
他不是書社里的腐儒,不會受到世俗禮教的束縛。
小乞丐哪里懂得禮教的條條框框?
小道士又怎會被紅塵孽障所羈絆?
他的不殺,只是某種堅持,某種自己認(rèn)為的道而已!
佇立良久,剩余的海盜們四散。
有兩位去而復(fù)返,跪在了純元子面前。
“歸無玖經(jīng)營此島雖時間不長,但財富頗豐,”其中一位磕頭道,“我等愿交出島上資材,請少俠給我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p> “此事簡單,”純元子掃了兩人一眼,“你們二人帶我去魔鬼灣,事成之后,自然是將功贖罪,這島上財富也有人來接收?!?p> “……”地上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答應(yīng)下來。
無量宗的弟子既然上島,那就證明龜島不在安全,早就被無量宗甚至是其他勢力盯上了,若是如此離開,說不得就是個死。
還不如跟著無量宗弟子闖一闖,旁的不提,給個機會堂堂正正的活著,總是不難的!錯過此次機會,他們永遠(yuǎn)是海盜,永遠(yuǎn)無法翻身。
兩人當(dāng)機立斷,就要帶純元子去魔鬼灣。
但純元子卻是不著急,讓兩人在林中挖了個大坑,把歸無玖給埋了,還親自用鐵劍給歸無玖做了個墓碑。
這是純元子殺的第一個人,雖然不是親自動手,卻也意義非凡。
之后,三人上了小船。
兩名海盜駕船,朝魔鬼灣前行。
魔鬼灣在龜島的下風(fēng)口,說是灣,其實是一大一小兩個海島所構(gòu)成的大通道而已,兩座海島相鄰,礁石嶙峋,頗為險峻復(fù)雜。
小船楊帆,順著海水而下。
純元子盤坐舟尾,目光淡然似水,鐵劍橫膝,不言不語。
長靴早就曬干,被他穿在腳上。
日頭火辣,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汗水。
“歸無玖怎么有霹靂彈?”他開口問道。
“回少俠,”左邊一人道,“星隕小筑有人可以制作霹靂彈,數(shù)年之前就開始在星羅海暗中流傳,海盜之間更是不少備用?!?p> 純元子眉頭微皺,沒想到居然是星隕小筑。
如此說來,無量宗恐怕也知曉了霹靂彈之事。
“霹靂彈并沒有多大的威能,”右邊一人道,“只是聲勢震天,卻無法殺人,頂多讓人皮開肉綻,若是真氣有成,根本無法受傷?!?p> 內(nèi)息無法外放,所以不能抵擋霹靂彈,真氣就不一樣了,真氣可透體而出,霹靂彈爆開的威力,可以通過真氣來抵擋。
純元子并不認(rèn)同他的話。
霹靂彈對真氣境的人來說自然無恙,可真氣境以下的呢?
對普通人呢?
根本就是躲不開的大殺器!
可惜,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
純元子悵然的看向遠(yuǎn)方,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無法改變!
小船離開了龜島后,速度飛快。
抬頭看了一下時辰,純元子讓兩人停在附近,他足下一點飛掠出去,踏波無痕的輕功使出來,內(nèi)息不斷運轉(zhuǎn),他好似水中飛魚。
兩名海盜看的呆愣片刻,旋即對視一眼,頗為慶幸。
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混跡這么多年,兩人也是有眼力的。
這么年輕就有如此俊俏的功夫,必定是無量宗的高徒。
慶幸沒有忤逆,沒有胡思亂想,否則真不知道怎么死的。
純元子沒想那么多,他在海浪上輕點,身體似大雁般舒展,極快速的來到了礁石上,而后若猿猴般爬動,來到了高處不動。
視線里,純元子看到了雄壯的黑心狐。
很難想象,黑心狐居然是如此模樣,如果沒看過畫像,純元子一定認(rèn)為,黑心狐是一個小老頭,或者矮小男子的樣子。
胡智正在指揮手下布置陷阱,礁石洞中有弓箭手埋伏,水面上有繩索暗藏,只要有船只經(jīng)過,立馬拉起繩索,射出長箭。
不僅如此,島岸旁還有其余人潛藏,身邊有石頭和火油。
魔鬼灣的水流很急促,地勢的緣故,這里水下往往有暗礁。
胡智在水下布置了水鬼,讓水性好的人準(zhǔn)備隨時鑿船或者上岸。
這一切都在純元子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仔細(xì)數(shù)數(shù),黑心狐的手下有六十多人,一個個全都是手上沾血的強人,真要這么沖下去,必定會吃虧。
趴在礁石上不動,純元子思考一會之后,才矮下身形。
……
……
絡(luò)腮胡拄著一把大刀,靠在礁石上。
他選擇的地方非常隱蔽,逆流而上才能看到他的影子。
稍有不注意,反而會被忽略過去。
魔鬼灣對旁人來說是天險之地,對他來說無比輕松。
“咻!”
前方有手下吹響口哨,絡(luò)腮胡神情一凝,打了個手勢。
正在布置陷阱的所有人,全都頃刻間消失無蹤影。
整個魔鬼灣,風(fēng)平浪靜,似乎長久無人。
一艘小船,順著水流漂浮而下。
“胡當(dāng)家!”
“胡當(dāng)家!”
“我們是龜島島主的手下!”
“我們是龜島島主的手下!”
“不要動手!”
“……”
龜島的兩人,站在小船上,大聲呼喊。
聲音自然傳入了絡(luò)腮胡的耳中,他面色陰沉,眉頭皺起,對著手下打了一個手勢。
水中繩索驟然拉起,小船撞在繩索上,兩人猝不及防直接摔入水中,水中的水鬼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分別把兩人困縛。
盞茶功夫不到,兩人就被提上岸,跪在絡(luò)腮胡的面前。
“胡當(dāng)家,是我啊!”
左邊一人迅速的上前,一臉悲傷,雙眼通紅,“前些日子,我還跟著島主,在岸邊見過當(dāng)家,還幫當(dāng)家您接收貨物??!”
絡(luò)腮胡仔細(xì)看著他,略微有點印象。
歸無玖身邊的人并不算多,常年跟著歸無玖的也就那么幾個。
“發(fā)生什么事?”絡(luò)腮胡問道。
“天大的禍?zhǔn)拢?dāng)家!”兩人頓時痛哭起來,號喪一般嚎啕大哭,左邊那人痛哭流涕道,“歸島主死了!被無量宗的人給殺了!”
“怎么回事?老歸暴露了?”絡(luò)腮胡立馬呵斥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右邊那人道,“前些時候,島上來了一個少年,點名要見島主,還自曝身份……”
“說是什么無量宗純元子,要島主說出當(dāng)家的下落,”左邊一人迅速說道,“我們島主與當(dāng)家是生死交情自然不說,但那人二話不說,直接拔劍就一通劈砍,結(jié)果……”
“結(jié)果島主用了霹靂彈都無法拿下那小子,反被那小子一劍給刺死!”右邊那人道,“島主死后,眾人都散了,唯有我們兄弟二人不甘心,特來請見胡當(dāng)家,請胡當(dāng)家為我們島主報仇啊!”
“廢物!”絡(luò)腮胡氣急,一腳把兩人踢倒。
做海盜的總要幾個幫手,手下是手下,幫手是幫手。
朱明澤就是他的幫手,而且非常得力。
龜島又是一個非常好的躲藏之地,如今暴露,朱明澤還被殺了,這對絡(luò)腮胡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對!”
絡(luò)腮胡雙目一瞪,瞬間反應(yīng)過來,“你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胡當(dāng)家,您和島主商量的時候,我們就在身邊伺候?。 弊筮呉蝗苏f道,“我們知道您在這里,想找您給島主報仇??!”
“就是,就是,”右邊一人點頭,“那群殺千刀的,全都跑了!他們連島主的尸體都不管,一群畜生??!”
“你們真是忠心耿耿!”絡(luò)腮胡死死的盯著兩人。
“島主對我們哥倆恩重如山,當(dāng)然不能就這樣……額!”
刀光閃爍,鮮血如注!
絡(luò)腮胡揚刀,只是一下,就砍斷了兩人的腦袋。
鮮血四濺,周圍人等噤若寒蟬。
絡(luò)腮胡抗刀,看向四周,揚聲道,“無量宗的小子,出來吧!”
“哦,沒想到你居然看出來了!”
純元子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多么簡單的事情,你在小看胡某?”絡(luò)腮胡冷笑。
所謂忠心,所謂義氣,全都是利益的偽裝。
對海盜來說,刀子和金子才是最根本的。
其他人都在逃命,眼前這兩個為什么會不顧風(fēng)險來找他?
要么是被脅迫,要么是主動投靠,反正不是真的忠心耿耿。
歸無玖的身家,絡(luò)腮胡心知肚明,既然只有一位無量宗弟子,那么其他人肯定會留心搶奪龜島上的財富,這才是海盜該做的事情。
絕不是過來找他黑心狐,說什么報仇的話。
他是誰?
內(nèi)海之中有名的黑心狐。
心是黑的,狡詐如狐,這點小伎倆,又怎么會瞧不破?
“的確是小瞧你了!”
純元子的聲音傳來,“也罷!就讓我來取你性命!”
聲音落下,絡(luò)腮胡的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爆響。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礁石,從一眾人的頭頂落下。
絡(luò)腮胡反應(yīng)最快,他揮刀砍斷石頭,閃身縮在角落里。
其他站著的人,則全都被礁石擊中,一個個發(fā)出了凄慘的叫聲,更有甚者被礁石擊暈,掉落海水之中。
衣袂卷動,純元子從高處落下,手拿劍鞘,肆意刺出。
被刺中者,渾身淤痕,穴道被擊,無法動彈。
嗡!
便在此時,絡(luò)腮胡揮刀,朝純元子的空擋劈砍而下。
……
求推薦、求收藏!
沉默的香腸
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