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呃……我的意思是……”蕭甜咬了咬打結(jié)的舌頭,急急忙忙地走到桌旁,拿起酒壺就往自己的酒杯里面加滿酒。
隨即。
蕭甜轉(zhuǎn)身走回原位,主動(dòng)用拿著酒杯的手交纏趙睿城拿著酒杯的手,一手抬著趙睿城的杯底讓趙睿城把合巹酒喝光,一道仰頭將自己杯中的合巹酒飲盡。
兩個(gè)人都把合巹酒喝光光了。
蕭甜這才接過趙睿城手中的空酒杯,快步折回桌旁,將兩只空酒杯放在桌面上……這下……趙睿城總該滿意了嗎?蕭甜不安地回目看向趙睿城——
趙睿城居然笑了?!
雖然只是淡淡地勾起嘴角……
但是……
趙睿城的笑容,簡直是太太太太好看了!
蕭甜一時(shí)看呆了眼,竟也傻傻地跟著笑了起來。
看著蕭甜的笑容……
趙睿城真的不想離開。
但是……
趙睿城不愿勉強(qiáng)蕭甜。
而且……
在德兆國的婚嫁傳統(tǒng)之中,新郎新娘不一定要在大婚當(dāng)夜圓房。相處一些時(shí)日、待有稍感情基礎(chǔ)之后再圓房,是新郎憐惜新娘的一種表現(xiàn)……毫無疑問,趙睿城憐惜蕭甜……無論蕭甜是否明白趙睿城的用心,趙睿城都想要憐惜蕭甜。
可是……
實(shí)在是難舍難離……
趙睿城情難自已地抬手,極輕地摸了摸蕭甜的頭,聽似語氣淡淡地說:“睡吧。明日再見了……我的王妃?!?p> 我的王妃……
蕭甜心跳加速地倒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憋在心頭,怎么都吐不出去……臉上火辣辣的,心臟砰砰直跳……蕭甜想,她可能是病了……不……她一定是病了!
又再看了蕭甜一眼,趙睿城才轉(zhuǎn)身往房門走去……蕭甜怔怔地看著趙睿城的背影。
突然!
趙睿城轉(zhuǎn)身對蕭甜說——
“雖然我不勉強(qiáng)你今夜圓房,但為了討個(gè)好彩頭,你今夜不能再在洞房內(nèi)吃東西?!?p> “???!”蕭甜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擺在桌面上的大油雞和糖蓮子……肚子似乎又在咕咕叫……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無論如何先答應(yīng)了再說!
蕭甜當(dāng)即呵呵笑著,向趙睿城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狈凑w睿城就要離開了,反正這房間除了蕭甜又沒有別人,就算蕭甜偷吃也沒有人知道?。?p> 趙睿城定睛看著蕭甜。
趙睿城的眼神,仿佛穿過蕭甜的身體、看透了蕭甜的心肝——蕭甜僵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趙睿城驟然收回眼神,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終于離開了!
不知道是純粹的松一口氣還是有一點(diǎn)悵然若失,蕭甜怔怔地抬起手,不停地拍打安撫嚇壞了的小心臟,一道拍一道還散架似地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此時(shí)!
房門又被推開了!
蕭甜嚇得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只見——
好幾名喜娘低垂著頭,疾步走進(jìn)新房,用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將新房內(nèi)所有能吃的東西全都捧了起來,并且趕在蕭甜反應(yīng)過來之前拿著食物退出了新房……房門又被關(guān)上了,無論是喜娘還是原本放在桌面上的食物全都沒有了蹤影!趙睿城果真連一顆糖蓮子都不留給蕭甜!
“?。。。 ?p> 蕭甜低叫著沖向床榻,背對床榻,往后一倒,整個(gè)人呈大字型攤在床上,一道胡亂地?fù)]舞著手手腳腳,一道在心中尖叫——我的大油雞!我的糖蓮子!我的桂圓!我的糖蓮藕!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得吃了!睿王真的要餓死我!我很快就要做一只餓死鬼了!我實(shí)在是太可憐了!
往后的日子……
難熬??!
難熬?。。?p> 可是……
蕭甜停下了胡亂揮舞的手手腳腳,面朝紅帳頂,呼了一口氣……
睿王看上去明明那么……
那么的……
蕭甜心臟亂跳地干咽了一下……
反正就是人不可貌相!
人不可貌相?。?!
唉……
蕭甜心想——她往后的日子怕是難過了,不知道,師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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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王府內(nèi)。
恐怕已過子時(shí)了吧?
三更半夜了。
師施卻仍獨(dú)自一人坐在床榻旁,頭上的大紅蓋頭仍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遮蓋著。透過那紅艷艷的大紅蓋頭,師施影影倬倬地看見屹立在桌面上的鴛鴦紅燭就要燃盡了。
誠然。
師施一點(diǎn)都不想見到趙炫燁,若能就這般獨(dú)守空房一整個(gè)晚上甚至一整輩子,于師施而言,定然最好。
但是!
這大紅蓋頭實(shí)在是壓得師施頸脖發(fā)酸心中發(fā)慌!
一股莫名的怒氣,驟然從師施的心底竄上心頭……
無名火起!
師施猛然抬手,扯下大紅蓋頭,晦氣地將大紅蓋頭扔在一旁——她早就該這樣做了!師施深深地透了一口氣,身心才剛放松一丟丟,耳邊卻就響起一把極其低沉的聲音:“你竟自己掀起了蓋頭?!”
師施嚇得一跳,循聲看去——只見,一名過分健碩高大的男子,正站在那掛垂著大紅珠簾的門前,像是一堵墻似地將那大紅珠簾遮擋得只剩下幾顆可憐的小珠子。
那人就是炫王趙炫燁吧???
果真是高大健碩得駭人……
師施心頭一顫,心想——也不知道趙炫燁是何時(shí)走進(jìn)房間的!更不知道趙炫燁在那里站了多久!如趙炫燁那般高大健碩的人,走起路來居然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實(shí)在是鬼祟極了!
鄙夷猛然爬滿了師施的心頭。
師施冷眼瞥了瞥趙炫燁,用毫不懼怕的聲音對趙炫燁說:“你站在那里很久了吧?你站在那里那么久,卻也沒有動(dòng)手掀起我的蓋頭,估計(jì)你就是不想掀吧?既然你不想掀,我自己掀還不行嗎?”
如果可以,師施真想讓趙炫燁也嘗嘗被紅蓋頭遮擋差不多一整天的滋味!
趙炫燁仍然站在原地,借著房間內(nèi)漸覺幽暗的燭光,遙遙注視師施,壓著低沉可怖的聲音說:“你竟敢這般對我說話?!”
縱觀整個(gè)德兆國——
趙崇參婁世楨趙睿城等人從不這樣對趙炫燁說話,趙槐淺縱使不怕趙炫燁卻也不敢這樣跟趙炫燁說話,趙初忻更是不必說了。至于其他人,他們要么對趙炫燁敬畏九分、要么直接不敢在趙炫燁的面前說話……反正,絕對沒有敢像師施那般,直接懟趙炫燁就是了。
師施完全無視趙炫燁的怒氣。
師施甚至不去看趙炫燁,唯只垂下眼眸,自顧自地用兩根手指捏起被扔在一旁的大紅蓋頭,百無聊賴地用大紅蓋頭掃了掃喜服裙擺,擺著一副“我聽不見你在說什么”并且“我不想跟你說話”的樣子。
趙炫燁不愿被忽視。
于是。
趙炫燁加重語氣說:“你竟敢這般對我說話?!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能不知道你是誰嗎?”師施總算于“百忙”之中抬了抬眼,卻還是完全不把趙炫燁當(dāng)一回事地說:“此時(shí)此刻,除了炫王趙炫燁與一心求死的登徒浪子,還有哪名男子敢走進(jìn)這個(gè)房間?”
“你!”趙炫燁抬起手指,隔空怒指師施——師施這話,莫不是與“炫王與狗不可入內(nèi)”有異曲同工之效嗎?!好一個(gè)師施,果然伶牙俐齒?。≮w炫燁憤恨地咬了咬牙,奮力甩下了手。
“我如何了?”師施冷冷一笑——完全沒有笑意,完全只有挑釁的一笑——師施說:“你該不會是想說,我這就惹怒你了吧?”
“你是故意惹怒我的?!”趙炫燁握緊雙拳,似是要打人。
“我沒有故意惹怒你?!睅熓┠槦o懼色,義正言辭,“但是!如果你這就被我惹怒了,那我建議你還是盡早休了我吧!因?yàn)槲艺f話從來如此,我的脾氣也從來如此,絕對不可能因?yàn)槿魏稳烁淖兊?!如果你不休了我,你就等著往后日日都在憤怒之中度過吧!”
“你要我休了你?!”趙炫燁突發(fā)激動(dòng)地朝師施沖了兩步,卻又猛然停下了步伐……趙炫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隨時(shí)準(zhǔn)備沖上前撲羊的餓虎般,緊緊地瞪著師施。
“對!”師施一道高聲回答,一道脖子發(fā)酸地抬頭直視實(shí)在太高的趙炫燁,“我要你休了我!”
“你休想!”趙炫燁壓著聲音低吼——趙炫燁的低吼,大概能讓壯漢嚇破膽吧?師施卻仍是一副無所懼怕的模樣!趙炫燁壓下怒氣,從牙縫里面擠出聲音說:“我是絕對不會休了你的!”
“是我‘休想’你休了我,還是你‘不敢’休了我!”師施故意挑釁。
“我不敢?!”趙炫燁咬著牙,手背青筋凸顯得仿佛隨時(shí)會迸裂。
“就是你不敢!”師施不屑地說:“虧你長得人模人樣的看上去還像是條漢子!沒想到!你居然是害怕自己娘親的窩囊廢!”
“我是害怕娘親的窩囊廢?!”如果對方不是師施,趙炫燁肯定要把對方打趴在地!
“你就是害怕娘親的窩囊廢!”師施斷言:“你害怕皇后娘娘,所以你不敢違背皇后娘娘的意愿!你害怕皇后娘娘,所以你聽從皇后娘娘的話、乖乖地娶你根本沒見過的女子!你這般窩囊,當(dāng)真是浪費(fèi)了皇上給你選擇的機(jī)會!”
“你以為我選你為炫王妃,是娘親的意思?!”
“不是我以為,是人人皆如此認(rèn)為!”
“胡說八道!!簡直就是混賬?。 ?p> “是胡說八道嗎?”師施故意用鼻子嗤了一聲,“我與皇后娘娘素未謀面,確實(shí)不該相信皇后娘娘欲讓我成為她兒媳婦的這種說法……”
“你知道就好!其實(shí)……”
“但是!”師施冷然打斷趙炫燁的話——師施恐怕是唯一敢打斷趙炫燁說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