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如此的叫著,心里已經搞不清是要看似文弱,實則充滿爆發(fā)力手腳麻利的蕭鴻軒站住,還是要自己的手銬留下來別跑。
脫出胡峰攻擊范圍,蕭鴻軒就放慢了腳步。極短的時間,他已經分析完遇到的這件突發(fā)事。顯然不是一件計劃縝密的公安機關的抓捕,完全是身后趔趄追來的青年男子個人行為;緣由顯而易見,若是自己反應稍稍遲鈍,這時一定是被身后被憤怒情緒左右著的結實高大的青年警察暴揍。
蕭鴻軒一面跑一面回頭看,煞是輕松!
瞧著一拐一拐追著的胡峰嘴里叫嚷著手指不住指指點點,手指的落點追著自己戴著手銬擺動的左手。
呵!這會惦念起手銬了。想起這是警械,丟了會是個大麻煩。剛才用手銬死命往自己手上砸的時候咋就沒想想,是在公器私用濫用警械!
左手抖手將吊在手腕上鋼鏈連接著的一半手銬攥住,回身沖著胡峰搖著左手,促狹的笑道;
“來呀!跑快點,呵呵!”
等到胡峰追近,卻腳步輕快向胡峰側后跳去,抬腳踹在胡峰厚實的屁股上,借著反彈回的力道,迅捷退后,戴著手銬的左手舉在空中搖擺著,等著胡峰氣急敗壞追上來。卻又是尋了機會再抽冷子給一拐一拐跑的氣喘吁吁的胡峰或是一拳或是一腳,打完了,借著樹木墻角迅速折向繞著圈接著逃。
兩人一追一跑就從住院部大樓前,穿過人頭攢動的門診大樓跑到了門診樓前。
醫(yī)院大門內,左邊貼著后墻是行政辦公小樓,右邊大片空地留作停車場。
微微喘著氣,蕭鴻軒繞著路上的行人,跑跑停停引著胡峰往辦公樓方向去。他很清醒,屁股后頭緊追不放的麻煩,需要醫(yī)院方介入才能夠解決干凈。
一路追,被蕭鴻軒急停急跑的節(jié)奏帶著,胡峰一百七八十斤的體重,怎么能夠和輕巧的蕭鴻軒比。鼻洼鬢角淌著汗,大口大口喘著氣,因為缺氧遲鈍的大腦每每在深吸了一口氣的一瞬,才有著清晰的思維。
追到這里,胡峰體力越是不支,氣喘的越急,心里也越是著急。
胡峰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是借著公干順道拐到醫(yī)院看歐陽靜。
說是進去看一眼打個招呼就走,兩個同事就坐在警車上等他。
胡峰不愿被同事發(fā)現自己私用警械,更不想讓同事瞧見自己這幅狼狽樣。
“別跑,,,,,你,別跑,,,,聽我說,,,”
聽到身后胡峰呼哧呼哧象風箱大喘著氣,語聲斷斷續(xù)續(xù)叫著自己。蕭鴻軒刻意停一下,挨到胡峰追近,夸張的搖著戴手銬的手,猛然發(fā)力,三兩步就又拉開兩人的距離。
可是蕭鴻軒光顧戲弄胡峰,忽視了自己大庭廣眾下舉著帶了手銬的手必然格外引起人們的好奇;他也不知道停車場軍綠色BJ吉普車里還有著胡峰兩個警察同事,自己在人群里的招搖必然引起路人們的注目圍觀,也必然要驚動車里養(yǎng)精蓄銳熟悉抓捕的兩個警察。
當在一個一米來高的花池邊,被兩個陌生人配合嫻熟,站位巧妙堵住去路,其中一人手搭在撩開了衣襟露出來的腰間手槍槍套上。蕭鴻軒不用費心思想,也不用問,就知道來人和身后弓著腰著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喘氣的青年是一伙的,都是警察。
“,,別,,,,,”
胡峰一面喘氣,一面沖手搭著槍套的同事擺手示意!
“我們,,,,是,,是鬧著玩呢?!?p> 急切間他倒是靈機一動找了個理由。
這樣牽強的理由,明顯無法騙過熟稔刑偵的同事。胡峰瘸著腿褲腿上清晰的半個腳掌印,方正四方大臉上開始腫脹泛紅的鼻頭,清清楚楚說明剛才曾和人有過一次短暫的肢體沖突,顯然還是挨了打,吃了虧的一方。
“咚咚!咚咚!咚!”
二百多斤的大王順著辦公樓前草坪上的小徑,腳步山響,晃著膀子沖了過來。
干的保衛(wèi)工作,和公安算是對口部門,和市局區(qū)局的刑警都熟絡。蕭鴻軒也是昨個才結識的小兄弟。大王晃著頭和一圈人都點頭打了招呼。
隔遠了看不仔細,這會瞧清楚胡峰的狼狽樣,瞅瞅嘴角帶笑眼神促狹的蕭鴻軒手腕上銀光閃閃滴溜搖晃的手銬。
五大三粗的胡峰追求院里新來細眉小嘴的小護士歐陽靜,大鳴大放,醫(yī)院里的人都有耳聞。
昨天蕭家和住院部劉醫(yī)生醫(yī)患沖突的事歐陽靜卷在里面,還吃了蕭鴻軒兩巴掌。
自家員工在上班時間挨了打,院里理虧,不但不為她出頭討公道,反而強壓自己員工不得生事??磥磉@是胡峰仗著警察的身份來為心上人出頭,呵呵!可惜遇到的是刺頭蕭鴻軒,一腳踢到了鐵板上。
大致猜出事情經過,大王強忍著笑,選擇了幫著小兄弟蕭鴻軒擺脫麻煩,故作一臉的嚴肅問道;
“哥幾個來院里抓人,咋不提前通知醫(yī)院???”
才稍稍喘勻了氣的胡峰,忙不迭陪著笑臉搶著答道;
“王哥誤會了,我們只是路過,沒任務?!?p> 大王指著蕭鴻軒腕上晃動的手銬,笑意玩味,“沒任務?這是干嘛呢!”
胡峰一面在兜里掏出手銬鑰匙,一面擠出笑臉搪塞;
“是和,,,,,,這個朋友開玩笑,鬧著玩呢?!钡竭@時,胡峰才發(fā)現自己竟然還不知道蕭鴻軒的名字,歐陽靜復述挨打經過,一直都是用他稱呼打人者。
蕭鴻軒移動腳步向著大王身邊退,顯然是不給胡峰解開手上手銬的機會。
“朋友?鬧著玩呢!呵呵,你是誰呀,我咋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你這樣一個朋友。”
胡峰的兩個同事頓時臉色一變。
世上好多事要是雙方能錯錯肩頭,給個順坡,就勢化解了就不算什么事??梢钦J了真,上綱上領,說不得就成了件棘手的大事。
胡峰今天使用警械,要是能夠順順當當給蕭鴻軒解開了。雙方打個哈哈,說上幾句場面話,真的交個朋友,一切就跟沒有發(fā)生一樣??梢鞘掵欆幉唤o胡峰這個機會大家化解矛盾,胡峰一個公器私用濫用警械的罪名就要實實在在砸頭上了。
兩人向大王看去,用眼神肯求大王做個和事佬。
。。。。。。
蕭鴻軒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醫(yī)院。
謝瑩沒跟著蕭鴻軒一起去住院部,是要在門口等蕭鴻軒發(fā)小小黑子開車來。
昨天蕭鴻軒和自己家有臺桑塔納的小黑說好了時間,約定好幫忙開車接蕭父出院。
謝瑩站在醫(yī)院大門口,接到開著擦得錚明瓦亮黑色桑塔納的小黑,謝瑩也沒上車,步行引著路向醫(yī)院里走。
醫(yī)院前就直直一條道,進了門就看見被稀稀拉拉看熱鬧的人群圍著的蕭鴻軒,也馬上看清了蕭鴻軒抬著的手腕上反射著陽光,銀光晃晃的手銬。
猜不出短短一刻不到的時間里蕭鴻軒又惹出什么事,只知道手銬可不是誰都有的,更不是隨隨便便能帶上,而一旦戴上了,就代表觸犯了國法,隨之。。。。。
謝瑩暗暗責怪蕭鴻軒,這也太能惹事了!
以沖刺的速度沖著蕭鴻軒跑去。
從大王身后擠過,拉著蕭鴻軒的手,急促的問道;
“鴻軒你又干什么了?”
蕭鴻軒覺察到謝瑩攥著自己的手濕熱顫抖,再瞧見謝瑩眼里的焦慮,忽然間就后悔又讓謝瑩擔驚受怕。瞬間轉了心思,放下了原本要好好整治胡峰的念頭。輕輕拍著謝瑩攥緊自己手腕的手,笑道;
“沒事,和朋友鬧著玩呢?!?p> 滿心懊惱,不知該如何的胡峰聽到這句話,山回路轉,呆愣的眼又活泛起來。
“是呀!這是弟妹吧,我哥倆鬧著玩呢?!?p> 事情若是真的就這樣由著事件里雙方此時的想法,息事寧人,一切就此便了解了。
意外總是在人們自以為一切安好時給順遂發(fā)展的事件折個急彎,攜裹著應對失措的人們茫然沖入一條被動接受傷害的路經。
“鬧著玩!真會鬧著玩呀!”
隨著向南山鏗鏘有力的話聲響起,人群自發(fā)給板著威嚴紫臉的院書記讓開路。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被向南山不怒自威的眼神盯著,胡峰下意識答道;
“區(qū)刑警隊?!?p> 向南山回頭陰沉著臉盯著大王,“去給區(qū)公安局打電話,叫值班局領導來中心醫(yī)院一趟?!?p> 看著大王轉身要走,做好息事寧人打算的蕭鴻軒向前走出一步,含笑道;
“向伯伯,您誤會了……”
向南山皺著眉頭斬釘截鐵打斷了蕭鴻軒想要解釋的話。
“我沒有誤會,整件事情的經過我在辦公室看的一清二楚。
現在我是在辦公時間處理公事,你也別叫我向伯伯,我是中心醫(yī)院的黨高官向南山。”
向南山真的就是在二樓上自己辦公室窗口將整個事情經過看的清清楚楚。
也是趕巧,從獨占辦公樓二樓上里面一角的書記辦公室窗口,正好能斜著看到門診樓后面的住院大樓,以及兩幢大樓間近半個花園。
向南山立在窗邊正沉思著該如何抓住這次醫(yī)患矛盾,搞好全院思想教育,站好離休前最后一班崗。
看到蕭鴻軒腳步匆忙進了住院部,稍傾,又急匆匆走出來。
軍人出身的向南山,很喜歡也是退伍士兵的蕭鴻軒。
看見這個莽撞又狡黠的小家伙,就勾起向南山青春的回憶。
向南山年輕時遇到看不慣的不平事,當兵的都是嘴笨,講不過就動拳頭,著實沒少打架。
二樓窗內,向南山的視線追著樓下來去匆匆的青年人。也就至頭至尾將整件事的經過看的清清楚楚。
小家伙還真是個能打的,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一拳打得好!。。。。
立在樓上隱身在窗紗后,向南山笑呵呵,不住為戲弄著胡峰的蕭鴻軒暗暗喝彩鼓勁。
等看到胡峰兩個同事下了警車,三個人配合默契將蕭鴻軒去路堵死,向南山急急轉身離開窗口,拉開辦公室門就下了樓。
從二樓辦公室走下樓的一小段時間,向南山錯過了看到最后一段,年輕人已經互相間心生諒解。
其實便是看到了,向南山很大的可能依舊會按著同樣的方式接管了這件事。
耿介的老人心里,公器私用是壓過了紅線,是觸犯了絕對不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原則性錯誤。
。。。。。。。。。
謝瑩看著蕭鴻軒跟著被向南山打電話叫來的區(qū)公安局值班副局長,上了分局藍白色桑塔納警車。
白色警車開出院門,后面緊跟著胡峰他們開來的軍綠色BJ吉普,還有當做人證隨行的大王和幾個醫(yī)院員工坐著的白色面包車。
就此,整個事情脫離了所有當事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