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玉的臉上的表情可謂是極其復雜。
復雜到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來簡單描述了。
雖然判斷這種表情很容易產(chǎn)生誤判,但江束衣還是能斷定她在說謊。
本來我跟你就沒什么交情,而且我對D組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熟,頂多只能算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我干嘛要為你的謊言去出頭?
“這個恐怕不行,你也知道,咱們組里的案子到現(xiàn)在都沒能找到突破口。實在也顧不上?!苯绿岢隽艘粋€很合適的理由。
“嗯,我知道了?!苯捎竦哪樕匣謴土死涞c了點頭,轉身走開了。
此時天上不知何時下起小雨來,伴隨著細細的雨聲,姜采玉的背影顯得格外蕭瑟。
“你們剛才在聊什么?”何鳴石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說什么?!边@種事不是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江束衣也沒有什么八卦之心。
何鳴石幾步走到江束衣身邊:“案子現(xiàn)在越來越復雜了,你有什么思路沒有?”
“只能從丁榮貴那里試試,看看能不能打開什么突破口了?!苯聼o奈道,自打他成為刑警之后,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么復雜的案子。
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可以定性了,可是誰會相信熊華會無緣無故地去殺岳小蔓呢?
他們根本就沒有交集嘛。
“對了,付志華招供了沒有?”他終于問出了這個他一直很擔心的問題。
可沒想到何鳴石卻回答道:“這個不太清楚,詳細的你要去問林浩了。”
我終于失去了這個盟友,不是嗎?
江束衣沉默了。
“對了,你明天要去見丁榮貴對吧,我和你一起去吧?!焙硒Q石轉頭望著江束衣,說話的語氣雖然是商量式的,但這神態(tài),卻又哪里有商量的意思。
“好。不過去之前,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币褂曛?,江束衣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沉悶。
***
次日一早,江,何二人直接乘飛機飛回了千湖省,找到了佟芳芳。
說起來也是萬幸,這佟芳芳判的是無期,要不然就見不到她了。
佟芳芳看到江束衣時,顯得很是不解:“江隊長,你來做什么?”
雖然是問句,但聲音很是漠然,更像是隨口一問,你回不回答都無所謂,反正我也不關心。
想來也是,她這輩子都將終日與鐵窗為伍,又有什么東西是值得她關心的呢?
江束衣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打算攻心為上:“李強來看過你嗎?”
果然,這話就像是冬日的暖陽一般,佟芳芳的臉色幾乎是立刻起了變化,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常來,我都不明白,我都這樣對待他了,他為什么還會來看我?!?p> 這個樣子頗有些后悔之色,但江束衣沒有過份相信這一點,要知道佟芳芳可是個天才演員,不能全信她的話。
“有沒有想過以后出去跟他在一起?”江束衣開始誘導她。
“我?出去?”佟芳芳的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我這個是無期,想要立功減刑,出去也是個50、60歲的人了。都那個歲數(shù)了,還出去干嘛?再說立功又哪有那么容易呢?就在這呆一輩子算了吧?!?p> “我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我當時根本就沒能理解,所以我以為我聽錯了。”江束衣回憶道,“你當時說‘不聽它的話就好了,那是魔鬼的聲音’,我記得沒錯吧?!?p> 佟芳芳定定地望著江束衣,沒有回答,顯然是在等江束衣的后續(xù)。
這女人很是難纏啊,這個時候還在冷靜地思考,說什么對她最有利。
“你當時說的‘它’,指的是誰?”
“都過去這么久了,說這個還有意義嗎?說這個能給我?guī)硇┦裁矗孔屛伊⒖坛鋈??”佟芳芳沉默良久之后,突然略略提高了些音量?p> 你是看到了希望是嗎?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
“立刻出去是不可能的,”江束衣直接打斷了她的美夢,隨后話鋒一轉,“但是,這肯定是立功表現(xiàn),至少能把你的無期變成20年有期。如果你再能提供更多的線索,以及在牢獄里努力表現(xiàn)的話,說不準10來年就能出來了。”
江束衣這話雖然有畫餅的嫌疑,但不可否認,這的確也存在這種可能性。
“10來年啊,我出來都老了,有什么意思呢?!辟》挤嫉难劬﹂W亮了一下,隨后又垂下頭去。
你別跟我玩這個,你明明很在意的,不是嗎?
江束衣以一副教訓的口吻說道:“人啊,不能太貪心。
不可能犯了錯卻又不須接受懲罰。
你當年不就是貪心么?
別說徐多禮始亂終棄,倘若不是你想一步登天,烏鴉變鳳凰。又何至于被徐多禮騙,也更不可能到今天這個地步。
若是你認真做事,現(xiàn)在只怕也已經(jīng)有了一個家了。”
佟芳芳譏笑道:“喲,江隊長這是給我上課來了……”
這是在跟我耍性子嗎?
江束衣變了臉,聲音顯得格外冷酷:“你要是配合,那是最好。如果你以為能以此作為籌碼,那你就想得太多了?!?p> 說完,他示意何鳴石,兩人站起身來,看上去是要結束這次探監(jiān)了。
“哎,別走啊,我說還不成嘛?!辟》挤伎吹絻扇艘?,便趕緊說道。
江,何二人對視一眼,重新落座。
其實佟芳芳的反應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此刻的她除了配合也無其它路可以走。
能減刑最好,不能減刑就當是和別人聊聊天也行啊。
在監(jiān)獄里能和誰聊?
佟芳芳仔細回憶了一下,道:“時間過去的有些久了,我不清楚是不是全都還記得。好像是有一次,它打錯了電話,然后我們才開始聊起來的?!?p> 又是打錯電話?
江束衣問道:“你們都聊了什么?”
“什么都聊吧,也沒辦法特意說當時聊了什么,就是慢慢感覺這個人挺實誠的,跟他聊天沒有什么防備心理?!?p> “然后呢?”
“然后,就是偶爾有一次,他在抱怨,說警察真無能之類的話。
我就問他為什么要這么說,他說他有一次在街上走路,然后,看到街邊有幾個酒鬼在路邊檔吃東西,一邊吃一邊還吹牛。
其中有一個人說他吃過人肉。
別人都不信,那個酒鬼就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說得好像他真的殺過人一樣。
他就多了一個心眼,報了警。
結果警察一來,查了一下還真是一個逃亡了幾十年的殺人犯。
他說,要不是這酒鬼喝多了,自己說出來,警察哪里找得到這人哦,警察實在太無能了。”
還有這種人?
這不太可能吧?
江束衣有些愕然地把頭轉向何鳴石,此時他需要何鳴石專業(yè)的心理分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