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甩手掌柜
這日,李密收到一封神秘來信,署名是泰山道士徐洪客。
信中說:“瓦崗聚眾已久,只怕糧倉米盡之日,就是瓦崗軍人散之時。況且瓦崗將士無饑荒之憂,時間久了,就會厭戰(zhàn)懈怠,想成就大業(yè)就難了?,F(xiàn)在兵強馬壯,兵鋒甚銳,正是進取之機,不妨沿流東指,直向江都,俘獲暴君楊廣,便可號令天下?!?p> 李密被徐洪客信中的豪言壯語所感動,寫信招募他,但是徐洪客卻不知所蹤。
沒幾日,斥候打探到江都派出王世充領(lǐng)五萬勁卒前來支援東都,還有韋霽、王辯及河內(nèi)通守孟善誼、河陽郡尉獨孤武都各率軍隊前來東都會合。
緊跟著越王侗讓虎賁郎將劉長恭等帥東都留守兵,寵玉等率偃師兵,與王世充等會合,大軍總共有十馀萬眾,向洛口倉浩浩蕩蕩進軍,與李密的瓦崗軍隔著洛水對峙。
楊廣對王世充甚是信任和重用,下詔讓諸軍皆受王世充節(jié)度。
王世充雖然是一個阿諛奉承之輩,但并非沒有真才實學。
他帶兵乘夜渡過洛水,扎營于黑石。第二天,分兵守營,自率精兵陳列于洛北。
此前隋軍留守在洛陽,如今敢主動出擊來戰(zhàn)瓦崗,自信心膨脹到自大的李密,自認為瓦崗軍力占據(jù)優(yōu)勢,而且猛將如云,絲毫不懼,認為只要大敗王世充,必然東都震動,說不定就會開門投降。
他立刻引兵渡洛水,強行與王世充開戰(zhàn)。
鐵綱靖看著李密這操作,不禁搖搖頭,簡直是失了智,以前那個講兵法、講計謀的李密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王世充也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人,又怎會放過這個機會?等瓦崗軍渡河到中途,率著精兵殺過來。
剛渡過洛水,還未站穩(wěn)腳跟的瓦崗軍,瞬間被隋軍殺得人仰馬翻,一個個反向跳入洛水中,企圖逃生。
可憐那柴孝和不會游泳,眾人又處在驚慌失措當中,也沒有人救他,最后是淹死在河中。
李逵聽說可以到對岸大殺特殺,本來要沖在最前面渡河,但是被鐵綱靖拉住,才幸免于難。
倉促的瓦崗軍潰敗,李密只得重新部署,對裴仁基等人面授機宜,然后率領(lǐng)他的八千內(nèi)軍及部分精銳騎兵悄聲后撤至洛南,而裴仁基等其余部眾往東逃往月城。
不知情的王世充只道李密也在月城之內(nèi),率領(lǐng)大軍將月城團團圍住。
而李密則率領(lǐng)精銳騎兵快馬加鞭,直接逼近黑石城。
守在黑石城內(nèi)的是劉長恭等人,一聽說李密率著精騎殺過來,里面還有秦瓊、羅士信、程咬金、裴行儼、王伯當?shù)让蛯?,他本來就被瓦崗軍打怕了,嚇得他連點六座烽火臺,向正在圍攻月城的王世充求救。
王世充沒料到李密如此狡猾,現(xiàn)在后院著火,沒辦法只能放棄月城,回奔黑石,狼狽自救。
李密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刻回身與王世充大軍作戰(zhàn),月城內(nèi)的瓦崗軍也乘機殺出來,兩面夾擊,大敗王世充,斬首兩千余級。
這一來,鐵綱靖對李密又頗為佩服,此人有急智,能在危機當中做出恰當應(yīng)對,實現(xiàn)反敗為勝。
經(jīng)此一敗后,王世充不敢再小瞧李密,扎營于洛西,與瓦崗軍相對,雙方對峙近百日,大大小小打了六十余戰(zhàn),不分勝敗。
打不贏瓦崗軍,王世充甚是心焦,只因江都那邊的楊廣認為瓦崗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只要大軍一到,必然一哄而散,所以不時下詔催促王世充盡快解決瓦崗軍。
但瓦崗軍兵多將猛,王世充奈何不了,他在等瓦崗內(nèi)部瓦解,因為他早已聽聞瓦崗創(chuàng)始人翟讓和魏公李密正在鬧矛盾。
自從魏公自立,翟讓被拜為東郡公,翟讓便開始坐享其成了。他堅信賈雄給的占卜語“蒲非澤不生”,沒事就享受一下李密打下來的戰(zhàn)爭果實,日子過得悠哉樂哉。
他本就沒有什么雄心,樂得當一個甩手掌柜。
可是翟讓愿意當甩手掌柜,但是他的哥哥翟弘可不愿意。
翟弘倚仗著瓦崗軍二當家翟讓的勢力,加上“蒲非澤不生”的讖言,認為李密不敢把他們怎么樣,于是肆意妄為。每當瓦崗軍取得勝利,就大肆向相關(guān)將領(lǐng)索要戰(zhàn)利品。
總管崔世樞自鄢陵初附于密,就被翟弘假借翟讓的名義囚于司徒府,責成崔世樞交出其私貨。
崔世樞是來依附李密的,又怎么會將翟弘等人放在眼里,當然不肯照辦。翟弘大怒,就要加刑,若非李密派來的記室邢義期及時趕到,崔世樞就要遭受嚴刑拷打。
經(jīng)此一事后,翟弘對邢義期懷恨在心,讓翟讓召他來下棋。邢義期因跟隨李密在巡營,未到司徒府,被翟弘以此為借口,責罵邢義期眼里沒有翟讓,將他抓來重重打了八十大板,活生生打成重傷。
此前,翟弘聽聞左長史房彥藻連下汝南等城,便讓翟讓召房彥藻過來,道:“房長史,聽聞你此前大破汝南,得了許多寶物私貨,怎么只上呈給魏公,我這邊去而一丁點也沒有?”
房彥藻笑道:“翟公,您別生氣,我們當時繳獲的財物全部充入公庫,并沒有私下給魏公。司徒若是想要,我去向魏公申請,從公庫調(diào)一些出來也無妨?!?p> 翟弘怒道:“你拿我們當叫花子,隨便弄公庫的東西來打發(fā)我們?!?p> 翟讓雖然胸懷坦蕩,樂意當一個甩手掌柜,但是房彥藻眼中明顯只有李密一個人,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
他是一個好面子之人,貴為瓦崗創(chuàng)始人、上柱國、司徒、東郡公等,在瓦崗軍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如今被人當作空氣,讓他如何受得了?
他冷冷道:“你只聽魏公的號令,可是你知不知道,魏公也是我所立的,將來會怎么樣,可還未知呢?!?p> 聽那話中意思,他想立誰就立誰,李密說了不算。
房彥藻打著圓場,道:“翟公,您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您以后有什么吩咐,我盡我所能辦到,絕不敢有半點推脫。”
翟弘奸笑道:“現(xiàn)在說這話已經(jīng)晚了,遲早要你知道只聽魏公的下場是什么樣的。”
等房彥藻走了,翟讓的司馬王儒信便勸翟讓:“翟公,您也看到了,現(xiàn)在瓦崗軍這些將領(lǐng),眼里哪還有您?都是聽從魏公的。您應(yīng)該自任大冢宰,總統(tǒng)眾務(wù),以奪取李密手中的權(quán)力?!?p> 翟讓剛才那番話不過是氣話,絲毫沒有讓李密倒臺的意思。他心里也清楚,瓦崗軍離不開李密這樣雄才大略之人,像裴仁基、孟讓那些人依附瓦崗,都是沖著李密的面子和威望來的。
若是瓦崗軍由翟讓做主,裴仁基、孟讓這些人肯定不會買他的賬。這一方面,他是頗有自知之明,對于王儒信的提議只是一笑置之,不以為意。
但是翟弘這個愚笨之人就不干了,他看著瓦崗軍現(xiàn)在勢力如此大,若是能成為一把手,則瓦崗軍財物均可由他來支配。
他對翟讓說道:“天子就應(yīng)該自己來當,奈何你要給李密?你要是不想當天子,那就由我來當好了?!?p> 翟讓聽后大笑,沒有理會翟弘,心道:“你這傻哥哥,你何德何能敢當天子?”
可是房彥藻并未走遠,聽完墻角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