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二進云裳
心煩意亂之際，連時鐘的聲響都讓人覺得好吵。這些日子以來的許多場景在我腦海中交錯出現(xiàn)，黃子吉、劉慕辰、盧青、倪英……還有那個頭發(fā)和麥芽糖一樣的面試官，以及在電梯里遇到的神情古怪的眼鏡男。
“就你這資歷，這年紀，縫紉女工的出身，別異想天開進云裳了，我們的會務專員都是大學剛畢業(yè)的小姑娘！你要真想找份工作，去物業(yè)部看看還缺不缺保潔阿姨吧！”麥芽糖尖酸刻薄的諷刺之言在耳邊幽幽響起。
可惡的嘴臉，一想到他那鄙薄的目光我就一肚子氣。
保潔阿姨，保潔阿姨……對啊。我突然從床上坐起，望向小氣窗微微透進的月光。
保潔阿姨也是一份工作，與其在大排檔當個服務員，拿著入不敷出的薪水，還不如去云裳當個保潔阿姨，至少能夠離他近一點。
保潔阿姨，云裳高管，這差距似乎大了些，不過，只要能遇到他，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此處，我突然有些感激麥芽糖，他看似嘲諷的話其實無意中提點了我，保潔阿姨有什么丟人的，也是靠雙手吃飯，勞動人民最光榮，剝削階級最可恥，當保潔阿姨比做啃老的富二代強多了！
我打定注意，長舒了一口氣，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養(yǎng)精蓄銳，明天，二進云裳！
次日，我一大早就到了云裳門口，我跟保安說我是來面試保潔阿姨的，本想保安會直接把我?guī)У轿飿I(yè)部，沒想到還要做預約確認。
“抱歉，我沒有預約，來面試保潔還需要預約??？”我頓感無奈。
“按理說我們雇傭的保潔人員都是由專業(yè)保潔機構直接委派，不需要面試啊。如果物業(yè)部通知了讓你面試，那你就應該有預約?！?p> 原來如此，我真傻，這么大的集團公司怎么可能面試保潔呢，一定是委托第三方機構來做的。糟糕！我哪兒來的預約呀！
本以為唾手可得的工作竟也如此遙不可及，我怏怏的剛想轉身走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我來云裳面試曾救助過一個老人，他的孫子叫什么來著，好像是云裳的牛人。
名片！他的名片！我離開醫(yī)院的時候好像忘記還給他了！
我心中一亮，趕緊翻包找了起來。找到了！丁云成！對，就是他！
手里攥著他的名片，我心里又開始泛起嘀咕來，用他的名義欺騙保安會不會不太好?。繒粫唤掖?？這似乎不是君子所為，可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只是利用他換取一個小小保潔員的職位，不算太過分吧。我以后努力工作就是了，不給他丟臉，希望他大人大量，不會介意。
咳咳！我清清嗓子，鼓足勇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理直氣壯。
“我是丁云成丁總監(jiān)介紹來的，他說不用預約。”
保安接過名片掃了一眼，神情變得恭謹，“原來您是丁總監(jiān)介紹來的啊？”
“嗯，是啊?！?p> “他介紹您來當保潔？”
“對??！”
保安一臉將信將疑，大概是覺得堂堂高管親自推薦保潔有些太low，但名片赫然在目，一般人又怎么能拿到他的名片呢，所以也沒敢多問，向我指了指物業(yè)部所在的方向，讓我自己過去。
進了寫字樓，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就叫做賊心虛。從小到大頭一遭啊，等會兒很有可能被物業(yè)主管識破，但我顧不了那么多了，今天全當孤注一擲，成了是僥幸，不成也沒損失。
我敲響了物業(yè)主管辦公室的門。
“進來！”一個帶著娘娘腔的聲音。
推開門，我看到一個矮胖子，地中海的發(fā)型。
“你誰呀！”他一見是陌生人，有些警覺。
“哦，您好！我是想問問，你們這兒缺保潔人員嗎？”
“缺不缺關你什么事？”地中海沒好氣兒的說。
“我想應聘保潔員，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什么？應聘保潔員？你哪兒來的？怎么找到這兒來的？你是哪家保潔機構的？”
面對他一連串的提問，我無法回答，看來又得搬出我那尊大菩薩。
“我是丁總監(jiān)介紹來的，他說主管您為人寬厚，一定會錄用我?！?p> “哪個丁總監(jiān)？”
“丁云成?！?p> “什么？”地中海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我面前。
我感覺我雙手掌心都是汗，真怕他聽到我那混亂的心跳。
“丁總監(jiān)推薦你來我這兒做保潔？”
“是啊。”
地中海皺著眉，摸著小黑胡沉思了片刻，突然變了一副笑臉，讓我好不適應。
“哈哈，既然是丁總監(jiān)推薦的，那還有什么可說的！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只是姑娘你年紀輕輕，人又漂亮，在我這兒太屈才了吧？”
“不會，不會！主管您說的哪里話，只要您肯錄用我，就是我莫大的榮幸！謝謝！謝謝！”
“丁總監(jiān)一向為人清傲，很少與人來往，這次能想著為我推薦人才，實在太看得起我了，我得跟他道聲謝才行啊。”地中海說著拿起了電話。
不要啊……我在心里大喊，他要打給丁云成？天哪！千萬不要??！
我的小心臟快要崩裂了。
“哈哈！丁總監(jiān)啊！我是物業(yè)部的小崔，您推薦的人已經(jīng)過來了，非常優(yōu)秀的女孩子……呃……您不是推薦了一位女孩子過來嗎？什么？沒有？可她口口聲聲說是您推薦來的……嗯，好，好，我等您?！钡刂泻５纳袂樵絹碓疥幇担袷乔甾D多云即將暴風雨的鬼天氣。
“你叫什么名字？”
“蘇……蘇桐?！?p> “你真是丁總監(jiān)推薦來的嗎？可他好像不記得有這回事兒?。 ?p> “是……是嗎？他貴人事忙，這種小事忘記了也很有可能?！?p> “沒事兒，他正好在樓下，是真是假，上來一見面就知道了?！?p> “?。克^來？不用了吧，如果……如果他記不起來就算了，就當我沒來過好了，我……我先走了?！?p> “別忙啊，你走了，等下總監(jiān)過來，我怎么交代？”
“我……”真想奪門而逃，可又邁不動步。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應該是丁云成。
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他長什么樣我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就是她？”一個男中音從我身后響起，我沒敢回頭，一臉大寫的尷尬。
“嗯，就是她，總監(jiān)您認識她嗎？”
丁云成來到了我面前，沉默了幾秒，我心驚膽戰(zhàn)的盯著地板，不知如何應對。
完了完了，徹底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