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被迫訂婚
很奇怪，聽到繼父的話，我既不驚訝，也不難過，大腦就像一張A4紙，一片空白。
他終于把我賣了。
“桐桐……”媽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這人啊，各有各的命，尤其咱們做女人的，更由不得自己做主。大冬對你真心實意，沒什么壞心，這比什么都強，找男人，最重要的是憨厚可靠，知冷知熱。你這終身大事不能再耽擱了，你看隔壁春嬸的女兒，比你還小一歲，人家孩子都上小學(xué)了。你要結(jié)了婚我也就定了心，桐桐，依了你爸吧?！?p> “既然媽覺得大冬那么好，為什么要哭？”我輕嘆了一聲，摸著手腕上的腕表，“我真不明白，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不管喜歡不喜歡，年紀(jì)大了就一定要結(jié)婚？媽！當(dāng)初你要是不和繼父在一起，咱也不至于受這么多苦！咱們娘倆一起過日子，多自在，多開心！”
“桐桐，人長大了總得有個家，一個女人無依無靠，孤孤單單那哪兒成呀！你爸雖然脾氣不好，但有他在，我才有主心骨，一些苦累活他能幫把手，外人瞧見他也不敢欺負(fù)咱們?！?p> “外人不欺負(fù)咱們，可他欺負(fù)咱們比外人還狠！在他和他那個不著調(diào)的兒子眼中，媽是免費保姆，我是搖錢樹！咱們活該給他們當(dāng)牛做馬！媽沒日沒夜的操勞，他還成天想打打想罵罵的，好像是咱們欠了他們似的，這都是什么道理！”
“唉！”媽媽長長嘆了一聲，目光空洞，“可能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這輩子還不完的還?！?p> “沒那回事兒！媽，你就是心太軟，太老實，被傳統(tǒng)思想禁錮了頭腦！我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這次絕不會再任他擺布！他讓我嫁我偏不嫁！我不能因為他，賠了前程不說，還搭上了終身幸福！”
“只怕這事兒由不得你不從，你爸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要是你不聽話，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來?！?p> “媽！我說過多少次了，他不是我爸！他是個挨天殺的無賴！要是爸還活著，絕對不會逼我做不想做的事！爸爸……他是最疼我的?！闭f到此處，往事一涌，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爸爸，親愛的爸爸，好想你。
媽媽摸著我的頭發(fā)，嘴唇微微抽動著，想必心中也不是滋味。
“丫頭，你這么固執(zhí)，死活不肯嫁，媽知道，你心里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可是，禮金你爸已經(jīng)收了，這事兒鐵板釘釘，還能怎么辦呢?！?p> “我要離開這里！去外地！”我的回答十分堅定。
“啊？”媽媽驚訝得張大了嘴，“外地？你要去哪里？”
“連崇！”
“什么？”媽媽更為驚訝，“你怎么會想到去連崇？那樣的大都市不是你這樣的小丫頭能闖得起的呀！”
“我覺得那里會是一個給我?guī)砗眠\的地方，大都市又怎樣，只不過人多車多樓多，又不是酆都城有去無回，怕什么！”
“孩子，你想得太簡單了。大都市啥都復(fù)雜，對能力的要求也高，你去了，只怕會處處碰壁，咱家也沒個親戚朋友在那，就你一個人，我哪能放心呀！”
“呃……誰說沒有朋友？我的初中同學(xué)黃子吉就在連崇發(fā)展，當(dāng)初她和我關(guān)系不錯，說不定能照應(yīng)我。”
“黃……子吉，你們那個小班長？”
“嗯嗯，人家現(xiàn)在混得可好了，做了什么投資分析師，前兩天我參加的就是她的婚宴，她老公也是做投資的?！?p> “你是因為她在連崇，所以才想去那的？”
“我……”臉有些發(fā)燙，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聽子吉說，駱易陽也在連崇工作?！?p> “啊，你終于有他的消息了？”媽媽的眉頭微微舒展，緩緩?fù)铝丝跉?，沉默了幾秒，“好吧，他是你一直放不下的人，不管他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你都得親眼看看才能罷休。要是他也單身而且惦記著你，那就是皆大歡喜，要是他已經(jīng)組建了家庭，那也能讓你死心接受自己的命運?！?p> “媽同意我去連崇？”
“你個犟丫頭，我不讓你去你就能不去？這事可千萬不能讓你爸和你哥知道，否則你就去不成了?！?p> “嗯，我先跟子吉聯(lián)系一下，這兩天就走?！?p> “這么急啊，唉，也好，夜長夢多，我得空就幫你收拾收拾。”
說句實在話，別看我跟媽說得振振有詞，我心里特別沒底。要不是繼父吃了秤砣鐵了心非把我給賣了，我恐怕很難邁出這一步。
眼下，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黃子吉了，雖然初中的時候相處不錯，但這么些年過去，我和她的社會地位大不相同，感情也早就淡了，她幫我是情分，不幫我是本分。我根本沒資格向她請求些什么，只能試探性的問問。猶豫許久，才鼓起勇氣撥通了她的電話。
令我欣慰的是，黃子吉接到我的電話，十分熱情，聽我說想要去連崇，她想都沒想就說：“那正好，我和老公這兩天就打算回去，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guī)湍阌啓C票。”
“呃……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你們先走，稍后我自己過去。我第一次去連崇，人生地不熟的，恐怕還要多多麻煩你們?！蔽夷膬耗芎退麄円黄鹱甙?，一張機票兩千多，那可是我一個月的薪水，對我而言兩百多的硬座已經(jīng)很貴了。
“瞧你說的，和老同學(xué)客氣什么，你去連崇，我們是東道主，理應(yīng)照顧你。”
“謝謝你，子吉。連崇是大城市，要不是有你在，我真怕自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不知道你能不能先幫我物色一個住的地方，租金不要太貴，能住得下一個人就行?！?p> “嗨！不用找！你暫時住我家不就得了？我們家有好幾間空置的臥室，你不住也是浪費。等你工作落實了，再找稱意的房子。”
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我心中好一陣感動。這年頭人性冷漠，不要說不常聯(lián)系的老同學(xué)，就是自己的親戚，也未必樂意帶進(jìn)家里住。人家二人世界，自由自在的，有個外人在旁邊，多少有些不便。
“我住到你家太過打擾了吧，子吉，還是……”
“蘇桐，咱們就這么定了，你什么時候到告訴我，我去接你?！彼蟾排挛也缓靡馑?，干脆沒給我推辭的機會，聽她肯定的語氣并非說客套話。
“子吉，大恩不言謝。你不用去接我，告訴我地址就行。你放心，我一找到工作，會馬上搬走，絕不會叨擾太久?！?p> “呵呵，你呀，還是和讀書的時候一樣，一是不肯受人恩惠，二是受人恩惠一定會加倍償還。還記不記得有一年你過生日我送你生日卡你都不要，說什么媽媽不讓你要別人東西，氣得我好幾天沒理你？”
“哈哈，我真傻，生日卡上你寫了那么多祝福我的話，一份真誠的心意竟然被我拒絕了，難怪你會生氣?！?p> “我雖然生氣，但也覺得你做人很有原則。有時候太有原則會顯得呆板，但總比沒有原則的人更值得交往。”
放下電話，我心里一塊大石落了地，有子吉幫我，眼下的問題算是解決了。聽說連崇寸土寸金，房子不要說買不起，租都租不起。住在她家不用付房租，大大減輕了我闖蕩連崇的經(jīng)濟壓力。
連崇，我要來了，你會帶給我幸運還是不幸？
駱易陽，在你心目中，當(dāng)年的蘇桐是否依然是你不變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