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怕什么,有先生呢
霸城不夜街,還是那個角落,還是那個酒攤兒,莊易獨自一人喝著悶酒,不時的搖著頭。
忽然間,莊易眉頭一動,看向桌子右側(cè)。
空間蠕動下,一個白衣男子憑空而現(xiàn),出現(xiàn)在莊易身旁。
“又在一個人喝悶酒?”白衣男子眉間帶著傲然,對莊易淡淡道。
莊易眉頭一沉,桌下的手在長袖中悄然握緊了引紋筆,低聲厲喝道:“齊愧,你竟然敢來霸城!”
白衣男子拿起酒壺,嘴角一挑,道:“別擔(dān)心,我只是路過,恰好聽說你在霸城,就想來看看你?!?p> “現(xiàn)在不是十七年前,你是帝國必殺之人,我身為帝國刻紋師一員,與你早就不是同路人?!?p> 白衣男子似是沒有聽到莊易的不滿,聞了聞壺中酒,道:“當(dāng)然不是同路人,畢竟,我并不喜歡當(dāng)條狗?!?p> 莊易眉頭深縮,冷冷道:“齊愧,你不要太囂張!”
在小廟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齊愧傲然一笑,道:“囂張?何為囂張?同你一般成為帝國的爪牙就不算是囂張了嗎!”
莊易臉色一緊,像是被說中了什么傷心事,沉默良久之后才無奈道:“我當(dāng)時也是身不由己?!?p> 莊易的話語之中忽然沒有了敵意,反而多了幾分愧疚。
“身不由己?”齊愧冷冷一笑,“是為了個女人身不由己,還是為了帝國身不由己?”
莊易似是被說到了傷心事,怒喝道:“夠了!”
剛剛才緩和下來的氣氛瞬間又緊張起來,數(shù)道空間之刃出現(xiàn)在莊易身旁,似是隨時要劃過空間。
齊愧森然一笑,同樣有數(shù)道空間之刃出現(xiàn)在背后,與莊易身旁的空間之刃互相對立,齊愧嗤笑一聲,道:“莊易,你別忘了,你的空間道紋還是我給的!”
莊易雙眼之中有冷光閃過,看著這位曾經(jīng)的好友寒聲道:“齊愧,念在你我相識一場,這次我放過你,你走?!?p> 齊愧拿起酒壺又飲了一口,倨傲道:“放過?什么叫放過?就像上次我放過你一樣嗎?”
“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莊易臉色兇狠的說著。
齊愧冷哼一聲,再次道:“莊易,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只是看看曾經(jīng)的好友在帝國的管教下,活得如何了;現(xiàn)在看來,活得還不錯,最起碼比一條狗要活得好……也是,畢竟是刻印了空間道紋的刻紋師,帝國當(dāng)然不敢將你當(dāng)成一條可隨意唾棄的狗?!?p> “齊愧,你放肆?!?p> 莊易身旁的空間之刃瞬間向前疾馳而去;齊愧身形不動,身后的空間之刃瞬間前沖,與莊易的空間之刃一一相撞。
空間不斷碎裂,又不斷復(fù)原;良久,兩人的空間之刃才在彼此的消磨下消失不見。
“空間之主莊易,幾年不見,實力不過如此!”齊愧淡淡一笑,身形瞬間消失。
酒桌上只剩一人的莊易,臉色變得更加悲苦,拿起酒壺一步一搖的離開了酒攤兒。
本已熟睡的酒攤兒攤主翻了個身,夢囈了幾句,聽不清在說什么。
只是不遠(yuǎn)處的莊易身形一凝,臉色瞬間大變。
“誰說先生一定護(hù)不住學(xué)生,難道先生已經(jīng)身不由己,還要再讓得意的學(xué)生們成為傀儡?莊易,你若是這樣想,還做什么空間之主!你還做什么先生!”
“莊易,你為了保護(hù)心中人一直在忍著,卻不知你一直在做著讓心中人最失望的事?!?p> “但是,難道你還沒有想明白,你這樣做并沒有保護(hù)到她,反而一直在折磨她!刻紋師曾經(jīng)的傳奇,你何時才能醒?”
一聲重喝在莊易耳邊響起,宛如晴天霹靂。
莊易站在原地,想著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眼角漸漸有淚痕。
良久之后,莊易臉色一松,深深作揖。
“刻紋師莊易,謝過前輩?!?p> 酒攤兒攤主睡夢中微微一笑。
后生可畏!
……
莊易拿著酒壺來到了演武場,雖然他那個學(xué)生已經(jīng)可以無視第五千竹的風(fēng)刃,但他依舊在演武場上勤奮的練習(xí)著。
莊易走到一個黑暗的角落,沖著無人處輕聲道:“滾。”
黑暗中,有兩抹黑色微微一動,有兩個人影在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其中一人開口道:“招魂司魂使見過莊先生,是第五院長吩咐我們……”
“泯滅!”
一聲低喝在黑暗中響起,某處空間從世間切割開來,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而后瞬間碎裂。
那處空間似是實物一般一點點的化為了塵埃,落在了地上;而后重新變?yōu)榭臻g元素,補上了那處空間的空缺。
只是那處空間里面的人和物,已徹底不見。
黑暗之中,本和周邊十分融洽的景色,瞬間缺少了一塊,包括那恰好被分割出來的樹木,宛如被利刃劃過,樹葉依舊茂盛,樹干某處卻缺少了一塊。
無數(shù)空間元素組成的細(xì)線漸漸消散。
“既然不滾,那就不要滾了?!?p> 莊易拿起酒壺小飲了一口,走出了黑暗,滿懷期望的看著自己的學(xué)生。
第五千竹看到來到演武場的莊易,急忙停下制造風(fēng)刃,白逸云不知何故,今夜又沒有來此練習(xí)元素禁區(qū),所以演武場上只有他和穆羽二人。
看到風(fēng)刃停了下來,穆羽先是一怔,旋即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轉(zhuǎn)身高興道:“先生?!?p> 說著,穆羽便小跑著跑到了莊易身旁。
莊易看著已經(jīng)超過自己腰間的學(xué)生,微微一笑,緩緩道:“元素禁區(qū)中的風(fēng)元素練得如何了?”
穆羽小嘴一撇,道:“風(fēng)刃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不到我了,唉,先生,你不知道,老竹太弱了啊,長這么大竟然只刻印了一道風(fēng)之碎紋,在他這里,除了暫時不想練的木元素禁區(qū)外,我也只能繼續(xù)練習(xí)風(fēng)元素禁區(qū)。”
說罷,穆羽就多了些憂愁,“老竹,太弱了啊?!?p> 莊易嘴里帶著酒氣,溫和道:“那就換一個有火之碎紋的繼續(xù)練?”
穆羽更憂愁了,搖頭道:“那樣對老竹打擊太大了,先生,你應(yīng)該多給老竹刻印幾個碎紋的,他為了我們這幫人盡心盡力,實在是太辛苦了?!?p> 莊易臉上的笑意更甚,道:“那為何你不為千竹刻印碎紋呢?”
穆羽一怔,然后踮起腳尖低聲解釋道:“不是先生讓我三年之內(nèi)不要捕捉碎紋的嗎?會被人抓起來的。”
莊易笑了笑,抱起穆羽像是抱起一個孩子一樣,實際上穆羽也確實是一個孩子。
莊易靠在穆羽耳邊,輕輕道:“怕什么,有先生呢?如果先生護(hù)不住你,難道你自己還不能護(hù)住你自己嗎?”
穆羽沒覺得忽然抱起自己的先生有什么異樣,小臉憂愁道:“可是先生,我怕啊,我還有小廟沒建好呢,萬一被人抓去了,我的小廟可怎么辦!”
“您不知道,我家老頭可在意那座小廟了。”
莊易再次笑道:“不怕,有先生呢;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先生可是空間之主,無數(shù)開靈師見了先生都要跪拜;就連那帝國皇者見了先生也得起身迎接。”
穆羽并不明白空間之主是什么意思,一臉疑惑道:“先生是說……我可以捕捉碎紋甚至道紋了?捕捉碎紋后還能不被人抓去?還能不去帝都?”
“當(dāng)然可以。”莊易將穆羽放了下來,同穆羽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借著酒意的莊易緩緩道:“有先生在呢?!?p> 穆羽眼神放光,而后開始捂嘴大笑起來。
聽說,碎紋能賣錢!穆羽在心中歡呼著。
……
虛無的夜色之中,齊愧看著站立在一起的二人,眼神同以往相比多了些失落。
“老頭兒,那時候的你,是不是也同莊易一樣,時時刻刻站在我的身旁,讓我成長?”
悄然間,一滴淚珠緩緩落,齊愧化成一個巨大飛鷹重新融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