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腳步不穩(wěn)的靠近幾步,躊躇道:“你既然為這么多女子打抱不平,為何要去傷害云謹?”
鳳真失笑,故作無辜,“云謹師姐啊,我嫉妒啊。”她說得坦蕩,女子嫉妒女子難道不是很正常,“若不是怕暴露,我早就殺了她?!?p> 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得意的裂開嘴笑了起來,面對她這位師姐,她何止想要殺了她,恨不得千刀萬剮。
為什么她生來活在地獄之中,而她受盡寵愛,為什么她要背負魅閣的仇恨,而她只用當好她高高在上的云師祖,同為女子,為何對她如此不公。
她能為那些可憐女子申冤,那是因為她們都死了啊,因為她們比她活得還慘啊。
天闕看懂了她的暗含之意,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去回話,他從未見過嫉妒之心如此深重的女子。
人都有劣根,他也不例外,可他從未想要去踩在別人的頭上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虛弱道:“你這樣不對。”
鳳真好似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整個人笑得顫抖起來,血與淚混合在一起凝固在身上,“不對?天闕,我怎么才發(fā)現你這么單純,這天下是有什么事天生就有對錯,不都自己自己劃分的?!?p> 天下本無對錯,強者就是對的,弱者活該被踩在腳下,這難道不是修仙奉行的法則?
她感覺到累了,雙眼茫然的盯著某一處,她生下來就背負著魅閣的仇恨,無數人在她耳邊念叨,一次一次從冰涼的血里爬出來,就是為了今天。
她掙扎著站起來,神色凄然,“天闕,你知道嗎?那日你帶我回落星山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刻,謝謝?!?p> 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一名弟子手上的劍脫手而出,在黑霧的支撐下狠厲的刺入女子的心臟,穿透心臟的劍尖滴滴答答的滴著血。
鳳真嘴角溢出鮮血,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眼底裝滿的溫柔,她害的師姐剖心,眼下她還給她。
若不是生于那樣的地方,便能盡全力做好師姐的小師妹,那該多好啊。
愿來世她能干干凈凈遇見她所愛之人,真心待她之人。
天闕,那怕你我生來就是敵對,可我從未有一刻后悔愛上你。
鳳真死了,所有的一切按理該結束了,可在場的人都知道,有一柄刀橫在各門各派之間,只待來日爆發(fā)。
姜謹避開所有人獨自回到落星山,走到一旁不起眼的樹下挖出一枚紅色的蓮紋荷包。
扯開來,露出里面一截黑發(fā),眼底晦澀。
這是那晚從鳳真頭上割下來的,只有要她拿著這截頭發(fā)念出口訣便能將云真的魂魄凝聚起來阻止她轉世,并將她囚禁在落星山百年后任由魂飛魄散再無來世。
這是早做好的準備,為的就是今天。
可鳳真死前那抹溫柔的笑意不斷在眼前浮現,令她有些猶豫。
“哎,天闕尊者自請面壁,如今這落星山怕是要封閉起來了。”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姜謹一驚,連忙躲在樹后。
“可不是,以往落星山雖冷清可還是有人氣,待我們走后,這里便荒廢了。”
姜謹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是落星山的奴仆,背著包袱往山下走去。也是,落星山主事的都沒一個,這些奴仆自然也是要回到原來的居所等待重新分配。
“也不知道云師祖如何了?”
“你呀就別操心了,管好自己吧?!?p> “我這不是關心一下,往日里云師祖待我們是最好的,從不苛刻,可鳳真就不一樣,驕縱的要死,小白上次還被她罰了呢,要我說,她就是心腸毒?!?p> 啪!
“哎喲,你打我干什么?”
“不打你打誰,哪有這么多的話……”
兩人漸行漸遠,這片樹林又恢復往日的寧靜。
姜謹垂眼,輕笑一聲,罷了。
一股淡紫色的火焰升騰而起,這個荷包被包裹其中被燒毀,火光映在她的臉上,明亮又溫暖。
正義與邪惡宛如并蒂蓮,各開兩朵,名門正派,歪門邪道與她何關,這天下本就是不公平的,堅信自己心中所念便好。
她怎么陷入進去了,可笑可笑啊!
姜謹心中豁然開朗,一股濃郁的靈氣將其包裹為她沖刷靈根,心口處的窟窿在靈氣的滋養(yǎng)下以極快的速度愈合,體內的修也在瞬間攀升。
煉氣中期。
筑基巔峰。
金丹中期。
元嬰頂峰。
從煉氣初期到元嬰巔峰一瞬間跨越了七大境界,二十個小境界,便是姜謹都沒能想到自己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竟會引得體內修為暴漲。
姜謹苦笑一聲,眼下這個時候歷劫可真不是好時候,可這也不是她能選擇的,只能被動承受。
南清風剛回到典藏閣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氣匯集于落星山上,眉頭微皺,目眺遠方已經開始凝聚的黑云,是誰在落星山歷劫?
剛下山的兩位奴仆震驚的對視一眼,飛快的朝遠處飛奔,再不跑就沒命了。
乖乖,他們剛才上面下來,里面空無一人,一趟路的功夫怎么突然有人在這兒渡劫。
南清風沖破落星山所設的結界,在抬眼時,金烏被黑云遮掩,蒼穹上積蓄著極為可怕的磅礴靈力,黑云之中閃爍著紫色的雷電,蓄勢待發(fā)。
元嬰渡劫!
臉色一變,雙手極快的結印啟動護宗大陣,若是沒有防護,宗內修為低下的弟子在這雷劫威壓下怕不是要受重傷,甚至丟了性命。
腳步未動,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白衣女子懸浮在半空之中,洶涌翻騰的雷云壓在她上頭,果然是她,云謹,天闕的弟子。
南清風微微蹙眉,不明所以。
姜謹睜眼,漠然的看著蓄勢待發(fā)的雷劫,手中出現一把長劍,體內靈氣匯聚于劍上,對著劈下的雷劫奮力一斬。
紫色的雷劫竟未觸碰到她的身體就被一道銀光劈碎,南清風身形未動,臉上卻露出一絲詫異。
活了如此之久,竟是第一次看人如此對待雷劫。
紫色雷劫被劈碎后,蒼穹中凝聚雷云越發(fā)翻騰,好似在對底下歷劫之人表示不滿。
姜謹微微仰著頭,黑發(fā)隨著微風浮動,往日溫和的眼中全是桀驁。
元嬰雷劫共六道,一道比一道強,可姜謹怎么就覺得她的第一道雷劫就好比別人的第三道。
這雷劫還帶搞歧視的?
第二道雷劫久久不下來,南清風眉頭緊皺,感到一絲不對勁,第一道雷劫落下后第二道雷劫就應緊跟的落下來,這般異像……
“師尊。”
天闕步伐凌亂的趕來,站在師尊后面目光擔憂的望著雷劫中心的人,嘴唇不自覺的抿起來。
他本該前去寒崖山面壁,可感應到落星山有人渡劫,抱著一絲妄想趕來,果然不出他所料。
“這雷劫不對勁!”
南清風就地盤腿坐下,囑咐天闕為他護法,他要為這孩子算上一掛,他們師徒本就欠她的,如今是時候償還了。
淡藍色光陣隨著手印升至身前,南清風面色凝重,窺視天機本是大逆不道,可眼下也顧不了這么多。
姜謹手指掐印,體內靈力匯聚于指尖,做好萬全準備。事實也證明她做的是對的。
手印結成,手指粗的雷劫順勢落下。
轟隆一聲劈在姜謹劍上,心口傳來刺痛感,臉色也急速的變白。該死的,本命靈劍受損她的靈力也開始暴動。
她這把靈劍是用黑晶石淬煉而成,器成之時便是上乘,眼下被雷劈一下,劍身上透露出游動的雷劫。
雖靈劍有損,可吸收了雷劫,倒也值得。
噗!
南清風壓抑不住體內的洶涌,偏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同失去活氣一樣衰敗下去。
天闕心陡然變冷,眼睜睜的看著師尊的面容衰敗下去,一頭黑發(fā)瞬間變白。
為何,會這樣!
“師尊,你……”
南清風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無事,隨意的抹掉唇邊沾上的血跡,“無事,這是窺探天機的代價?!?p> 上一次受到如此之重的反噬還是百年前。
眼下竟百年已過,柔兒怕是早已投胎轉世了,而他還被困在典藏閣。
“師尊,這雷劫?”天闕驚駭的看著蒼穹之上不斷凝聚的雷云,這雷劫遠勝于渡劫期,云謹該如何應對?
南清風苦笑著搖搖頭,若剛剛不是收手得及時,他怕是會神魂俱滅,這孩子的命格深不可測,就連他也沒有辦法。
姜謹自四道雷劫后便不能用靈劍化解,剩余的雷劫只能用身體去抗。
扛過了,便是半步成仙,抗不過,便是神魂俱滅,這就是與天爭命必須要過的坎。
渡劫煉體,大乘凝混。
她的身體在雷劫之下的淬煉下變得越發(fā)堅韌,體內的經脈也變得寬廣。
第七道雷劫劈下,姜謹眼前一白,整個人無力的躺在地上,身下滲出暗紅色的血流。
“你不準去,你去了就是害她?!?p> 柔和的靈力緊緊的壓制住許君,不讓踏出這片范圍,從競仙大會后他就一直跟著她。
“師兄,她受不住的,她受不住?!痹S君雙眼乞求的望著師兄,希望他能夠放他過去,他不能再一次看著她死在他面前。
剖心之事無力去阻擾,可雷劫可以,他可以替她去抗。
“你瘋了,你真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么?”懷祝不可置信的看著跪下求他的師弟,著實認為可笑。
他這師弟看似浪蕩不堪,可他卻知道小師弟最是冷漠無情之人,如今卻對一面之緣的女子變得如此卑微,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
“你真瘋了,我不會讓你去,你體內靈力才剛剛平息下來,難道你真想爆體而亡?”
許君無力的掙扎,他靈力被禁錮大半,師兄的金鈴索他掙不開,“師兄,我求求你,我不去她會死!”
“你做夢。”
否決掉小師弟的請求,面無表情的凝聚靈力加固他身上的金鈴索,若是其他請求他也許能同意,可讓小師弟去替人受劫,乃至魂飛魄散,他不允。
他人生死與他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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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不壞,真的。對師兄來說,姜謹現在就一陌生人,不管如何,他得先保證自己師弟的安全。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