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票

　　?“售票員大姐一上車，一邊從前到后地走動著，那一雙活泛極了的眼睛就從左到右，從前到后，把整個車廂都掃描了一遍！

　　我歐陽發(fā)財可不是糊涂蛋蛋！

　　我早就拿出來了食用菌培訓機構發(fā)的那一本栽培技術資料，低頭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天地良心！說句實話，我當時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看進去！

　　我的大腦里面想的是：

　　大姐！你行行好！去看別的人吧！別的人長得比我漂亮！長得比我有氣質(zhì)！我，一個鄉(xiāng)下妹子，土里土氣的，沒啥看頭呢！哦！那前面坐著幾個帥哥，不是在那兒高談闊論嗎？你就去看他們好了嘛！

　　我當時心里想的是強烈推薦售票員大姐去欣賞別人的風采，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把自己踩到泥濘里面也在所不惜了！

　　感謝！感謝！這個難熬的心理過程，被另外的乘客終止了！

　　這個時候，售票員身邊兩位乘客的談話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一個乘客說：“咦咦咦！你的臉上，眼角的肌肉怎么時不時地抖動幾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沒有去看過醫(yī)生?。窟@也太難受了吧？臉上不時這里扯一下，那里動一動，我看著都替你不好受呢！”

　　坐在這說話的婦女旁邊的那一個年紀蠻大的老婦女說：“嗯嗯嗯！我去村衛(wèi)生室毛醫(yī)生那里看過了的，毛醫(yī)生說，治療徹徹底底的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花蠻多錢??！

　　而且，還得去大醫(yī)院里面！你都這一個歲數(shù)了，想一想你經(jīng)不經(jīng)得起折騰？要是你自己覺得條件成熟了，我有一個同學在市中心醫(yī)院五官科當副主任，我倒是可以幫你打一個招呼的！

　　我可不想去醫(yī)院聞那些藥味兒！再說，我還上有老娘，下有幼孫的，我家老鬼就賺了那么兩個辛苦搬運工的錢！我可舍不得去花他的血汗錢！

　　再說了，我這臉上東扯一下，西扯一下，也無關身體其他的方面的吃喝拉撒睡覺走路做家務的事兒！算了算了！不去治了！反正也活了五六十歲了，無所謂了！”

　　這大媽無可奈何的話，倒是讓勸說她去治療的那一位大媽一陣搖頭，一陣唏噓不已！

　　周圍的人也聽得入了神，卻也是愛莫能助。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生活的難處吧……

　　這個時候，短暫的沉默后，面色和善的售票員大姐開口說話了：

　　“??！是這種病癥嗎？哦哦哦！我看一看！似乎與我堂嫂得的那一個病癥一模一樣的！她都治療得差不多了呢！好像也沒有去大醫(yī)院住院治療！也沒有聽說花了很多錢一樣呢！”

　　售票員大姐的話，給那一個患了面部肌肉抽搐癥狀的大媽打了一劑強心針一樣，大媽站了起來，有點激動地說：“同志！你看看，你看看吧！我的這樣子是不是她的那樣子啊！那，請問你堂姐是怎么樣治療的呢？”

　　售票員大姐仔仔細細看了看這大媽的臉部！

　　確定似的點了點頭！

　　售票員大姐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司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回來，已經(jīng)啟動了發(fā)動機。

　　司機喊了幾聲：“坐好了！坐好了！各位乘客！大家請坐好扶穩(wěn)！車子馬上要開動了！”

　　司機這一喊，站起來的大媽手抓前面的欄桿，坐了下來。頭仍是扭向售票員大姐，等著她的回答。

　　售票員大姐卻不再站在車廂過道上，趕緊回到她那靠窗戶的專用座位上坐好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的心里才落下那一塊懸空的巨石！

　　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我“逃票”成功了！

　　待大家坐好了，司機把汽車徐徐駛出了汽車站，正常行駛在國道上面了。兩邊的風景樹迎面而來，錯眼而去！你都來不及欣賞那一樹一樹的綠色！

　　那面部肌肉抽搐的大媽，待這汽車平穩(wěn)行駛之后，又滿懷期待地重啟之前的話題了！

　　這個大媽對著坐在斜對面的售票員大姐說：“同志，請問你之前說到你堂嫂的面部如何如何，情形跟我的很相似，那她是用什么藥物治療的？你不是說也不用花很多錢嗎？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售票員大姐笑說：“大媽，告訴你也無關緊要的！不過你真要去醫(yī)院做一個確定性的檢查！確定是面部神經(jīng)抽搐癥狀，詢問了處方醫(yī)師之后，你才可以去服用我推薦的這一種藥物！”

　　那大媽是一個勁兒的點頭說：“是是是！是的！還是有見識的城里人懂得多！知道藥不可以亂吃，我聽你的，你告訴我這藥的名稱，哪里有得買的？”

　　售票員大姐說：“這藥的名字叫彌可保，藥名叫甲鈷胺，一般的連鎖藥店都有買的?！?p>　　那大媽說：“迷考寶？米可煲？什么什么，哦，我真記不住，不要搞錯了藥名，那反而怕出麻煩事情兒！這樣吧，就麻煩你到底，請你用紙條兒幫我寫上去這藥名兒！”

　　那售票員大姐笑著拿出那紙和筆，刷刷刷寫上了藥名。

　　那大媽接過這紙條，一迭連聲地說：謝謝！謝謝！

　　整個車廂里面因為有了這一個小插曲，似乎大家之間的陌生感消失了，很多的人互相攀談聊起天來了。

　　我倒是無人與我攀談，可能是我還帶著學生的那一份青澀！還有我本來的那一份拘謹！

　　不過，售票員大姐終于是徹徹底底把我這一個“逃票者”忽略了！

　　我，歐陽發(fā)財，頭一次做了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當時就算是電視臺的記者來采訪我，只怕我也會避開這一個可以露鏡出鏡的機會！

　　我心虛??！

　　汽車到達了我們?nèi)f家城區(qū)，下車后，我知道這幾毛錢還是回不了萬家村！

　　如果還要我再一次去做一回逃票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想去的！

　　我現(xiàn)在還在臉紅從熟漢堡城坐‘逃票’的車回到萬家城的事兒！

　　要想回去，當然得去找錢！不！我得去借錢！

　　我記得初中時候隨爹爹來過萬家城五一路一家親戚家，是我媽媽的伯父，我叫他們老倆口三爺爺和三奶奶的，就在汽車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