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最討厭這種好多人聚在一起的場合了,有些人明明把對方恨得要死,可一見面卻又?jǐn)[出一副十分熱情的樣子,真虛偽?!?p> 云若畫撇了撇嘴,話語中毫不掩飾對這種現(xiàn)象的鄙夷。
“沒辦法,官場之道嘛,就是這樣?!?p> 皇甫泓一聳肩,表示自己對此也頗為無奈。
原本還興致缺缺、無聊至極的皇甫泓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亮,向少女身邊湊了湊,神秘兮兮地道:“哎,我聽說南市的風(fēng)柳巷新開了一家積云樓,據(jù)說那里有來自江南的伶人,擅長南風(fēng)古曲,要不要一起去聽一聽?”
“風(fēng)柳巷?”云若畫聽后先是一愣,秀眉微蹙,想了半天才面露恍然,“哦,就是那個…”
想到那是個什么去處后,云若畫的粉面唰地一下就紅了,她狠狠一巴掌拍到皇甫泓的背上,羞怒道:“要死啊你!”
“你自己去那種地方也就算了,現(xiàn)在居然還敢拉著…本公主去!”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币姷剿姆磻?yīng),皇甫泓就知道是她誤會了,于是連忙解釋,“人家那是正經(jīng)的酒樓,伶人唱曲兒不過是助助興罷了,才不是什么風(fēng)月之地。”
“你是不是經(jīng)常去那什么風(fēng)柳巷?要不然怎么對那里了如指掌?”
云若畫半信半疑,再次出言問道。
“沒有沒有!”皇甫泓面露尷尬,慌忙掩飾過去,“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等等!誰說我不去了!”云若畫地音調(diào)陡然提高幾分,而后又小聲道:“可也不能是現(xiàn)在吧,今天可是皇兄大喜…我們兩個溜走的話,是不是有點…”
“誰跟你說是今天了!要是讓我爹知道我在秦王殿下婚宴當(dāng)天溜去聽曲兒,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
秦王府的盛宴始自正午,直到天黑方才結(jié)束。眾人紛紛散去后,云嵐身著大紅色袍服,一臉淡然地向后院走去。
“殿下?!?p> 后院一處廊下,云嵐與疾步而行的柳管家撞了個正著,柳管家頓住腳步,微笑著對云嵐行了個禮。
云嵐微微頷首,隨口問道:“柳伯如此匆忙,是要做什么去?”
“老奴正要去面見殿下?!绷芗夷樕闲σ飧鼭?,緩緩道:“娘娘命人傳話過來,有些事還需要向殿下略做交待。”
“何事?”
柳管家自袖中拿出一只錦繡香袋,里面并非如尋常一樣是香料,而是些圓圓鼓鼓的東西。
“這是什么?”
云嵐接過香袋,略做把玩,疑聲道。
“這里面是娘娘親手放進(jìn)去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此時柳管家的一張老臉笑得如綻放的菊花一般,可云嵐聽到后神色卻不怎么自然。就算他再怎么不通這方面的事,也知道這幾樣?xùn)|西放在一起是何寓意。
“娘娘還說了…”
“好了,本王知道了。”
沒等柳管家把話說完,云嵐就稍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柳伯今日想必有些勞累了,早些休息吧?!?p> 話畢,云嵐便自顧自地向前方走去。
望著云嵐?jié)u漸離去的背影,柳管家嘴角微掀,神色莫名。
主院下居中的那一間本是云嵐的寢殿,此時房門緊閉,門兩側(cè)對稱各貼著一個喜字。
云嵐握了握手中的香袋,稍加猶豫后,嘆息一聲,緩步走上前去。
嘎吱…
伴隨一陣細(xì)微的開門聲,云嵐踏門而入。
房中布置極為精致,一切用具均為大紅之色。
喜床被安放在了西北角處,一名女子身著鳳冠霞帔,頭蓋大紅綢緞,靜靜地坐于紅紗之后。
云嵐進(jìn)門后,將香袋置于桌案上,提壺為自己輕倒一杯茶,坐下慢慢品飲。
而另一側(cè)的新娘,自始至終也并未發(fā)出半點聲響。
兩人雖同處一室,卻相顧無言。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月下老人替二人著急,想要化解這尷尬的場面,亦或是云嵐自己恍然醒悟??傊氏乳_口,說了兩個素未謀面之人初遇的第一句話,同樣也極煞風(fēng)景,
“此次婚事,乃是父皇圣命,兩國和議聯(lián)姻之舉,非本王所愿。”
不僅如此,他還自作主張地替蘭淺竹考慮了起來,“本王知道,在你的心里,或許這門親事也并不如意,不過無事,你我就只當(dāng)做為兩國和議暫時忍耐。待云梁關(guān)系漸佳后,本王自會向父皇言明原委,并請父皇給貴國君主修書一封,解除我二人的婚約。”
聽到云嵐這番話語,蘭淺竹心中冷冷一笑,旋即聲音清冷道:“貴國皇帝陛下一言九鼎,所下旨意怎可輕易收回?只怕殿下愿望雖好,但最后實施起來,恐怕不會像說的這般順利。”
云嵐微微沉默,輕抿一口茶水,“本王相信,父皇還是會允準(zhǔn)的。”
哼。
沒有再與云嵐做無謂的爭執(zhí),蘭淺竹神色漸寒,若非眼前的大紅綢緞及帳紗遮擋,云嵐定能看到她那幾欲殺人的目光。
雖然神色有異,然而蘭淺竹的聲音卻未有太大變化,“殿下,我從梁國來時,聽到了一種傳言…”
云嵐執(zhí)杯之手微頓,隨意問道:“是何傳言?”
“有關(guān)于…云梁一戰(zhàn)的…此事極為機(jī)密,還請殿下近前,聽我慢慢道來?!?p> 蘭淺竹的右手漸漸縮進(jìn)袖中,像是再尋找著什么東西。
有關(guān)云梁一戰(zhàn)的?
云梁兩國百姓皆知,云梁一戰(zhàn),云國王軍主帥就是秦王云嵐,也就是說他是這場戰(zhàn)爭的親歷者,或者說是主導(dǎo)者。這場戰(zhàn)爭如今雖已塵埃落定,但云嵐卻并非不再關(guān)心。
帶著幾絲疑慮,云嵐起身慢慢走向蘭淺竹,直至距其五步之遙時停下。
“究竟是何事?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短短五步的距離,就算是再柔弱的人都不會失手了。
“足夠了…”
蘭淺竹用低到聽不清的聲音喃喃一句,忽然面露癡笑,雙眸飽含深情。
大哥,你的大仇,就讓我來替你報吧。
我知道你在泉下寂寞,不過沒關(guān)系,很快,我就會來了…
晶瑩的淚珠順著蘭淺竹嬌嫩的雙頰淌下,她定了定神,而后音調(diào)陡然提高幾分,“此事就是…殺人償命!”
蘭淺竹手中動作幾乎與話音同步,“償命”二字一出,只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何時握于她的手上。
蘭淺竹霍然起身,不顧一切地?fù)]匕向云嵐的咽喉處刺去,那般情況,分明是要置云嵐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