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賤人啊!聽著葉相,這一句句話說出來,沈憲不經(jīng)在心里罵到。被人拿軟刀子戳在心口上,礙于形式,還不能還回去,只好笑臉相迎。
沈憲裝作慌亂起身,露出一個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很靦腆的笑容,又尷尬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迎上了葉相。
沒見過世面,看著沈憲這一系列笨拙的動作,在心里鄙夷的緊。
“多謝兄臺提攜,小弟剛才被兄臺的大作所折服,沉浸其中無法自拔,還望兄臺勿怪,勿怪”
沈憲向葉相作揖行了一禮,又傻乎乎的撓了撓頭。這才再次轉(zhuǎn)過身向著場中的眾人躬身一禮。
“諸位叔伯,都是小子的錯,耽擱了叔伯和兄長們的時間,萬分慚愧。小子在此賠禮了”
原來是個稚子,眾人看見起身的沈憲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孩,看樣子還有些緊張,不過這孩子禮數(shù)倒是周到,眾人心里的不滿也減了不少。
場中的眾人也不是傻子,聽著葉相這一句句話里夾棒的對準了這稚子,任誰也知道了,葉相這是在針對沈憲。
再者,雖然不知到這稚子是何身份,但是能和張家的三個嫡孫坐一塊,怎么想也不會低,因此也沒人愿意做出頭鳥。
“無妨無妨,孩子別緊張,若是有詩文那就誦來讓大家圖個樂呵,若是沒有也無妨。”不僅沒人刁難們甚至有人還出言安慰??匆妶鲋斜娙耍粌H沒有為難沈憲甚至還有人出言安慰,替他找好接口,剛才還笑吟吟的葉相,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沈憲原本做好了會被別人訓的準備,沒想到反而還被人給安慰了,看來好人也不少呀!既然被人家當做靦腆又緊張的小孩子,那索性就裝到底。
“多謝伯伯,小侄才疏學淺,比不得在場的諸位兄長,這么長時間了也就想出了一句,不知可以么?”
“哦!那就誦來,詩文嘛,講究個寫的人用心聽得人舒心就是,無關(guān)好壞?!甭犚娚驊椪f之想到了一句,剛才出言安慰沈憲的那人,又再次開了口。
“這是小侄今日晌午游覽了落霞莊,才突發(fā)靈感想到的,可是只有一句。叔伯們,那我要讀出來了啊”這孩子還真是個實誠孩子,聽著沈憲又解釋了一句。眾人心里不經(jīng)念叨這孩子老實。
落霞與孤鶩齊飛,
秋水共長天一色。
沒錯,就是這千古一句,沈憲打看見落霞莊那塊門匾的時候,就在一瞬間想起了這一句詩來。
沒辦法,記得前世上高中的時候,為了背《滕王閣序》沒少站墻角,最主要還是因為多次把這一句背錯順序。所以這句詩對沈憲而言,比婦孺皆知的“床前明月光”還要熟悉。
“哼,不知是打哪里抄襲得來的一句?!蓖蝗缙鋪淼囊痪湓?,打破了因沈憲的這一句詩,而陷入安靜的會場。
葉相瞬間感覺自己芒刺在背,慢慢的轉(zhuǎn)過身,看向身后的場中的人,一個個的陰沉著臉在盯著自己。
既然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覆水難收,人也已經(jīng)得罪了,那就一條路走到底,葉相咬咬牙,看著眾人將自己懷疑沈憲的理由說了出來。
“我我,我沒說錯,各位叔伯,你們想想,他剛才說的話,說是晌午左右才游玩的莊子,可你們聽這詩文,寫的是落霞,明明寫的傍晚的景色,還有秋水,這是秋日之景,現(xiàn)在才五月份,不是抄的還能是哪來的?!?p> 聽到葉相的話,沈憲心里那個高興壞了,就在這兒等著你呢,沒想到你竟然眼巴巴的就撞了上來。
“兄長,你你你,小弟知道自己學識淺薄,只想出了這一句,比不得兄長的大作,可可兄長,你怎么能,能這般,這般......污蔑于我?!?p> 沈憲像是氣的連話也說不順,結(jié)巴著和葉相做著爭辯。
“既然不是你抄的,那你說這落霞作何解釋?”
“我,我,我......”
“你什么你,說不出來了吧!”葉相看著沈憲一連三個我,以為沈憲被自己問住了,心虛不敢回話了。
“你這樣作甚,看不見這孩子這么緊張,讓這孩子講話說完?!?p> 不同的人自然有對人和事物有不同的看法。沈憲這一系列的表現(xiàn),在葉相的眼中就是因為他抄襲詩文,被自己拆穿,所以才會這樣心虛。
而場中的眾人呢,因為之前的先入為主的第一印象,就覺得這孩子就老實,誠懇。再加上一直是葉相咄咄逼人,這會再看沈憲,大伙就自然而然的覺得是這孩子因為受委屈氣的連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了。
于是便有人出口維護沈憲。“謝謝伯伯”沈憲長舒了口氣,向那人一禮。
這才又對葉相道:“我沒有抄襲,原本是朝霞的,我讀了好多遍,感覺語句不太恰當,忽然想到上元節(jié),傍晚時分,我與兄長一同回家時看見城西外天空中的晚霞。既然霞隨日落,我便將晚字又改為了落字,更顯意境。”
“至于秋水,現(xiàn)在是五月,草長鶯飛時節(jié),若用春字,剛好又與落字齊了沖突,詩講的是對陣工整?!?p> “呼......”一口氣說了一大段,沈憲穿了口氣又接著道:“這位兄長,難不成寫詩還有硬性的規(guī)定,白天只能寫白天的,晚上只能寫晚上的不成?兄長說是我抄襲,那還請兄長拿出證據(jù)來,我抄的是那本書上的,是哪位先人的。難不成這位兄長你讀的書比諸位叔伯還要多?”
“呃...嗝...你”被沈憲一連幾句話堵的葉相,好似一只呆頭鵝一般,定定站在原地,半天就說出一個你字。
葉相原本想說天下的書本這么多,哪里能看的全,可看著場中人,看他的目光越發(fā)不善,只好管住了自己這張嘴。
“哈哈哈,老朽今日是有福氣的,今日這詩會,佳作甚多,就是比之長安城的中秋詩會也不差分毫,例如這《元淑謠》與《陌上?!?.....”
張哲看見場內(nèi)的氣氛陷入了尷尬,不經(jīng)亮了亮嗓子,將場中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可過去,然后分析品評起已經(jīng)做的詩??匆姎夥沼兴徍停瑥堈苡纸又?。
“好一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磥砝闲噙@落霞莊,要因一句詩出名了嘍。我覺得只此一句,也不比一整首詩差。說不得會流芳百世,成了千古一句。”
聽了張哲這話,在坐的眾人也是服氣的,張哲在朝四十多年,又官至左仆射之位,不算這份權(quán)勢,就是在文學上的造詣,也并不比在場的眾人低,甚至還要頗高一些。
再者,眾人在說話間,搜刮了肚中所讀書本,與剛才那句詩做了對比,并沒有在哪本書上見到過,這就說明完全是這姓葉的小子胡謅,誣陷這孩子的。
“要我說就是這一句詩,意境之深,便是做這次詩會的魁首也不為過。”
“對對對,此句確實絕妙?!?p> “越是讀的次數(shù)多了,越發(fā)更能感受的真切,仿佛眼前瞬間就出現(xiàn)了深秋這景。”
張哲一番話說完,場中眾人也發(fā)表了自己對沈憲那句詩的評價,可謂是好評如潮。
在看一旁的葉相沒人去理睬,臉色騷紅,不知該如何自處。他知道這宴會一散,過不了多久,他葉相的名聲可能就會傳遍河東,甚至是雍州長安城,到時候臭名遠洋,還有誰敢和他與友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