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贖罪
三月上,整座江城冰雪連天,放眼望去一片煞白。
江城最大的娛樂會所門口,一個女人的出現(xiàn),驚到了所有人。
“韓秘書,我想見見溫言,我有話對他說?!?p> 楚衿半躬著背立在風(fēng)雪中,手指微搭小腹,睫毛,發(fā)梢都沾著雪水,哪里還像三個月前那個妖嬈美艷,張揚(yáng)恣意的楚大小姐?
震驚之后,韓愈幾乎不帶猶豫,給兩邊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立即一左一右堵死她逃走的退路。
“陸總找了您三個月,我猜他也有很多話想對您說!”
說話間,韓愈已經(jīng)把她帶到門口,向里面稟報:“陸總,夫人現(xiàn)在在外面?!?p> 那一刻,包廂里面五光十色的燈帶立即被關(guān)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也消失了,緊接著從里面走出七八個江城的貴公子,看楚衿的眼神都像見鬼一般。
“這女人膽子也真大,殺了人不好好躲起來,還主動往槍口上撞!”
“是啊,剛才溫言那臉色,快嚇?biāo)牢伊?!?p> ……
楚衿低著頭,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比他們之中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主動送上門會受到怎樣的折磨,可她實在無路可走了!
逃亡的這三個月來,她一閉上眼睛,腦中全是陸茯苓那具渾身是血的尸體和自己手里捏著的尖刀,愧疚和害怕像病毒一樣在她身體里瘋狂滋長,她真的不想躲了,何況……
想到這,楚衿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收縮。
清場后,一道森冷的聲音自包間內(nèi)響起:“帶她進(jìn)來?!?p> 聞言,楚衿肩膀抖了抖,一聲不吭地跟在韓愈身后走了進(jìn)去。
包廂里面的可見度很低,可即便如此,還是可以依稀分辨出坐在沙發(fā)正中央的,是個身形高大,氣場很強(qiáng)的男人。
韓愈把人帶到之后就退出去了,悄然關(guān)上門,包廂內(nèi)的氣息更加緊促狹隘。
長時間沒人說話,只有男人指尖的煙,一根接著一根點燃。
楚衿咬著下唇,一直不敢抬頭,心臟噗通噗通跳得飛快。
“陸,陸老師……”他們結(jié)婚后,她就喜歡這樣叫陸溫言,顯得曖昧。
而此刻,三個字剛喊出,她脖子就被人猛地掐住,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把她拖拽到沙發(fā)邊,沙發(fā)和茶幾間的距離很窄,她被迫跪在地上,仰頭看陸溫言。
陸溫言早就掐掉手里的煙,眉目陰惻地盯著她,昏黃的燈光在他頭頂綻開。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弄死你?”
自打他們認(rèn)識以來,楚衿就一貫恃寵而驕,仗著他的寵愛胡作非為,如果三個月前她沒有殺了他的親妹妹陸茯苓,他或許會繼續(xù)溺愛她一輩子。
陸溫言手上的力道讓楚衿痛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緊皺眉頭,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幾個嘶啞的音符:“我……我,我是來,贖罪……”
聞言,陸溫言沉默三秒,倏地松手,任她伏在自己腿邊,像狗似的大口喘氣。
可她還沒完全緩過勁兒,衣領(lǐng)忽然被人粗暴拽開。頓時,大片空氣灌進(jìn)她胸口,突涌的涼意使她顫抖得更厲害。
緊接著,陸溫言撒旦般的嗓音就順著那杯被他傾倒的紅酒,一滴不剩,如數(shù)灌進(jìn)她胸口:“既然是來贖罪,那就給我好好受著!”
紅色津液像大片大片的筋絡(luò),密密麻麻分布在她胸口,雪白的肌膚霎時呈現(xiàn)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妖異。
楚衿鼻中被酒香充斥,甚至忘記反抗。她呆滯地摸了把胸口,攤開手掌,一片滑膩!
她都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在想什么,明明沒有喝酒,卻像醉了般,昏昏沉沉。
其實陸溫言說得沒錯,楚衿潛意識里覺得他不舍得傷害她,這才敢回來贖罪,可當(dāng)他真正對她動手了,她卻不敢置信,寧可選擇呆怔來逃避現(xiàn)實。
“先叫混混強(qiáng)暴阿苓,又拿刀捅穿她心臟。你覺得這筆帳,我該怎么跟你算?”
陸溫言說這話的時候,眸底嗜殺已經(jīng)掩蓋不住,他真想親手把這蛇蝎女人加在陸茯苓身上的痛苦,一一還回去!
再次提及那天的事,楚衿身體狠狠震了一下,混沌的眸子終于回神,思緒不受控地飄遠(yuǎn)。
那天晚上她把陸茯苓約到一個酒店,原本只想意思一下,找了幾個地痞流氓警告她不要再離間自己和陸溫言的關(guān)系,誰知后來她們兩人就動上手了,她踹了陸茯苓好幾腳,卻也被陸茯苓扇了好幾個巴掌。
混亂中,她感到后頸被人砸了下,瞬間昏死過去。等她再醒來的時候,手里捏著血淋淋的水果刀,身邊躺著一動不動的陸茯苓。
她嚇壞了,覺得是自己不小心捅死了陸茯苓,腦中蹦出第一個念頭:逃!
這一逃就是三個月。
這三個月里,陸溫言查到妹妹慘死當(dāng)天見的最后一個人就是楚衿,酒店走廊的監(jiān)控也顯示楚衿和她鬧得很不愉快,甚至還叫了幾個混混進(jìn)房間。這所有的一切,都將嫌疑指向楚衿,她的逃之夭夭,對此案無疑又是一項鐵證!得知真相的陸溫言瘋了般尋找楚衿,可一直杳無音訊,直到今天。
……
楚衿臉上逐漸浮現(xiàn)的一抹愧疚,猛地刺激到陸溫言的神經(jīng),他瞬間變得怒不可遏,一把攥住楚衿的頭發(fā)往后扯,迫使她脖子和肩膀彎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人已經(jīng)死了,別在這給我裝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
事到如今,無論楚衿做什么,在他眼中都只剩下惡心。
下一秒,他突然站起來,連拖帶拽地把人帶出會所,扔進(jìn)車后座,冷聲朝司機(jī)下令:“開車,去西郊?!?p> 西郊,是陸家的私人墓園,葬著陸茯苓的尸骨。
陸溫言要讓她跪在陸茯苓面前,承受所有代價!
墓園最深處的一個木屋里,楚衿震愕地看著陸溫言叫來的三個黃毛混混,拼命往床角挪退,指尖抓在粗糙的床板上,變得鮮血淋漓。
“溫言,你想干什么?”
相較她的驚慌失措,陸溫言則優(yōu)雅高貴地坐在混混身后的真皮沙發(fā)上,兩條長腿交疊,整一副看戲的姿態(tài)。
“你當(dāng)初怎么對阿苓的,我現(xiàn)在奉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