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排外

　　為了促使田螺吐泥，靈泉放出去多了，好些沒被田螺吸收。被倒入家門前的水溝里，水溝邊上的草叢異常茂盛。

　　為了掩蓋這事，蘇靈雨驅(qū)趕毛驢去吃草。

　　蘇承啟見此，煞有介事地說毛驢，“大毛啊，我們家水田的肥就靠你了。你可得要多吃草，多拉屎?！?p>　　毛驢抬起頭，嚇得不敢咀嚼。兩畝地的糞肥，它得要拉多少屎才能夠啊？馬上要出稻穗了，現(xiàn)在拉屎還來得及嗎？

　　毛驢怕了，想要躲開。結(jié)果聽到這句：“大毛要是不聽話，就宰了吧。”

　　欲將逃跑的毛驢，瞪大眼不敢再動，翹起尾巴要拉屎。

　　蘇張氏嗔斥相公，“你莫要嚇唬大毛，它還得看顧三兒呢?！?p>　　捧著芋頭的蘇靈雨看向毛驢，這是誰看顧誰??？

　　大口吃了芋頭，去將小雞捉出，在小黃雞腳上綁上加長韌草，拖著四只小雞去水溝邊草叢。

　　草叢旺盛，隱藏的蟲子多，夠它們吃的了。

　　她將韌草綁在小木樁上，勾勾手帶走毛驢?！吧健摺??！?p>　　兩歲又兩個月了，還是不能很好發(fā)音，即便她早有語音系統(tǒng)。要想說話，還得多練練。

　　蘇山拿著芋頭，吃一口螺肉，跟著跑出去。他們要去掏鳥蛋，有一群大鳥從北方飛來，在南山坳落腳建造了許多鳥巢，定有不少鳥蛋。

　　這群候鳥，前幾天就被蘇靈雨盯上，今日得空去尋幾個蛋吃吃。

　　當(dāng)人類養(yǎng)活不了自己的時候，如何保護大自然，保護鳥類？這些保護生態(tài)系統(tǒng)的事，就由后世人去做吧。

　　此刻她只想活下去，帶著一家人活下去。

　　蘇重跟著跑去，蘇張氏在后頭叮囑，要小心蛇之類的。

　　掏鳥蛋的不知他們一家，還有很多小孩，其中一個小孩最有孩子王派頭。

　　指揮同村孩子掏鳥蛋，又合理分配鳥蛋，村里的孩子都跟他玩。

　　“毛蛋，看，是蘇家的?！?p>　　爬在樹上的毛蛋，瞧那坐在驢背上的女娃娃，嘲笑蘇家兄弟，“出門掏鳥蛋，還帶拖油瓶?！?p>　　話口將落，忽然與蘇家女娃視線對上，這女娃娃人面桃花，眼神定定，比家里的妹妹要好看。

　　好看又怎么樣，還不是外鄉(xiāng)人。毛蛋嘲笑。

　　林子鳥窩多，無須與人搶，蘇家兄弟主動避開不相熟之人。

　　蘇靈雨下了驢背，弄幾個草窩窩裝鳥蛋用。

　　“喂，這是我們的林子，不許你們來掏?！泵罢境鰜碚f。

　　毛蛋身邊聚集了十來個孩子，或多或少聽毛蛋指揮。

　　同鄉(xiāng)人排斥外鄉(xiāng)人，這是常見的事。如若不是有李丹牽線，蘇承啟未必能在東泉村買屋買地。

　　“林子這般大，怎么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寫著你名字了？你可有地契?！碧K山問道。

　　“這林子是我們的，你們這些外鄉(xiāng)人，不許靠近。”毛蛋抬起下巴，努著嘴。

　　“我偏要爬，你能耐我何？”

　　毛蛋“哼”了聲，往下俯沖，一腳踢向蘇山所做的樹木，蘇山在上方搖晃幾下。

　　“啊啊啊……”

　　“毛蛋，你停下?！碧K重爬下樹枝，他見毛蛋不停下，側(cè)著身用肩膀撞過去，撞開毛蛋。

　　“毛哥。”

　　“蛋哥?！?p>　　“打他，外鄉(xiāng)人來欺負(fù)我們了?！?p>　　十幾個孩子一涌而上，要圍攻蘇重與蘇山。

　　蘇靈雨心中來氣，拍拍毛驢，“上?！?p>　　“嗬嗬，嗬嗬?！泵H低著頭撞上去。

　　孩子們不知道這頭毛驢，這般聽話，嚇得四處逃散，生怕被毛驢撞上。

　　只有毛蛋不怕，毛蛋不僅不怕，還興致勃勃。他有幾分眼力，有幾分膽量，敢于挑戰(zhàn)。

　　毛驢撞來，他往邊閃，往樹上爬，借著樹干跳到驢背上去。死抱著驢背，任由毛驢蹦跳，始終不放手。

　　毛驢也無可奈何。

　　“去，打他們。”毛蛋大叫。

　　兩個半對十幾人，雖然有毛驢在，終不是對手。

　　蘇重護著她，帶著蘇山往山下跑，毛驢甩了毛蛋，跟著跑走了。

　　囂張的毛蛋放狠話，“這林子是我們的，外鄉(xiāng)人別想來。”

　　蘇山齜牙咧嘴，要上去與毛蛋打架。蘇重拉住弟弟，“不急，不急，還有機會?！?p>　　“走吧。”蘇靈雨臉上不顯，但內(nèi)心藏著氣。

　　兩兄弟垂頭喪氣，這一事很打擊他們的自尊心。他們回去不知該如何與母親說，路上慢悠悠地走，消散了心中郁悶才敢回家。

　　回去路上，太陽不見了，鳥兒不叫了，樹枝不停搖動。

　　蘇張氏與夫君弄著菜園子，見孩子們回來了，想要迎上前，可走了兩步停下來了，這孩子的臉色不對啊。

　　路上遇著什么，還是沒掏到鳥蛋？瞧這模樣，必定是沒掏到鳥蛋，也不能怪他們。

　　“快些回家，要下雨了?！彼泻⒆觽?。

　　瞧著天色，確實陰沉了許多。

　　蘇承啟將木頭樁子捶好，一滴雨水落在額前，“下雨了，快回家?！?p>　　大雨說到就到，他們才跑進(jìn)屋，雨滴嘩啦啦地來，給天地拉上了雨簾。

　　蘇張氏問大兒，“是沒鳥蛋嗎？”

　　蘇重如實說：“那些人不許我們靠近。”

　　摸著孩子的頭，給他擦雨水，溫和地說：“這是暫時的，時間長了就會融洽?！?p>　　“就好比一只新馬，走進(jìn)馬廄里，馬廄馬群會排斥它，會咬它會驅(qū)趕它。時間長了，雙方見面次數(shù)多了，一起玩的時間多了，就會相互容納。不會再有爭吵?！碧K承啟安慰孩子們。

　　蘇重蘇山點了點頭。

　　“先讓一讓他們，不與他們爭?！?p>　　蘇承啟口氣一轉(zhuǎn)，“若是他們敢欺負(fù)三兒，就一拳揍他掉牙，踢他褲襠?！?p>　　“嗯?！碧K重蘇山鄭重點頭。

　　蘇張氏嗔笑，拍打相公，怎么能教孩子們打架呢？

　　“哈哈，三兒，要是有人欺負(fù)你了。你盡管與爹說，爹帶上家伙幫你吵架去?！?p>　　蘇靈雨偏頭，最喜欺負(fù)人的，可不就是你。

　　大雨傾瀉，一群孩子一手拿著兜子，一手壓住頭頂上的芋頭葉，在雨的世界里奔跑。嬉嬉笑笑好不快哉。

　　他們想跑來躲雨，但又不敢，轉(zhuǎn)身向另一田埂跑去。

　　男孩子們從家門對面田埂跑過，惹來蘇重的羨慕。他也想這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