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國,若犯罪嫌疑人在訊問期間或訊問之前任何時候、以任何方式表示他希望保持沉默,訊問必須停止,同樣,如他表示想要律師在場,訊問也必須停止,直到律師到場才可繼續(xù)。
丹尼·亞歷山大似乎在拖延時間或者改變策略?
梁立輝何嘗不是喘了口氣呢?
如果真有指控他的直接證據(jù),還需要那么費勁的玩心理戰(zhàn)術(shù)?
在這場弱肉強食的饑餓游戲中,獵人與獵物的身份隨時可以置換,因為這個獵物很可能是兇猛的黑豹,老虎或者毒蛇,一不小心獵人就會慘死。
在原始森林中,他們正在互相防備地緊張對峙中,還沒到圖窮匕見的時候。
否則那一刻必定是你死我活……
梁立輝看了下手表,現(xiàn)在時間是晚上20點19分,離回國的航班起飛時間還有不到2.5小時。
“你很著急?”丹尼·亞歷山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是嗎?”梁立輝喝了口水說,“明顯你比較饑渴一點?!?p> 不久后,丹尼·亞歷山大的律師走了進來,并跟他點了點頭。
“我是Ashurst法律事務(wù)所的瑪里琳,這是委托書,你是否同意聘請本律師為您辯護?”
“當(dāng)然,我美麗的瑪里琳小姐!”丹尼·亞歷山大笑著快速簽下了名字。
“我需要了解我的辯護人的相關(guān)信息,以及所涉嫌的案件……”
“……”
“你們可以繼續(xù)審訊了?!爆斃锪沾髦诳蜓坨R,撩了下頭發(fā)說道。
“好的,讓我們開始愉快的談話,”梁立輝說,“你還記得那個在你面前心甘情愿自殺的馬西·比勒爾醫(yī)生嗎?他幫了你那么多忙,你卻對他很不地道啊?”
“抱歉,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什么馬西·比勒爾,不要把什么阿貓阿狗的死都扣在我頭上?!?p> “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每隔40秒就有一個人自殺嗎?”
“沒關(guān)系,你可以否認(rèn)也可以沉默,”梁立輝說,“但是他在死后都對你難念不忘,并且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留下了很有趣的東西?!?p> “哦?說說看?”丹尼·亞歷山大詫異了下。
“當(dāng)然,那是個C語言程序,他設(shè)置了一個古怪的謎題,并留下了一封破有深意的遺書,”梁立輝說,“你猜,里面寫了什么?”
“寫了什么?”
“他描述了一個戴錯臉面具的家伙是如何威逼他入伙的,又是如何實施瘋狂報復(fù)計劃的……那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在26號下午把他綁到地下室,拿著槍逼他在某個傷痕累累的女人身上動刀子,場面很血腥,甚至殘忍至極……
丹尼·亞歷山大試探性的問:“是嗎?他是誰?”
“別急,你會知道的,”梁立輝說,“那個家伙嫌棄面前的女人哭相太難看,為什么這么嚴(yán)肅?為什么愁眉苦臉?為什么生活不能多點愉快?于是讓他用利器從她嘴角向兩邊割開,她終于笑了出來……他仿佛都聽到了那個家伙在狂笑,像地獄的惡魔一樣享受臣服的快感!”
“臣服?還不夠!那個家伙對待叛徒絕不手軟。接下來,就從肚臍處把她活活切割成兩部分,又切掉其他器官……”
“不,他看見你還在搖頭,嫌棄她跟太多的男人鬼混過實在太臟了,子宮不能留,連血液也是,就把她的兩部分軀體吊起來放盡污液,內(nèi)外再用水清洗……”
“總算煥然一新了,這個杰作讓那個家伙賞心悅目,漬漬稱奇!”
“全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他是面如死灰,驚懼萬分,顫抖的雙手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
“哈哈哈,你是在講恐怖故事嗎?”丹尼·亞歷山大拍著座子捧腹大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這么幽默,這么風(fēng)趣!”
“可是那個家伙不僅擅長偽裝,還很無情,利用完就逼他自我了斷,就像一把可憐的兇器,用它殺了人,再丟掉一樣的道理?!?p> “等等,”律師瑪里琳嚴(yán)肅地說道,“警察先生,我需要你提醒你注意一下,跟我的辯護人無關(guān)的事情請不要提及,這是浪費時間!”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梁立輝笑著說,“不過,你剛才打斷了我的話,我的記性和邏輯都很差……我需要重新組織下語言,你們稍等?!?p> 說完,梁立輝就從衣服口袋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讓眾人大跌眼鏡。
“難道你不知道這里禁止吸煙嗎?”律師瑪里琳皺了下眉頭。
“抱歉,我忘記了,”梁立輝又把桌面上的東西放回口袋,“我剛有點想說的話,結(jié)果思路又?jǐn)嗔?,你們再等等……?p> “警察先生,我對你的行為感到非常失望,”律師瑪里琳站起來說,“我認(rèn)為這場訊問是毫無意義的,現(xiàn)在可以終止了。”
“別著急,瑪里琳女士!”梁立輝示意她坐下,然后說,“我現(xiàn)在想起要說什么了,你那么性感,又那么優(yōu)雅,想必不會粗魯?shù)卮驍嘁幻^眾的發(fā)言,因為這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p> “你……你在罵我?”律師瑪里琳有些惱羞成怒。
“不,你似乎誤會了,我只是做了一個假設(shè),并沒有成為事實?!?p> “有趣,”丹尼·亞歷山大拍了怕手掌,“我很納悶,你從一開始就在拖延時間嗎?”
被識破的梁立輝面不改色,說道:
“你可以這樣理解……不過,這只是我的調(diào)查習(xí)慣,我從來都不會那么著急去審訊嫌疑人,因為他們是活著的動物,可以偽裝,可以撒謊,可以狡辯,可以沉默……作為獵手,我更喜歡先從死人、證物或者發(fā)生過的事情入手,它們對我來說只有兩種回答,是或者不是?!?p> 梁立輝頓了頓,繼續(xù)說:“這就好像一個滿嘴謊話的天使跟一個只會點頭搖頭的石像同時站在你的面前,你想要找到真相,那么缺一不可?!?p> “這個解釋很奧妙,”丹尼·亞歷山大說,“那么你找到不會說謊的石像了嗎?
“當(dāng)然,你馬上就會知道?!绷毫⑤x把震動的手機掏出,然后接通、按開免提鍵,丟到了桌面上。
“喂,梁先生是你嗎?我是布萊特……”
“我們根據(jù)你畫圈的住宅區(qū),挨家挨戶盤查,終于找到了你描述的那棟別墅,家里沒有人……”
“但是燈是亮著的,我們進去搜查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下室,天花板上掛著11個頭顱,各種器皿里裝著大小不一的殘肢或器官,地面上有不少干掉的血跡,還有非法爆炸物,各種物品上面都?xì)埩糁簧僦讣y……”
“經(jīng)過調(diào)查,是一名叫路易莎·埃拉的獨居住所,她是一名寡婦……附近有人曾在一年半前見過她,跟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他的樣貌大致是……”
“好的,我知道了,”梁立輝掛斷了電話。